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她渾渾噩噩地清醒過來的時候,枕頭全都濕了。
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哭過了,她其實本身特別不喜歡哭,覺得這是一種懦夫的體現,然而她如今算是明白,有的時候不想流淚,但是根本就忍耐不住。
眼睛很痛,看著什麼東西的時候還覺得很模糊,於是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地。
她不是什麼柔韌的女生,所以如今的腿,疼得厲害。
床單上的一片狼藉仿佛是在嘲笑著她,以至於她看到這個並沒有一般女生那般的羞赧,而是覺得……萬分的諷刺。
她想了想,還是將床單收了起來放在了背包里,打算出去的時候找個垃圾桶丟掉完事。
胡亂地洗了把臉,反正她也不用化妝,前前後後不過五分鐘,起身出了臥室。
沒有料到,顧天南正坐在沙發上,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她。
顧文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剛才在鏡子裡見到的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地樣子,覺得應當是駭人極了。
而且……他一直在這裡坐著,是不是聽到了她剛才那種歇斯底里的哭聲?這般想黑惡,她不禁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了幾分尷尬。
「文瀾。」顧天南沙啞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我覺得我們應該談一談,好好談一談。」
顧文瀾緊了緊自己背包的肩帶,邁著僵硬的步子走過來,坐到了離顧天南很遠的位置。
「昨天晚上……」
「你直接說你的想法吧,小叔。」顧文瀾有些亟亟地打斷了顧天南地話,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是一個字都不想再聽到。
顧天南有些艱澀地吞了吞口水,誠然道:「我還沒想好……文瀾,你是什麼想法?」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們當做沒有發生過,我依然會去義大利,你在中國好好過你的日子,娶妻生子,我們各安天涯。」
顧文瀾地話回答得很快,顯然就是早就想好的答案。
顧天南一下子有些愣了。他以為按照顧文瀾的性子,一定會對他說結婚之類的。
怎麼就說出這种放棄的話了呢?這還是她顧文瀾嗎?
「各安天涯?」顧天南重複著她話末的四個字,語氣出奇地古怪。
「嗯,畢竟我們這種關係,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估計你也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作踐我自己了。分開,挺好的。」
「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就給我這麼說?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顧天南很激動,以至於說話的語氣都帶著顯而易見的暴怒。
「負責?就算我說出來你會負責嗎?」顧文瀾有些譏諷地揚了揚嘴角,「你拿什麼負責?」
顧天南瞬間有些挫敗,是啊,他拿什麼負責?
他能給她什麼?
「小叔,以前是我一直都纏著你,現在我放棄了,可以嗎?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我們度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我放棄你,你饒了我,可以嗎?」
不知道是不是顧天南的錯覺,他覺得她說出的這幾句話,隱隱帶著幾分哀求的意思。
那個纏著他恨不得用盡一切方式讓他多看她一眼的女生,如今竟然也為了離開他而哀求。
真是諷刺。
顧天南忽然就笑了,撩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讓自己的面容真真切切地暴露在了顧文瀾的目光下。
顧文瀾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比自己的還要紅。
他臉上的表情頹敗而慘澹,是顧文瀾從來都不曾見到過的。他年輕有為,一直都是很高傲的性子,如今特被她逼得=的,有了挫敗感。
顧文瀾是不是覺得自己應該慶幸,因為鮮少有人會有和自己一樣的「成就」,
顧天南的笑容很冷,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寒意,仿佛要鑽透顧文瀾的皮肉刺痛到她的心裡:「放開你是麼?各安天涯是麼?好,我成全你。」
他說——我成全你。
昨天晚上發紅鞥那樣的事情之前,他說的是「我滿足你」。
果然她顧文瀾的喜怒哀樂,都由他顧天南一手掌握。
巨大的摔門聲再次響起,這次顧天南是真的走了。
顧文瀾抿了抿唇,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再次流出來。女人不能哭得太多,會掉價。她這麼告訴著自己。
剛才她就想了,依照顧天南的性子,這件事情絕對要一個最終的處理結果,但是什麼樣的結果才算是好呢?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兩個極端,無論最終的結果是怎樣,總會傷害到一方,而她顧文瀾,選擇做被傷害的那一方。
若是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顧天南和她結婚,他未嘗不會,只是那樣,他的一輩子就真的毀了。
她於心何忍?
