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多嬌別折腰 第十四章:真相大白

    鼎爐焚香，棋局起。

    清茶一盞，淺清愁。

    舉杯空對，太彷徨。

    徒留情繞，夜無寐。

    昏黃的燭光影影綽綽，若明若暗。獨孤連城執子擺弄著棋局，可無奈心緒難定，向來耐得性子的他，第一次感到了煩躁之意。

    腦中時不時便會浮現阮無雙嬌俏明媚的笑顏，她於他就像毒藥，讓他既知是毒也趨之若鶩，但她也是他的解藥，讓他離一日都不得，食之入骨，不食一日便噬心而痛。

    淺嘆了一口氣，獨孤連城放下手中的白子，隨即一陣苦笑，他遇了她，還真是栽得徹徹底底了，他在這兒相思綿綿不舍，夜難眠。那個沒良心的卻是忙著幫人「報仇」，看樣子離了他，她倒是瀟灑得很。

    「主子，夜深了。」七影低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主子不急，他都急，那日無雙小姐離開後，主子偽裝意志消沉已經多日有餘了，沒想到這意志消沉是偽裝的，可那相思入骨難入眠卻是真的，主子已經多日沒休息好了。

    每日千機閣的暗衛傳來無雙小姐近況的書信，主子一看便是一日，反反覆覆的，他七影跟隨主子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番魂不守舍，為愛痴迷的主子，絲毫不見往日的清冷霸道，若不是一直早就知道主子遇了無雙小姐就是這番模樣，恐怕他都會以為自家主子換了人。

    「七影，將千機閣早間送來的書信拿來。」語氣淡淡無痕，卻將七影那句夜深了忽略了個徹底。

    七影無奈的仰天長嘆，主子他還真是，這書信今日都看了十次有餘了，別說主子，就是他連那信上說什麼都能背得一清二楚的了。

    無奈歸無奈，該拿還是得拿。

    「主子，你既然思念無雙小姐，為何不直接寫信給她呢？」七影將手中的書信悉數遞到獨孤連城的手中，忍不住多嘴道。

    聞言，獨孤連城的拿著書信的手輕微的一頓，七影這辦法倒不失為一個緩解相思之苦的方法，為何他沒想到？果然是她太笨了，連累他都變得笨了，想著獨孤連城清冷的眸中不知不覺間竟激起層層漣漪。

    「還用你提醒？」獨孤連城不動聲色掩下眸子的笑意，只消一瞬便清波無痕。

    七影看著自己主子那清冷的面色，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什麼叫不用他提醒，要不是他說，就陷入相思之苦裡的主子還能想到？心裡誹腹，嘴上卻是恭敬得很。

    「那主子屬下這就去備紙筆。」

    「嗯。」獨孤連城應道。

    夜色微沉，微風颯颯而過，不時聽得一陣蟲鳴。整個藏劍山莊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死寂異常。

    睡夢中的柳梅兒不安的皺眉，似夢到了什麼可怖的事情，猛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床幔，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呼吸顯得有些紊亂。

    剛剛她竟夢到葉竹馨那賤人復活了，還好只是個夢，只是個夢。

    「柳梅兒，柳梅兒……」突然一道嚶嚶女音傳來。在暗夜之下顯得詭異而可怖十足。

    那聲音似回音般不斷迴旋在屋內，柳梅兒心中一驚的坐起身來，布滿驚恐的瞳孔猛然變大，她跟無頭蒼蠅似的四下看去，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那發白的臉色，微顫的嘴角，無不昭示著她的害怕。而那悲戚卻又含著萬般恨意的聲音似魔咒般綿綿不絕的入耳。

    「誰竟敢在本夫人的面前裝神弄鬼？還不滾出來。」柳梅兒故作鎮定的道，只是那微顫的聲音已然出賣了她，她一雙手緊緊地抓住被褥，以穩住打顫的身子。

    「柳梅兒，還我命來……」那詭異的女音突然大聲起來，越發的靠近，越發的狠厲，光聽著便讓人覺得發慌打顫。

    「竹兒，竹兒。」已然經受不住這般陣仗的柳梅兒不管不顧的大聲喚道，可惜寂靜無聲，沒有人應她。

    驀然透過薄薄的床幔，一道白色的身影凌空而下，這鬼沒有四肢，整個身體卻是凌空的，蓬頭垢面，看不清她表情，偌大的房間內只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細細看去竟然是那「女鬼」眼睛裡流出來。

    霎時，柳梅兒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仿佛就連自己的心跳也能聽到了一樣，額頭上的冷汗更是細細密密的墜下，她嘴囁嚅著想說話，卻發現嘴怎麼都張不開，而整個身子就跟不聽使喚了一般動都動不了，只是不聽的打顫的。

    終於，那白色的身影到了床榻之前，柳梅兒心頭一震，霎時間便被嚇暈了過去。

    柳梅兒迷迷糊糊的勉強睜開眼睛，第一個反應便是慶幸自己還活著，欣喜之餘，卻聽到一道粗獷而凌厲的聲音傳來。

    「罪婦柳梅兒。」隨著話音落下的是堂木擊在桌上的聲音。

    柳梅兒被這聲音給嚇得不輕，一下子從冰冷的地上翻起身來，定睛一看，整個人卻是呆在當場，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心中叫囂著，眸光卻慌亂掃向四周。

