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手機傳來的聲音將沈嬌的思緒拉回。
他垂下眼,看著那邊發來試探的表情包,腦海里沈秋禾怨恨的眼神越發清晰。
那一刻,他像是什麼都沒想,又像是想了很多。
最終還是把宋矍的微信刪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宋矍找了藉口,來到沈家。
但這次沈母在家。
沈嬌依舊躲在自己的房間,季成眠去學校上課,沈鈺和沈秋禾把宋矍圍在中間。
沈秋禾將洗好切成塊的西瓜遞到宋矍面前,神色是難得的熱情。
「宋矍是吧?常聽我們小鈺提起你,在學校是個很優秀的人呢,平日裡也很照顧小鈺,今天終於見到本人了。」
她身上噴的是沈家的香水,味道有些濃,宋矍很不習慣,往旁邊挪了挪,搬出在路上想好的藉口。
「我上次來這邊玩好像落了個東西在這裡,今天來找找看。」
沈鈺一聽,有些緊張,「你怎麼不跟我說?昨天阿姨剛打掃過。東西貴重嗎?要是被順走了怎麼辦?」
宋矍往走廊那邊瞥了一眼,「不貴重,只是我目前比較喜歡。」
沈秋禾站起來,「我叫阿姨幫你找找吧,你這孩子,東西丟了第一時間就應該說,幹嘛非得等到今天跑過來。」
宋矍露出一個笑來,只是那雙眼卻暗沉得厲害。
「我也是昨天才發現不見的,這不,今天就過來了。」
他站起來,「我想了想,應該是落在走廊那邊的廁所里了,我自己去看一看。」
沈鈺見狀也站起來,「我陪你回去找吧。」
「不用了。」宋矍道,「我自己去,順便再上個廁所,你跟過去不方便。」
他都這麼說了,沈鈺便不再強求。
宋矍順利的走過去,他沒進廁所,反而直直的路過廁所,往深處走去,停在一扇門前。
然後抬手,敲門。
不出意外的,沒有任何回應。
宋矍的耐心在這一路上已經消耗得差不多,敲了門沒有反應,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滾出來!」
還好走廊離客廳有一段距離,不然以他的動靜,肯定會把沈鈺她們吸引過來。
見還沒有反應,宋矍忍不住又踹了一腳,「我再說一次,出來!」
這回門終於開了。
青年艷麗的五官在門縫裡綻放,膚色蒼白,唇色嫣紅,像花園裡開到最燦爛即將凋零的玫瑰。
宋矍像暴怒的獅子,一把推開門,也不顧對方是個殘疾人,彎腰掐著他的脖子。
「你什麼意思?刪我微信?這輩子還沒人敢刪我微信!」
沈嬌觸不及防的被他掐著往上提,雙腿懸在空中,湧入鼻腔的空氣越來越少,他掙扎著,伸出雙手去掰宋矍的手。
可他一個廢物怎麼可能會是常年打籃球的男生的對手。
最後還是宋矍理智回歸,將他丟在輪椅上。
青絲凌亂的蓋在青年臉上,他攤著身體,歪著頭,微微喘氣。
宋矍在心裡罵了句髒話,蹲下來將他臉上的頭髮撥開,看著他青白的臉,壓抑著心頭的怒火。
「沈嬌,你真有出息,前腳加了我,後腳就把我刪了。」
沈嬌不說話。
於是宋矍又伸手去掐他的臉,「說話,你是啞巴嗎?」
沈嬌別過臉,「說什麼?想刪就刪了?」
好一個想刪就刪
從來只有宋矍刪人的份,刪他微信的,沈嬌還是頭一個。
高大的男生皺著眉頭,「為什麼?」
沈嬌咳了咳,伸出手,不動聲色的擦了擦宋矍剛剛碰過的地方。
「沈鈺說了,她喜歡你。」
宋矍不理解,宋矍快要被氣笑了。
「什麼叫沈鈺喜歡我,她喜歡我你就要刪了我?」
對面的青年望著他,那雙似乎永遠都在含情的桃花眼裡閃過不解。
「我不明白,你加我到底要幹什麼?」
宋矍看著他的臉,很多不合時宜的畫面在腦海里滾了一圈。
他上頭有個樣樣都行的哥哥,早早的就繼承家業,所以就導致他格外的無法無天。
因為他的身份,早些時候無數鶯鶯燕燕往他身上撲,男女都有,宋大少爺來者不拒,那會兒玩得比誰都花。
後面上了大學才收斂了許多,不是因為覺悟,單純的就是膩了。
直到他見到了沈嬌。
他想,沒人不會為這樣一個美人心動。
他越是反抗,對他越是抗拒,他就越是興奮。
人們致力於將鮮花蹂躪,將月光拽入泥潭,將白紙潑上油墨。好讓這些不染世俗的東西跟著他們在世俗里沉淪,最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宋矍是惡劣的,他的基因里就帶著掠奪,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要得到。
他慢吞吞的靠近沈嬌,看著他的臉,朝他打開充滿誘惑力的潘多拉魔盒。
「你長這麼漂亮,你說我想要幹什麼?沈嬌,你在沈家過得應該很不順心吧?只要你跟了我,我把你接出去,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對面的青年像是嚇到一般,略顯驚慌的睜大眸子,臉上閃過屈辱。
「我是男的。」
他越是害怕,宋矍就越興奮。
「男的?男的又怎麼樣?沈嬌,你長著這麼一張臉,天生就是為了勾引男的,哪個女生會喜歡一個比自己長得還娘的人?」
他字字珠璣,仿佛利刃,精確的捅在沈嬌的傷口上。
青年的臉慘白一片。
宋矍終於感到了報復的快感。
他自認為他是救世主,他的出現只會讓他感恩戴德。