沒有了她,顧天南就沒有了忌憚與束縛,他可以安安心心地過自己的日子,不會有人來煩擾他。他那麼優秀的一個人,自然能找多啊一心一意待他的好妻子,到時候生兒育女和樂美滿,也挺好。
至於她……無所謂。
反正自從遇到顧天南之後,她自己的一切情緒都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就連生活,好像也是將將就就。
未來……沒有了顧天南她還有未來?
顧文瀾撇了撇嘴,撐著沙發站起了身子緩緩朝著外邊走。以前的日子是將就,以後的日子也是將就。
沒差。
——
顧經年回到了西山華墅給某隻「嗷嗷待哺」的丫頭做飯。
「顧經年,我要吃牛排!」林汐趴在沙發上,晃動著自己的兩條長腿。
「不行,今天吃菜,這幾天你吃肉太多了。」顧經年看著案板上的西蘭花,努力思索著有沒有什麼新奇的做法。
林汐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我不要吃西蘭花!」
顧經年蹙眉看著她。
「顧經年,你嫌我吃肉胖了嗎?你看,我根本就沒胖啊!」林汐甚至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光滑緊實,沒有一點兒贅肉。
「天天吃肉,自己又不長肉,簡直就是浪費,我為什麼還要給你吃肉?」
林汐有些錯愕,竟無言以對。
怪她咯?
林汐蹬蹬跑了下去,一把抱住了顧經年的腰:「我不管,我要吃肉!」
顧經年兩條好看的長眉幾乎就要擰成一個疙瘩:「穿鞋!」
林汐光著的腳丫在地板上縮了縮,梗著脖子瞪著顧經年:「我要吃煎牛排。」
「顧哥哥,顧先生,親愛的,老公……」林汐開始撒嬌耍賴。她其實是特別看重吃的這類東西的,因為以前挨過餓,所以每一餐都希望能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吃。
「我能說我也要吃肉嗎?」顧經年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和顧經年在一起混跡了這麼久,林汐對這人的流氓屬性早就知道了個徹徹底底,如今這麼一句信息量巨大的話一出,林汐就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顧先生,你得先讓我吃飽,我才能餵飽你。」林汐很認真地說。
顧經年狹長的眼眸愈發地眯了起來:「如今這是學會和我討價還價了,嗯?」
林汐特別受不了他每次說話的時候在後邊加一個上揚的尾音,簡直是讓人心神蕩漾。
「走,一起吃肉。」顧經年一把撈起了她的身子,出了廚房。
林汐不斷地扭動著:「顧先生你不能這樣,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別一言不合床上談行不行?」
「除了那裡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顧經年說的一臉的理直氣壯。
林汐吞了吞口水,欲哭無淚:「現在還沒天黑……」
「誰說這種事情非得天黑才能做?咱們白天做的還少?」
這人說起這樣的話來簡直是流氓化身沒臉沒皮的,而林汐雖然伶牙俐齒,但是依舊占不到任何便宜。
二人正在樓梯上擰巴著,顧經年放在客廳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你私人手機,快去看看。」林汐推了推他,知道顧經年那個手機號的人不多,要麼就是家裡人,要麼就是有什麼要緊事情。
顧經年還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放開林汐拿起了手機,一看竟然是顧天南的來電。
「小叔。」顧經年竟然很有禮貌地叫出了這個稱呼。
「現在有事兒麼?出來陪我喝酒!」顧天南的聲音帶著幾分頹廢,是顧經年從來都設想不到的模樣。
「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皇朝外邊。」顧天南那邊的聲音嘈雜了幾分,顯然是已經進去了。「要是你沒事的話就過來吧,帶著小侄媳一起我有些事情要問她。」
見顧經年的表情不太對,林汐也有些鬱悶:「怎麼了?」
「小叔的電話,說是讓我們去喝酒。」顧經年實在是不知道顧天南在搞什麼鬼,「還特別叮囑說要帶上你。」
於是林汐立刻就想到,估計是和顧文瀾鬧了矛盾。
「那我們還是去看看吧。」顧天南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理性的人,而且十分自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用酒精來消遣。
「好。」顧經年當機立斷地點頭,他也從電話里聽出來了,顧天南不對勁兒。
只是不知道……到底和顧文瀾發生了什麼,能讓他失控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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