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誰都不肯先行退讓一步,一時之間,竟然是僵持不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何暖涼這才聽到了顧之衡的聲音。顧之衡聲音乾澀,隱隱帶著幾分疲憊:「暖涼,是本王對你不起。」
說完這句話之後,還不等何暖涼反應過來,顧之衡便先行一步放鬆了手臂,繼而狠狠的擁住了何暖涼。這般大力,緊緊的裹住了何暖涼,讓她無法掙脫。
何暖涼自然也不想掙脫。眼前的這個懷抱溫暖而舒適,是她許久沒嘗過的滋味。何暖涼陷入到這個懷抱之中,不由得就有了幾分貪戀,怎麼也不願意離開半分。
雖然知道顧之衡如此舉動,多半是刻意討好,可何暖涼卻扔就捨不得放開。畢竟何暖涼心中始終有顧之衡,這如此長久的歡喜,怎能是一時半會兒就輕易放下的?
因著這麼一層因素,何暖涼不僅沒有捨得推開顧之衡,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竟然主動伸出手來,緩緩地反抱回去。
感受到懷中人的動靜,顧之衡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心頭不由得掠過幾次狂喜。
顧之衡不敢耽擱,忙趁熱打鐵,殷切的看向何暖涼的方向,輕聲說道:「暖涼,你且原諒本王吧。本王知道錯了。是本王不好,以後,若本王要再敢如此對待暖涼……便和該遭受天打雷劈!」
說這話的時候,顧之衡一隻手仍舊緊緊的摟著何暖涼,一隻手卻是放鬆,四指合併,高高的向著天空的方向舉起,儼然一副宣誓的架勢。
何暖涼見他如此,也有些心軟了,忙伸出一隻手去,把顧之衡仍舊高高的向著天空方向舉著的手拿了下來,故作責怪的說道:「殿下怎的如此,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顧之衡一直低著頭,緊緊的看著她,不放過她面上的任何一個神情。這樣,顧之衡自然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何暖涼眉目之間藏不住的嬌嗔之色。
瞧見何暖涼這般,顧之衡心底不由地掠過了幾絲竊喜,知道有戲,忙又同何暖涼對視著,深情款款的說道:「若本王不如此的話,暖涼又怎會相信本王所言,絕非虛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顧之衡略微頓了一下,又笑了笑:「這下,暖涼總算相信本王並非是在哄騙暖涼,故意做出來一些個甜言蜜語了吧。」
何暖涼聽到這句話之後,並不答話,只是依舊低著頭沉默著。她不說話,顧之衡也並不敢先行開口,只是有些忐忑的等著。
無論如何,本王子次的計劃都不能落空。顧之衡在心底默默想著,若是沒有側妃的幫助,本王一個人的力量只怕無法撼動他們。因此,縱使方才的計劃不成功,本王也要另想辦法,定要讓側妃全力幫助本王。
正在顧之衡胡思亂想的時候,何暖涼卻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顧之衡笑了一下:「貼身從始至終就沒有怨恨過,懷疑過殿下,又何談什麼相不相信的?」
顧之衡先是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面上不由得閃過濃濃的欣喜。顧之衡久久凝視著何暖涼,還沒等何暖涼反應過來,便又緊緊抱著了她。
「暖涼,你當真是本王的賢內助。」顧之衡把頭埋在了何暖涼的脖頸旁邊,喃喃說道,「若不是有暖涼,本王想必早已經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原先本王對你那般冷淡,是本王不好。」
說到這裡,顧之衡也有幾分動情,格外感動地說道:「直到千帆過盡之後,本王這才發現,原來身邊的才是最好的。其他的那些個,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值一提。」
何暖涼緊緊被顧之衡摟在懷裡,耳邊是顧之衡的甜言蜜語,縱使她不斷告誡自己,可心頭還是忍不住的隱隱有了觸動。
何暖涼心頭清楚的很,顧之衡說這話的時候,心頭未必對她就有多少情意。不過是因著眼下魏玉鸞要嫁與林輕遠,顧之衡如意算盤落空,孤立無援,只好求助於她,這才對她百般溫存,刻意討好。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暖涼看著懷裡的顧之衡,終究還是貪戀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沒捨得離開。她歡喜顧之衡,早已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因此,縱使顧之衡對她略有幾分動機不純,何暖涼也並不放在心上。
