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這個時段街上雖然依稀還可以見得到人影,但在這地理較為偏僻的地方很少看得到人了。
雖然時不時的會有車輛飛馳而過,但除了帶來一陣陣的噪音之外一無所有。
徐言……站在十字路口。
街道上只有汽車路過時的聲音,除此之外安靜的一塌糊塗,這樣的安靜仿佛一根針掉落在路上都可以聽得到。
濕潤的眼圈因為被風乾之後所以覺得有些難受,用手背蹭去之後,徐言看著眼前的那個身影。
不認識的女孩子。
一身紅色的連衣裙,年齡大約在五到七歲之間,扎著雙馬尾懷中抱著白色的毛絨玩具,緊縮在路燈旁,將身體的全部重量作用在路燈上,蹲下來低著頭看著地面。
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所以她緩緩的將頭抬了起來,一臉迷茫的表情看著徐言,然後又低下了頭。
只是看了一眼,就像是沒有看到徐言一樣,她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抱著小狗毛絨玩具坐在那裡。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的這幅樣子,徐言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感覺嗓子乾的要命。
「你在做什麼?」
「……」
她沒有回答徐言的話,依舊是那副樣子,抱著毛絨玩具坐在路燈下,一言不發。
向前邁了一步,徐言伸出手,將手放在她的身上,冰涼刺骨,就如同放在了冰塊上一般。
「你在這裡做什麼?」
「大哥哥,你可以……看到我?」抬起頭,她看著徐言放在她身上的手,然後輕聲的問著徐言。
表情恨迷茫,就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用著那副表情看著徐言。
「為什麼,看不到你?」
「因為沒有人可以看得到蘭蘭……」
她的聲音充滿了失落這種情緒,低著小腦袋,緊了緊懷中的毛絨玩具。
「就算和任何人說話也不會有人理蘭蘭,因為根本看不到。」
看不到……
因為是鬼,所以不可能和人類交流,但因為死的時候還太小的緣故,她根本不知道「鬼」這種概念。
同樣,也不知道死這種概念,沒人和她交流,所以她一直產生著「還活著」這種想法。
實際上她已經死了。
徐言微微的昂著頭看著天空,夜晚的天空很黑,依稀可以看得到幾顆星星。
心情很沉重。
蹲了下來,面朝著眼前這個叫做蘭蘭的小女孩,徐言強行擠出了笑容。
伸出手摸著她的頭。
「因為說不上話所以一直很孤單吧!」
「孤單……孤單是什麼?」
「就是說自己一個人,沒人說話沒人玩,也沒有人理你的意思。」
「這樣啊……」
蘭蘭嘀咕一句,抬起的小腦袋也低了下去。
「那……蘭蘭很孤單。」
孤單,這是必然的,導致她變成這個樣子的不就是捆綁她還停留在人世間的「心愿」嗎?因為心愿,所以沒有辦法去投胎,因為未能完成心愿,所以只能品味這種孤單。
她……很孤單。
「很孤單啊,沒有人玩耍,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陪在你身邊,這種感覺確實很孤單。」
放在蘭蘭頭頂的手挪開了,徐言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的看著蘭蘭,語氣中帶著哽咽。
「不過,你不會在孤單了。」
「大哥哥……」
「我會陪著你的,只要大哥哥一有時間就來看你,所以我來做陪你說話,陪你聊天的那個人。」
「真的嗎?大哥哥你真的會來看我嗎?」
「當然了,這是約定!」
「嗯!既然是約定就一定要拉勾勾哦~」
臉上洋溢著笑容,蘭蘭舉起了小手,伸到了徐言的面前,伸出小拇指。
「哥哥告訴過我,要是和別人做了約定的話一定要拉勾勾哦~」
拉勾勾……
愣在了哪裡,徐言愣愣的看著蘭蘭伸出的小拇指,腦海中的記憶仿佛要被翻了出來。
好熟悉的感覺,我好像說過這句話,在什麼地方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但是想不起來了,哪怕一絲都無法記起來。
「大哥哥?」歪著頭,蘭蘭滿臉的疑惑。
「難道大哥哥不和蘭蘭拉勾勾嗎?」
蘭蘭的聲音帶上了顫音,不知不覺中雙眼也布滿了水霧,仿佛就要哭出來一樣。
看到她這個樣子,徐言慌了手腳,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做。
「拉勾勾,拉勾勾!大哥哥和你拉勾勾。」
生硬的伸出小拇指,徐言伸到了蘭蘭的面前,臉上帶著苦笑。
「所以,大哥哥沒有騙你呦。」
「嗯!」
破涕為笑,一把手拽過了徐言的小拇指,然後用小拇指勾住了徐言的手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不停的晃著,直到說完這句話,蘭蘭鬆開了徐言的手,然後張開嘴笑了。
「大哥哥記住嘍~騙人是小狗!」
很天真的笑容,就像是這樣做過後別人就必須完成這件事情一樣。
看著她笑了,徐言也跟著笑了,摸了摸手。
「蘭蘭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徐言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雖然關於她的記憶一點都記不住了,但徐言還是問了出來,他想讓她去投胎,不再去接受這種孤單的折磨。
「蘭蘭什麼都不想做。」笑聲停止了,蘭蘭有些失落。
「蘭蘭有個哥哥,說要去給蘭蘭買雪糕了,但是一直沒回來。」
「沒回來?」
「嗯!因為和哥哥做過約定啊!說要老實的待在這裡直到他回來,而且拉勾勾了哦~」
舉起小手,伸出小拇指。
「因為拉過鉤鉤,所以蘭蘭會一直在這裡等哥哥回來,哥哥會給我帶好吃的,最好吃的奶油雪糕的!」
一臉的雀躍,在說到她所謂的那個「哥哥」時幾乎已經高興的快要跳了起來。
但隨著而來的便是滿臉的失落,有些落寂的依在了路燈上,低著頭,手無意識的撫摸著小狗毛絨玩具。
「但是蘭蘭已經等了好久了……但哥哥還沒來,因為拉過鉤鉤了,所以蘭蘭相信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她的笑容很燦爛,看到她的笑容仿佛心中的不快都消失了,徐言看著她。
「嗯,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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