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想要衝出去扇她的念頭。文字谷 www.wenzigu.com
我能理解她恨我爸爸,所以她出賣穆氏,騙走我三千萬救命錢,現在估摸著也是利用我來要挾繁華要錢……
這些我都能理解。
可是我爸爸已經走了,終究養育了她一場,她何至於此?
這句說完,穆安安一時間也沒有再說話。
天地之間靜靜的,鶴唳的風聲中,只有那個紅色的菸頭明明滅滅。
約莫過了十分鐘,忽然,菸頭滅了,穆安安身子一動,我這才注意到她身旁還提著個禮盒。
她打開禮盒,拿出一支酒瓶,隨即,液體流淌的聲音傳來。
「你的好女兒已經把你忘了,她可真是個幸福的人。」穆安安的聲音傳來,「就讓我來陪你喝一杯吧。」
說著,伴隨著「唰」的一聲,她將酒水潑到了墓碑前。
「這一杯給你。」穆安安澀聲笑道,「嘗出來了麼?這是梁伯伯最喜歡的酒。」
「本來啊,是想等你八十幾歲時再請你喝的,免得你老糊塗,忘了梁伯伯,可惜啊,我得到消息時,你已經被人塞進了後備箱。」
「唉……你說短命真的是一種報應麼?如果是,那梁伯伯跟我媽媽怎麼會比你活得短呢?」她說著,又斟了一杯酒,灑到了墓碑前,「如果不是,那你豈不是沒有得到報應?」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只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忍住。
權御和穆安安都不需要知道我恢復記憶,我要忍住。
我攥緊了拳,讓指甲扣著手心裡的肉,鑽心的疼牽引著我最後的理智。
我要忍住。
「老曹那個老變態已經癱了,現在還躺在床上,他應該感謝你,是你救了他的狗命,因為我不能讓他下去,再陪你一起坑梁伯伯,坑阿知。」
穆安安說到這兒,仰脖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又發出了一聲輕笑,「你單獨面對我媽媽和梁伯伯,是沒有勝算的。」
老曹跟我爸爸一起坑梁伯伯?
我們家出事後,老曹還是表現得不錯的,沒有像繁華一家那樣把我們逼上絕路,還給了我一塊墓地。畢竟是穆安安對不起他在先,我覺得他已經仁至義盡。
「你問我是怎麼搞倒他的?」穆安安說著,又灑了一杯酒在地上,說,「我回去跪著求他,說我知道錯了,我終於明白他才是愛我的人……我跟你一樣,最會收拾愛自己的人。」
「這老畜生是真的愛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說這段話時,她連喝了三杯,顯然是喝得太猛了,說話時甚至有點大舌頭,「我跟他好好地過了一年,對他千般好,他覺得我終於開竅了,對我也千般好……」
「然後我跟他那個當財務總監的侄子上了床,還有那個人事總監……我不記得哪個我沒睡過,反正他們都怕事發。」她笑著說,「我拿著視頻威脅他們,他們怕老曹知道,怕他們那些聯姻來的大小姐女朋友知道……我懷了財務總監的孩子,我對老曹說是他的……」
「老曹高興壞了,但是七個月時,我把那個野種打了。」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生孩子一樣,我把它從我肚子裡掏出來,做了一個親子鑑定。我拿給老曹看,老曹當場中風,我沒有立刻送他去醫院,而是欣賞了一會兒他的樣子。」
「我問他,當初是不是他跟你商量好,他想要我,而你想要他的錢。於是你親手泄露文件,栽贓梁伯伯。你逼死了梁伯伯,逼走了阿知,他再將錢投進來,而你順理成章地把我給他。」
「可惜他說不了話,他不知道他的公司已經被我和你可愛的小女婿搞得一團糟……」她一邊灌酒,一邊說,「你問他為什麼會出手啊?」
她發出了一陣嘲諷的笑「因為他送了你女兒一塊墓地,而她死以後,他管繁華要了六億……呵呵呵,我就說嘛,既然不是因為看上我那如花似玉的小妹,怎麼可能白白送她這些呢?難不成他還真把你當爹麼?呵呵……」
「他說不了話了,我也不在乎,他只會狡辯,而我只相信阿知。我已經掏空了他公司里的錢,終止治療,把他從醫院裡弄出來,隨便請了個護工,每個月三千塊,想也知道不可能好好照顧他。」
她拎起酒瓶,倒了之後又甩了甩,大概是沒了,便將酒瓶丟回了盒子裡,說「我臨走前,他已經睜開眼了,我跟他說,毀掉一個人的一生是有代價的……真可惜啊,我沒機會把這話告訴你。」
說完,她端起酒杯,將杯里最後的一點酒底子一飲而盡,隨即又不說話了。
而我的憤怒,也隨著這一大段話而逐漸消失殆盡。
就在剛剛,我還在感激老曹送我那塊墓地,但是緊接著,就被狠狠抽了一個耳光。
六個億。
這錢真的太不值當了。
且不說我沒死,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想要躺進價值六個億的墓地。在哪兒埋葬不是一把灰?在哪腐爛不是腐爛?
