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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不僅僅是為了衛生,和吃飯喝酒一樣,這是一種男人之間聯絡和維繫感情、宣洩情緒的一種方式。尤其在澡堂子這種環境中,坦誠相見的彼此會讓人覺得更加的放鬆,有些話自然而然就可以敞開了聊
「人活著可真累。」
溫熱的池水中,渾身放鬆的尹旭奎神情卻並不愜意,寬敞明亮的洗浴大廳和溫水池這樣的環境只是讓他焦躁的情緒稍微得到了緩解。
「你這一天都幹嘛了把你給累這樣。」
林文軒知道尹旭奎說的累不是肉體上的疲勞,但他故意不接茬兒,他是個糙漢,部隊摸爬滾打十來年,爹不疼娘不愛的活了四十歲,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堅毅,最煩的就是老爺們矯情,而尹旭奎這話一出口他就覺得這人要在自己面前矯情了。
「我說的不是身體累,是心,心累。」
「得了吧,心累,四十歲的老爺們嘴裡說這話你也不嫌矯情,你是欠了一屁股債活不下去了,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或者突然發現兒子不是你的……」
林文軒忽然住了嘴,他想起和柳珊珊吃烤肉碰上翁貴怡那次事兒,如果不是尹小賢長得還挺有尹旭奎特徵的,他還真會懷疑尹小賢是不是尹旭奎的兒子。
「我媽不讓我跟彩霞在一塊兒,我們剛剛還談崩了。」
尹旭奎沒理會林文軒的諷刺,雙手合了一把誰撲到臉上,林文軒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個情況,他上次見過尖尖兒,覺得能教出這麼懂事,讓自己這個一向不喜歡孩子的人都特別有好感小孩的媽,一定不會是個尖酸刻薄品質低下的女性,在男人的世界觀中,只要女人是好女人,別的什麼都可以,他們是不存老年人的封建思維,尤其是林文軒這種兩頭長輩都不靠的,更不會去想老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為什麼呀?我看尖尖兒那孩子,我覺得唐彩霞不是個壞人。」
「誰說她壞了,就是我媽,腦子裡全是老封建。」
尹旭奎說著就把在家裡聊得東西和林文軒說了,林文軒聽了之後也沉默了,這下他多少有點理解尹旭奎了,這擱他他也得累,畢竟尹旭奎的爹媽不是自己那早已另外組建家庭的爹媽,夾在長輩和女朋友之間進退兩難確實挺累。
「我媽甚至說,我和翁貴怡複合都比和唐彩霞在一塊兒強,說什麼夫妻還是原裝的好,你聽聽這話。」
尹旭奎說完站起身出了水池往更衣室那邊去,過了一會兒再回來,手裡拿了包煙又坐回池子裡,把煙遞給林文軒一根點上,又自己點了一根,這玩意縱有萬般不健康,但是可以緩解焦慮情緒。
「還有翁貴怡,她那邊也莫名其妙的在離婚條件上加碼,要我把我們倆結婚那套房給她,說白了這是讓我淨身出戶還倒搭一套房,我至今都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
「還有這事兒?」
林文軒這回更是驚奇,但旋即他反應過來,問了一嘴。
「你和唐彩霞的事兒,翁貴怡不知道吧。」
「她能知道什麼,我平時也不回來,再說知道能怎麼樣,我和彩霞我們倆到現在連親都沒親過,僅限於牽過幾次手,她就是找頂尖私家偵探來查,這玩意也成不了證據,再說也沒聽說婚內過錯方就要淨身出戶的啊。大頭你幫我分析分析?」
「我又不是神仙,什麼都知道,怎麼分析。」林文軒也覺得納悶,他想不明白翁貴怡是哪來的底氣。
「反正你小心一點,她敢突然張嘴,弄不好手裡有對付你的東西,別到時候吃了虧,反正我考慮是不是你上個班帶唐彩霞母女回來玩讓她撞見了,說真的,這世界挺小的,翁貴怡是上個月生日吧,我和珊珊去吃烤肉,被珊珊撞見她和那個王明遠,還有你兒子尹小賢在一塊,我不是八卦啊,但珊珊跟我說他們看著挺像一家三口,相當的親密,那個王明遠還給翁貴怡餵蛋糕來著。」
「我操,林大頭,你怎麼才告訴我。」
尹旭奎一激動,差點從水池裡蹦起來,可惜腿不好,他只能坐在池子裡挺了挺腰板。