    漆黑封閉的空間，詭異的顏色映襯在牆壁之上，油鍋，刑具，牛頭馬面，還有堂上坐著的黑面閻王，這裡是地獄嗎？逼真的場景讓柳梅兒霎時間慌了神。

    「小……小女子柳梅兒見過閻王大人。」柳梅兒急忙回過神來，規規矩矩的跪著，低斂這頭，她幾乎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打結了。

    「前幾日有個蓬頭垢面，沒了四肢的女鬼狀告你害她橫死，可是真的？」

    柳梅兒眼珠子一轉，這閻王口中的可不是葉竹馨那賤人嗎？怎麼可能會這樣，她都將她發掩面，糟糠塞口了，怎麼還能狀告自己？不過就算是橫死，她也萬不會認罪的。

    「冤枉啊！閻王大人。」柳梅兒委屈萬分的喊道。

    「好，來人將那女鬼帶上來，本王倒要看看是誰在說謊。」

    「是。」

    聞言，柳梅兒心中不由發虛，要是將葉竹馨帶上來，她豈不是穿幫了嗎？可是承認的話，不得死嗎？現在還真是騎虎難下啊！怎麼辦？怎麼辦……

    不多時便有小鬼將一個身著白衣，身無四肢，蓬頭垢面的女鬼押了上來。

    「柳梅兒，柳梅兒……」那女鬼見了柳梅兒似乎變得激動起來，光聽聲音便讓人有種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剝皮抽骨的感覺。

    「葉……葉竹馨。」柳梅兒害怕的喚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移遠了一些。

    「嘭。」堂木重重的擊打在桌子上。

    「好了，柳梅兒，你現在可以跟她對質了，不過本王告訴你，若你有一句說謊，便割了你的舌頭，入十八層的油鍋，經七七四九天油炸之苦。」

    「是，罪女不敢欺瞞大人。」柳梅兒急忙應聲道，似以表自己不會說謊一般，餘光不由掃向那翻滾的油鍋，啟唇道:

    「罪……」話未說完，便被截斷。

    「本王可告訴你，這本書上面已經將你在人間做的事記得一清二楚，本王不過看在你陽壽尚長，想給你一個悔過的機會，如實招來，本王便放了你，否則休怪本王手段狠厲。」

    柳梅兒心中一震，的確剛剛她本來打算一半真一半假，現在這麼一聽，卻是改了主意，若說真話能回到陽間便也值得了，反正墨郎也不可能會知道，那便沒什麼可估顧及的了。

    「罪女自幼喪……」話未說完，便聽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截斷。

    「說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幹嘛？從當年葉竹馨欲跟人私奔說起。」

    「是是是。」柳梅兒心下一晃，一連應了三個是字，隨即便穩了穩神，開始細細道來。

    原來葉竹馨欲跟墨清羽私奔之時，妒忌之心已起的柳梅兒告訴了葉父，葉父聞言一氣之下便將葉竹馨鎖在了閨房之內。

    當時的葉竹馨又焦又急，一聲一聲的叫喚，直至聲音嘶啞了也不曾停過，無奈之下只得托貼身婢女柳梅兒將她典當了首飾的銀子給墨清羽送去當盤纏，並附了一封書信表明無論多久自己都會等他回來娶她。

    可轉身柳梅兒便將那書信撕毀，拿著銀子的柳梅兒目睹了墨清羽被葉父的人打得奄奄一息後，才假裝急急忙忙的趕到，柳梅兒告訴墨清羽，葉竹馨讓他死心，還告訴他，葉竹馨之所以沒到，是正在跟城西的王家公子定親，而看了柳梅兒偽造的書信，彼時墨清羽已然心灰意冷，然身負重傷的他不得不在邊陽城逗留。

    柳梅兒每日悉心照料，更向他表明愛慕之意，可惜墨清羽不為所動，直到一晚葉父的人又找門來，對墨清羽拳打腳踢，柳梅兒卻不管不顧的護住了他，他心生感激，便承了她的意，答應娶她，殊不知那些人不管是之前在城外打他的人還是之後找上門來的人，都是柳梅兒用銀子雇來的。

    臨行前，柳梅兒將葉竹馨讓她轉交給墨清羽的銀子，說成是自己多年存下來的，這讓墨清羽更加的覺得虧欠於她。

    而後衣錦還鄉的墨清羽當眾羞辱了葉父，娶了柳梅兒，讓葉竹馨一下子淪為邊陽城的笑柄……………

    嫁進墨府的葉竹馨受盡了委屈，可她卻心灰意冷之餘還有以前的甜蜜可回味，便不會覺得怎麼苦，直到孩子流掉後，她徹底的對墨清羽絕望，而孩子流掉便是柳梅兒設計，她自知道葉竹馨懷孕，聽墨清羽每日跟她聊葉竹馨，聊以後的生活，她面上帶笑，實則心中早已嫉妒成狂，卻不得不為了維持賢良的模樣，而強忍住心中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