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推開門。
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的站在門口,久久的不能動彈。
蘇櫻從沒有見過發狂的陸成灝羿。
那樣的猙獰,那樣的恐怖圍。
一屋子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四個醫生按住了他扭動的身子。
旁邊還有一個醫生鎮定的拿出一個注射器。
蘇櫻帶了,機械一般的往裡走。
他到底怎麼了?
陸成灝一扭頭的時候便也看到了蘇櫻。
蘇櫻能明顯感覺到他瞳孔極具的縮小,一種類似恐懼的感情迅速爬滿了他的臉。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堪和狼狽!
那一瞬間,他似乎更加發了狂。
「出去!你出去!!」
陸成灝忽然咆哮起來。
四個醫生也按不住,陸成灝推開所有的禁錮,從床上翻身而起。
但是他卻是赤腳走到了床的另一面,像一隻受傷的豹子那樣咆哮:「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不想見到你。」
蘇櫻真的被嚇住了,聲音喃喃的說:「陸成灝,你到底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陸成灝的腿似乎不好,走了兩步就直直的摔了下去。
幸好地上有一層厚厚的地毯。
但是他的表情依舊痛苦扭曲。
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渾身發抖,額頭的上的青筋全部暴起,眼睛充血,牙齒咬著嘴唇像是狠狠的隱忍著什麼。
幾個醫生見到這種情況大慌。
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發布命令:「快點掰開他的嘴,不要讓他咬住舌頭。」
陸成灝繼續被一群醫生圍住。
那個發布命令的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注射器中的透明液體注射到陸成灝的體內。
過了一會兒,陸成灝終於安靜下來。
幾個人將他抬上/床。
醫生又給他打了點滴。
一陣兵荒馬亂以後,整個房間忽然安靜了下來。
蘇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就像是見證了一場戰爭,硝煙瀰漫,槍林彈雨待煙霧散盡,狼藉一片。
地上還有被摔碎的花瓶。
外面有保姆進來,小心翼翼的開始收拾。
幾個醫生經過蘇櫻旁邊的時候,眼神複雜的看著蘇櫻。
「你就是蘇小姐吧?」
其中一個醫生開口。
蘇櫻根本沒見過這些醫生,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認識自己的。
但是,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蘇櫻問:「陸成灝到底怎麼了,他生病了嗎?」
醫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原本已經戒了,好好的,怎麼又……」
醫生說完拍了拍蘇櫻的肩膀:「蘇小姐,恐怕只有你能勸他了,他不能繼續注射嗎啡了,否則整個人就廢了。」
醫生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但是短短的一句話,又像是給蘇櫻扔了一個重磅炸彈。
蘇櫻對這方面雖然不理解。
但是也知道嗎啡是什麼東西?
嗎啡是毒品呀?
陸成灝在注射毒品,為什麼?
他怎麼會碰毒?
蘇櫻的一顆心像是沉入了萬丈深淵。
她怔怔的扭頭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明顯消瘦了很多,連顴骨都出來了。
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蒼白,一臉的病容。
蘇櫻的心,像是被針扎一樣。
不管她跟陸成灝的過去如何,現在的交情如何。
陸成灝在她的心裡都是一個無法忽略的存在。
至少,在蘇櫻的心裡,他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他靠自己從生命的底端爬上食物鏈的最頂層,不管世人是不是理解,他是絕對優秀,無疑的!
陸成灝的一生就是一本完美的書。
有著燙金的封面,精彩的內容。
可是這本書此時此刻卻染上了一大塊污點。
但是,蘇櫻更怕這個污點,是因為自己。
周小魚從外面走了進來。
站在蘇櫻的身後。
「姐姐,你看看六哥現在的樣子,簡直生不如死!」
蘇櫻還是愣愣的:「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碰毒?」
蘇櫻知道太多因為毒品而墮落的人。
因為以前教會孤兒院的旁邊就是一個戒毒所。
蘇櫻小時候,因為好奇,還偷偷的翻牆進去看過。
看是看過一次,蘇櫻就再也沒敢去那種地方。
太恐怖了。
到處都是癮君子,嘶吼的,發狂的,自殘的,有的被關在籠子裡面,像個畜生一樣。
蘇櫻永遠忘不了當時的樣子。
那個戒毒所被孤兒院的孩子們稱作「黑監牢。」
那時候,誰不聽話,嬤嬤就會嚇唬說:在不聽話就把你關到黑監牢裡面去。
保准沒有人敢出聲了。
蘇櫻實在沒有辦法將陸成灝同那些人聯繫起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姐姐,六哥實在沒辦法。」
蘇櫻心裡莫名升騰一股悲憤:「再沒有辦法也不能碰毒,他為什麼要這麼自甘墮落?」
周小魚的嘴角溢出一抹悲哀:「姐姐,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走到床上,緩緩掀開陸成灝的被子。
陸成灝穿著病號服,周小魚將陸成灝寬鬆的褲子輕輕的卷了起來。
蘇櫻倒吸一口涼氣。
眼淚隨即就掉了下來。
整條腿竟然呈現一片黑色,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血絲,一直蜿蜒,張牙舞爪,恐怖之極。
蘇櫻走過去,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他的腿……」
周小魚小心翼翼將陸成灝的褲腳卷了下去,然後又將被子理好。
「姐姐,我不知道你對六哥當年在美國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六哥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六哥當初受了傷掉進海里,是我救得他,可是當時他的一條腿受傷太重,又在海里泡了兩天,神經已經壞死,必須截肢,可是六哥寧死不肯,說截肢以後,他就變成廢人了,他寧死也不願意變成廢人。」
其實周的這些,蘇櫻從小八的嘴裡都聽到過。
但是現在再次從周小魚嘴裡聽到,更加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周小魚注視著床上的人,目光深情:「所以,我只能給他保守治療,可是你知道嗎?那段日子實在太痛苦了,我們只能給他注射嗎啡,否則六哥會活活的疼死,可是當他的腿終於保住的時候,六哥已經離不開這種藥了。」
蘇櫻的一顆心像是被人扔到了油鍋里,炸的通紅,快要爆炸一樣。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原來是命運的作弄?
周小魚俯下身子摸了摸陸成灝的臉。
在睡夢中,他也很痛苦,渾身似乎還在發抖。
「老天對六哥太不公平了,奪去了一樣又一樣他最在乎的東西,可是卻讓他承受了這麼多痛苦,你知道吧,六哥這條腿大部分時間是沒有知覺的,你知道一條腿沒有知覺的感覺嗎?像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無法掌控,可是當他有知覺的時候,又疼的死去活來,他只能靠藥物維持,最嚴重的時候只能注射嗎啡……」
蘇櫻的眼淚莫名的往下掉。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陸成灝傷的這樣嚴重。
蘇櫻記得當年在淶水鎮參加冬瓜婚禮的時候,她還踢了他一腳。
然後陸成灝就轉過身去,似乎掏出了一瓶藥!
蘇櫻真相抽自己兩個巴掌。
可是那時候,她真的不知道,他竟然受著這樣的苦楚。
「六哥戒過一次嗎啡,你知道他是怎樣戒掉的嗎,在他最難熬,難受的快要死掉的時候,他就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屋子裡面,而那個小屋子裡面,滿牆,滿地都是姐姐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