「所以,你跟我好,我帶你離開這裡,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哪怕有一天我膩了,我也會給你錢,足夠讓你這輩子衣食無憂。」
他看著他的腿,眼神憐憫。
「你看你這樣,不討母親和妹妹歡心,以後要怎麼活下來呢?」
他像個高高在上的主,審判著他,將他小心翼翼隱藏的傷口血淋淋的撕在他面前,最後再把他僅存的自尊心毫不留情的扯出來,踩在地上踐踏。
輪椅上的青年躬著身子,嘴裡發出困獸一般的哀鳴,漂亮的桃花眼裡蓄滿了淚,悄無聲息的滾落。
見他這樣,宋矍心底閃過一絲不忍。可更多的是一種快感,一種看見嬌艷的花朵被摧殘的快感。
鮮花的折損雖然讓他感到惋惜,可它鮮血淋漓的傷口卻讓他有一種凌虐的滿足。
宋矍低頭,看著他搭在膝蓋上的手。
他今天帶了戒指,戒指是一條盤在手指上的蛇,頭尾相接的部分沒有閉合,尾巴尖銳,剛剛爭執時候在他手背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鮮血從他的手背往下淌,將他蓋在膝蓋上的白色毯子染紅一片。
宋矍從兜里掏出手帕,蹲在他跟前,把他手背上的鮮血擦乾淨。
「我宋矍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還有,我脾氣不好,你聽話一點對我們都好。」
沈嬌垂下眼,安靜的看著他的動作。他的眼淚依舊止不住的落,但被長發掩蓋住的神色卻很冷,配著他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感。
宋矍毫無所覺,看到砸在手背上的淚,以為自己剛剛嚇到了他。
他張嘴,剛想要說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宋矍扭頭,發現沈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而沈嬌則是猛地收回了手,推著輪椅往後退了好幾步,和宋矍保持距離。
沈鈺驚疑不定的眼神從兩人身上掃過,好一會才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我看過去這麼久了,也不見你回去,就過來看看。」
宋矍攥緊手裡的手帕,站起來,面色如常,「東西找到了,結果在門口遇到你哥哥,我看他手受傷了,就蹲下來幫他處理一下傷口。」
沈鈺往沈嬌手上看去,果然看見一道傷口。
可宋矍是誰?他是那種樂於助人的人嗎?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低著頭,連光都對他加以寵愛,橙色的光暈在他身後氤氳,輕盈落在他眉梢,跳躍著,祈求得到關注。
沈鈺心口一窒。
怨毒的眼神慢慢的爬了上來。
哪怕宋矍對沈嬌存有那樣的想法,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在沈鈺面前捅破的時機。
他自然也知道沈鈺對自己的哥哥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於是往旁邊走了一步,擋在沈嬌面前。
「既然找到了,我就回去了。」
只是在沈鈺看不見的地方,宋矍背著手,拿著手機,點了點。
沈鈺斂下眼底的情緒,恢復以往的溫柔。
「那行,我送你出去吧。」
宋矍沒拒絕。
沈鈺目送他出去,當男生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別墅門口時,她提著裙擺沖了回去。
沈嬌還停在剛剛的位置,似乎知道她一定會回來。
果不其然,沈鈺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揚起手。
啪——
「賤人!」她揪著沈嬌的衣領,「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沈嬌揚起頭,白皙的脖子上印著五個烏青的手指印,冷靜的開口,「是他,他掐了我。」
「掐你?」沈鈺冷笑一聲,「你不勾引他他怎麼會掐你?」
永遠都是這樣。
永遠都是他的錯。
他長著這張臉,本身就是錯。
就這麼一會功夫,青年的臉頰高高腫起,他看著沈鈺,再一次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對他做什麼,是他纏著我。」
啪——
回答他的是一記耳光。
沈秋禾站在沈鈺身後,看他的眼神像看什麼垃圾。
「沈嬌,你究竟想要怎麼樣?你害我們害得害不夠嗎??
她說。
沈嬌閉上眼,徹底不說話了。
所有的謾罵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響起,最後匯成一句話——
你怎麼還不去死!
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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