「我本來就沒想說,那會兒也不知道你倆鬧成這樣,還想著一旦尋思錯了給你找麻煩不是。現在她既然想對付你了,你起碼得有點反制的手段吧。我在部隊的時候經常搞對抗演習,其實對抗演習打的就是雙方指揮官的戰術意圖,所以也在不停的猜測對方,根據對方可能的戰術行動提前制定針對性的反制手段,我猜不出來翁貴怡有什麼意圖,所以只能讓你多做防範了。」
「怎麼防範?」尹旭奎苦笑:「我見天在李家鎮也不回來,就算回來連她翁貴怡住哪我都不知道,總不能找個私家偵探跟蹤她吧。」
「電影看多了吧,還私家偵探。」
林文軒嘲了尹旭奎一句,才給他解釋。
「目前為止這個職業在我們國家都不合法,以私人的名義跟蹤、偷拍侵犯他人隱私的甚至可能涉嫌犯罪,這樣的手段取得的證據即便是真的在法庭上也不會被採信。讓你防著不是讓你主動進攻,嗐,這事兒也他媽沒法主動進攻,反正事兒我告訴你了,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說真的我還真沒見過這一出,更猜不出翁貴怡想幹嘛,反正我個人感覺,你和唐彩霞的事兒十有八九是在她那兒露了底,要不然從哪都說不通她這麼理直氣壯的原因。」
林文軒說完,尹旭奎也沉默了,他也把毛巾放水裡投了投,然後蓋在臉上,仰著脖子不作聲,林文軒站起身拍了拍尹旭奎的肩膀。
「行了,也不是一天能想出來的,來洗澡就放鬆了好好洗,去蒸蒸,一會兒讓人給搓個澡敲個背,再按個腳舒坦舒坦,回去好好睡一覺,我看你這樣子真都快變成老頭兒了。」
「我操,哥們兒,你咱倆今兒個誰掏錢。」
「你呀。誰組局誰掏錢嘛。」
林文軒十分不解的看著尹旭奎,奇怪他怎麼會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不是,哥們兒,搓澡、敲背、捏腳,要不然在給你按個頭?」
「嗯,你要是這麼大方我不介意。」
「去你大爺的,這一套下來咱倆洗這一次澡,五六百沒了,你怎麼整的跟你請客似得。」
林文軒的高要求讓尹旭奎瞬間忘了翁貴怡的事兒,心疼起近在眼前的腰包來。
「沒事,你要是不捨得花這錢,就來一個一人份,你跟旁邊看著也行。」
「你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哦,你讓我出來,還不讓盡興,那我出來幹嘛,還不抵在家沖個澡,出衛生間直接鑽被窩了。」
「算了算了,你就是個常有理,說不過你。」
尹旭奎坐在池子裡不起身,他不喜歡熱氣騰騰牆面滾燙的桑拿房,進去就覺得喘不上氣,林文軒卻不管哪個,看尹旭奎不挪窩,自己往桑拿房那邊去了。桑拿房對著水池這邊是一面玻璃窗,尹旭奎看見林文軒進去之後,拿著個水舀子從裡邊盛水的大桶里舀了些水直接澆在了燒的火熱的石頭堆上,屋裡一時間產生一陣巨大的水汽,而林文軒本人似乎就被淹沒在這水汽之中。
洗完澡之後,尹旭奎和林文軒就在洗浴中心門口各自散去,林文軒自己輕車熟路的往家那邊回,等進了家門,柳珊珊已經洗好澡,一個人靜靜的倚在床頭看劇。
「珊珊,我回來了。」
林文軒進了家,直接奔到了臥室,看著穿著綠色恐龍睡衣也秀色可餐的柳珊珊,直接跳起來撲到床上,然後翻個身,把腦袋枕在了柳珊珊的大腿上。
「奎叔找你啥事。」
柳珊珊暫停了劇看著林文軒。林文軒就把尹旭奎講給他聽的一些事情和盤托出了。
「都是些小奎目前解決不了的問題。」
「奎叔這有點可憐啊。貴怡姐……」
柳珊珊看了林文軒一眼,又改口:「翁貴怡一定知道了他和唐彩霞的事情了,估計要給他下絆子。」
「你是翁貴怡肚子裡的蛔蟲,知道翁貴怡咋想的?」
「那倒不是,就是女人的直覺。我的直覺可一直是特別准。」
「那你覺得翁貴怡會怎麼對付小奎,逼他把房過戶。」
「當然是從奎叔最在意的人或者事兒身上下手咯,比如奎叔的爸媽,又或者唐彩霞母女倆。」
柳珊珊說完,又重新點開了平板上劇集的播放鍵,而林文軒枕著柳珊珊的腿尋思了半天后又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幹嘛?」柳珊珊被林文軒突然的動作下了一跳。
林文軒則拿過自己的電話劃開,然後對柳珊珊說:
「不行,我還是得給小奎兒去個電話,我相信你的直覺了,翁貴怡現在處於半瘋癲狀態,我真怕她會做什麼對人唐彩霞母女倆不好的事兒。」
說完之後,林文軒直接數字撥號,把電話給尹旭奎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