果然,沒過了一會兒的功夫,顧之衡就露出了馬腳。只見他看著何暖涼,做出略有幾分委屈的神色,道:「暖涼,本王眼下只怕是陷入困境之中。」
顧之衡貴為大周皇子,面上神色向來是驕傲矜持的很,何暖涼何曾看到過顧之衡如此委屈的神色,當即就有些心疼,忙問道:「殿下怎麼了?若有什麼煩心事情,儘管同妾身言說,不必藏著掖著。」
瞧見何暖涼這般模樣,顧之衡內心深處也有了幾分感動,遂說道:「原先本王想著迎娶了魏國公主,就可以鞏固本王的勢力。怎料……」
說到此處,顧之衡眼睛之中,情不自禁的泛起幾絲陰狠的光芒。他深呼吸一次,壓抑住了自己心底的不甘,勉強平定了情緒,這才接著說道:「怎料那公主,竟然是嫁與了玄武莊主。」
「眼下公主還沒有嫁過去,本王還尚且有幾分喘息的機會。待到了公主嫁給玄武莊主之後,玄武莊勢力同魏國勢力糾結聯合在一起,本王還有活路麼?」說到此處,顧之衡的神色隱隱露出了幾分哀傷,不由得長嘆一聲。
看著這樣的顧之衡,何暖涼心底更是泛起了幾絲說不上來的情緒,不由得看向了顧之衡的方向,輕聲安慰道:「殿下,且不必驚慌,此事還有轉機。」
聽著何暖涼的話,顧之衡眼睛情不自禁的亮了起來。何暖涼說這句話,心頭一定是有了幾分計謀,否則也不會口出狂言。有了何暖涼這般承諾,顧之衡只覺著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一般,也不似方才惆悵了,整個人都有些雀躍。
「有什麼轉機,暖涼莫非是心頭有了計謀?還請快快說來。」顧之衡強忍著心頭的雀躍,對何暖涼說道。
何暖涼便輕聲言道:「眼下魏國公主和玄武莊主還尚未成婚,事情便沒到那不可轉圜的地步。殿下大可以一舉除掉魏國公主,不僅讓玄武莊,以及玄武莊所支持的太子沒了魏國的助力,兩邊還極有可能反目成仇。」
何暖涼說這話的時候,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考量。這不僅僅是因著她方才所說的一切,還有更為重要的一層原因。
她雖然嘴上不說,可心底卻也是隱隱對魏玉鸞有幾分怨恨的。何暖涼不由得在心底想到,若不是魏玉鸞,顧之衡怎會對自己如此冷漠?因此,必須除掉魏玉鸞。
顧之衡聽著何暖涼的話,只不過是思索了片刻的功夫,便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那魏玉鸞不能為本王所用……還不如快些除掉的好。」
兩人一拍即合,彼此心間都有了一個共同的信念——除掉魏玉鸞,好讓吳王府徹底從困境之中擺脫出來。
抱著這樣的信念,兩人也就不再猶豫,遂派人打探魏玉鸞的喜好,想要藉此尋得一些機會。
這一打探,果真是打探到了不少東西。通過探子,顧之衡兩人得知,魏玉鸞最喜喝芙蓉湯,若無什麼意外,自是每日都要喝上一碗,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風雨無阻。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何暖涼不由得眼前一亮,眼睛轉了起來,閃出幾絲狡黠的光。顧之衡一看她這般模樣,便知道她心底已經有了幾分主意,遂笑著問道:「暖涼可是心頭已經有了主意?否則為何會露出如此神色。」
「自然如此。」何暖涼笑著點了點頭,「既然公主如此喜愛芙蓉湯,那咱們便從芙蓉湯下手,也未嘗不可。」
顧之衡顯然是還不大懂她的意思,只是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楞楞看著。何暖涼原本想要賣個關子,看著顧之衡這般神情,自然是不忍心,便索性和盤托出:「公主不是愛喝芙蓉湯麼?咱們就讓她喝個夠。只是這湯中……可是就要加些旁的東西了。」
何暖涼雖然說的有幾分隱晦,可顧之衡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眼前一亮。「暖涼當真是聰慧的很啊!」顧之衡興高采烈的對著何暖涼說著,眸間划過了幾絲勢在必得的光芒。
事不宜遲,按照何暖涼的計謀,顧之衡當即派人下了一種毒,在魏玉鸞的芙蓉湯中。這毒幾乎可稱得上是見血封喉,毒性極為猛烈。但凡有人中了這毒,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下毒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魏玉鸞性子單純,平時對人並不怎麼設防。雖然有何暖涼前車之鑑,可魏玉鸞只覺著眼下自己即將嫁給林輕遠,不會阻礙何暖涼,便也不再把旁人的勸誡放在心上,只是撤去大半暗衛。
如此一來,魏玉鸞身旁防備稀疏,下毒就成了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此時,那下好毒的芙蓉湯就在魏玉鸞面前擺著,而魏玉鸞手中握著湯匙,顯然是要向那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