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心軟的代價
姜雨生見老伯如此可憐,更是於心不忍。
他扭頭向陳南陳北兩兄弟。
「這位老伯也是家中樑柱,剛才他也說了,他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未滿月孫兒,若是我們將他殺了,他的家人該怎麼辦?大哥哥……」
陳南知其心善,也沒點破姜雨生的想法,只是用身形默默擋住陳北動作,陳北心領神會,手持強弩隨時準備出手。
見兩人沉默,姜雨生高興地跑向這名老伯:「太好了,老伯,希望這次你能記住這個教訓,不要再為非作歹,快快回家照顧家人吧。」
就在姜雨生即將將老伯扶起之刻,老伯剛才可憐之色不復存在,轉而露出陰謀得逞之神情。
「小傢伙,出門在外,心軟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說罷,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針狀鐵器,突然暴起發難,向著姜雨生衝去。
姜雨生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老伯,你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明明是在幫助他,救了他一命,可他卻如此回報自己。
年幼的姜雨生哪裡知道,這些死士被挑選之時就已經斷絕了家中關係,乃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之獨士,被各種望族世家和隱秘組織豢養,為的就是在需要他們死的時候,他們能夠毫不猶豫的死去。
還未及冠的小河童,從來沒有遇到如此兇險之刻,此時的他無比後悔,只是利刃在前,兇手絕計不會手軟,而陳南陳北兩兄弟在自己身後,就算發現想前來幫忙,也來不及。
他只覺得自己死定了。
就在危急時刻,一支箭矢嗖的一聲射出,正中老伯持針狀鐵器的右手,箭頭直接穿透他的手臂,受此力道衝擊之下,老伯向右側摔倒在地。
「大膽,小河童好心饒你一命,你不知珍惜還敢出手?簡直是自尋死路!」
陳北怒喝之下,先是一刀將他持刃之手斬斷,又一刀直接劈向老者頭顱,確認此人死透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此時的姜雨生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連連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完全緩過來。
陳南走到他的身前扶住姜雨生肩膀,溫柔地對他說道:「你看,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想對他好,他卻想取你性命,陛下之理想,是想建立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戰爭的平和生活,可有些人就是想要騎在百姓身上作威作福,為了幫助陛下實現理想,小河童,也請你儘快強大起來。」
小河童姜雨生若有所思地回答:「我明白了,多謝兩位大哥哥搭救。」
他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再也不惹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三門峽外。
黑衣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成功鼓動運城府尹張維一率百姓徒步到達三門峽進行慰軍,此行約有上千人浩浩蕩蕩向著三門峽出發,黑衣人帶著麾下死士偽裝成普通百姓,準備尋找機會對秦懷道一擊殺之。
此時的秦懷道還在帶領警備軍熱火朝天地幹著。
「這些石籠位置不對,需要再向右移動兩寸,還有那些大掃,一定要等石籠剛下之時迅速放置,否則決口洪流可能會對石籠產生衝擊,影響最終合龍。」
「大家都小心點,千萬不要掉入河中,否則性命不保。」
因時不時出現的陰雨天氣,整個三門峽堤壩都變得泥濘不堪,這也大大降低了三門峽修復的進度,好在這些警備軍們都是精挑細選的幹將,特別能吃苦,這才讓整個堤壩到如今修復近半。
七號決口合龍在即。
最後兩尊石籠被投入決口之時,部分警備軍快速放置好大掃,又將許多用麻袋所裝沙石投入決口,徹底將決口堵住。
就在警備軍將士打木樁之時,堤壩下方出現異狀。
一股細小的,很難被察覺的水流,突兀地出現在隱秘之處,隨後變得越來越大,直到被人發現。
正在下方搬運麻袋的警備軍將士發現之後,向堤壩上的同袍發出示警:「不好了,堤壩下方出現水流,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聽到此話的秦懷道站在堤壩之上向下看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下方竟然出現大小不一的數十股水流由地底冒出。
「是管涌!所有人立刻拿麻袋將這齣水口堵住!」
管涌,是潰壩的徵兆,他們剛堵完七號決口就出現管涌,說明此地很有可能會二次潰壩,若是不及時將冒出的水流堵死,大壩就危險了。
聽到陛下指令,這些警備軍反應極為迅速,秦懷道亦顧不得那麼多,親自下場扛起麻袋就向著這些管涌奔去,配合將士將一處管涌堵上之後,又發現在自己後方五十步處,有一道管涌已經擴大到逐漸失控狀態。
巨大的水流衝擊著周圍警備軍,讓他們在水中陷入泥沼寸步難行,眼看到了僵局,秦懷道手提兩麻袋對著他們大吼:「所有人彎腰,將爾等脊背借於朕。」
聽到命令的警備軍將士無論會水還是不會水的,果斷彎腰將自己的脊背露出,有些將士甚至完全被大水淹沒。
時間就是生命,秦懷道容不得細想,快步踏上這些將士之背,在泥濘之地與洪水之中踏出一條路來。
遠處羅武突然意識到陛下想做什麼,猛然大呼:「陛下萬萬不可,此處危險。」
他的喊聲,終究還是晚了。
眼見離這道最大的管涌之處近了,秦懷道看準管涌中心,提著兩麻袋壓在自己的軀之下,縱身一躍便向管涌中心投去。
這時眾多警備軍才發現,陛下竟然想用自己的身體,將管涌堵住!
「陛下!」
將士們看著眼前一幕,個個呆若木雞。
這是他們敬重的陛下,更是大漢的天下共主!
歷朝歷代有哪位皇帝敢如此不惜自己的性命,只為讓這場洪災儘快結束,少死點人?
幾乎沒有。
可這位皇帝卻沒有一絲猶豫,仿佛這是他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
如同他在長安之時,向所有官員提的要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