我活著時為了三千萬求告無門,死了竟然一個墓地就值六個億。
我還想起自己曾跟老曹共情,覺得我們一樣可憐。
這真諷刺。
我爸爸怎麼能跟他這樣算計自己的女兒?老曹年紀那麼大,穆安安又心有所屬……
更讓我難受的是穆安安後來所做的這一切。
懷了一個孩子,卻在七個月時殺了它。
我承認在這方面我有聖母心,因為我有孩子。
想到三隻小時候的樣子,我就沒法想起這個。
可是我心底又覺得,穆安安做的沒有錯,她恨老曹,比我恨繁華更甚,因為與我不同,她一分鐘都沒有愛過他。
可是……
如果我媽媽還活著,當她知道穆安安所做的這一切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不,不,如果我媽媽還活著,穆安安就不會如此了。
在我胡思亂想的這段時間裡,穆安安又點了一支煙,枯坐了很久。
雖然我只能看到她的側影,但她到底是我姐姐。儘管看不清她的表情,我也能感知到她此時的心情。
她的仇人癱瘓的癱瘓,去世的去世,連我都感覺到了那種巨大的空虛。
聽她說話,似乎已經跟阿知哥哥聯繫上了。而且我確定不是梁聽南,因為她絕不可能背叛阿知哥哥。
那他去哪裡了呢?
我沒有出去問,畢竟我都忍到了現在。
只是看著她踉蹌著站起身,將地上的酒瓶撿回了袋子裡,又抽出了一把小掃帚,輕輕地掃了掃墓碑和上面的相片。
她的聲音很輕,但我聽得很清楚「你的小女兒是不可能給你來掃墓了,你看,到最後你還是得靠我……拖個夢給我吧,告訴我你後不後悔,我不會笑你的。」
說完,她將掃帚塞回了塞子裡,轉身踉蹌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蹬掉了高跟鞋,拎著鞋子,在空曠陰森的碑林中走遠了。
一直到穆安安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我才聽到了權御的聲音「你認識這個女人麼?」
我回神,扭頭的那一剎那,發現權御正出神地看著穆安安離開的方向。
難道看出我跟穆安安之間的關係了?這倒也合理,畢竟我的樣子肯定很激動,不過我還是儘量偽裝「我在健身房見過她幾次,也一起吃過飯……你認識她麼?」
權御竟然微微點了點頭,說「最近她很有名,是個炙手可熱的富婆,手裡有百億資產。我們曾見過一次,在一位合作夥伴舉辦的投資酒會上。」
我說「看來你不是最近出院的。」
「那天我從醫院跑了出去。」權御神態自然,「因為我們需要一些投資,而她有錢,是華人,你知道的,這比白人的投資更好拿。」
「原來如此。」我說,「那你拿到投資了嗎?」
「沒有,」權御微微掀起了嘴角,說,「感謝我的病,我那天是坐著輪椅的,她來跟我聊了聊,問我幾時能好,說很喜歡我的長相。」
我說「你以為她看上了你?」
「我不想這麼想,但她投資的那間公司,少董高大英俊,到現在依然對她痴迷。」權御說到這兒,頗為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我真想不到,她是一個這樣可怕的女人。」
可怕?
我不願意他這麼說穆安安。
但想想權御的人品,聽到剛剛那一串故事,肯定內心是很崩潰的吧?
於是我沒有繼續問,而是轉移話題說「現在也偷聽完了,你可以告訴我我爸爸的墓地是哪個了嗎?」
「我領你進去。」權御說著,扶住了我的手臂,說,「慢點走。」
踏過草地,進入墓地,往裡走。
很快,就來到了我爸爸的墓前。
我看著地上未乾的酒漬,故作驚訝地問「就是這裡?」
「是。」
我說「那我跟那個女人……」
「我不知道,你沒有提起過,你父親也沒有。」權御說,「但我相信,真相不是她所說的那樣,你爸爸一定不是在害她,是她自己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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