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枝此時安靜垂著眸子,只聽得另一邊杜良歡拿著毒藥,喜滋滋的同她說道:「這可是致命的毒藥。這些日子你不是要替皇后看病嗎,就把這藥摻雜在她的藥裡頭,沒幾日的功夫,想必皇后就不行了。」
聽著這話,寧榮枝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杜良歡一眼。只見杜良歡明明生的一副端莊的相貌,此時卻扭曲成了這般,說出來的話也格外的噁心。她不由得有些厭惡的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想和杜良歡說。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這幅模樣,看在杜良歡眼裡,只是覺著自己有些膽小怕事,不敢貿然接過這份責任罷了。
想著那邊杜秦月還在死死催促,杜良歡咬了咬牙,擺出來一副笑臉,故作熱切的對著寧榮枝說道:「寧姑娘,你也不必太過於著急驚慌。這藥無色無味,下到皇后娘娘的藥裡頭,不會有人發覺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杜良歡又道:「這件事情風險很低,皇后娘娘原本身子就有恙,身體虛弱。說的難聽一些,不過是早去晚去的事情,你這只不過是加快步伐,順便減少了皇后娘娘的痛苦罷了。」
看著寧榮枝還是不說話,杜良歡咬了咬牙:「待到事成之後,豐厚的獎勵是少不了的。怎麼樣,你同不同易?」
此時的寧榮枝心底,可謂是翻起來了驚濤駭浪。寧榮枝怎麼也沒有想到,杜秦月他們竟然是如此大膽,又是如此心恆手辣。不過……
看著杜良歡的臉,寧榮枝心底,突然就浮現出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其實壓在她心頭許久了,只是先前被何所依按捺著,這才沒有實行。
眼下何所依昏迷,沒人控制寧榮枝,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她就想到了這個主意——把這件事情揭發出去,告訴皇上也好,告訴太后也罷,她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杜秦月和杜良歡的醜惡面孔。
思及此處,看向杜良歡的時候,寧榮枝的神色也不如先前抗拒了。相反,她甚至扯出來了一個微笑。
「既然娘娘答應要給奴婢榮華富貴,可一定要信守承諾。奴婢早就盼望著出人頭地呢。」寧榮枝按捺下去心中的不喜,扯出來了諂媚的微笑,對著杜良歡說道。
看著寧榮枝這個樣子,杜良歡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她默默在心底思索著,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先前寧榮枝不同意,多半也只是因為條件開的不夠優厚罷了,眼下還不是乖乖同意?
想到這裡,杜良歡也有了幾分得意。只是她仍舊是謹慎的,反覆吩咐寧榮枝道:「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一些,不可讓人發覺端倪,也不能把我或者是淑妃娘娘暴露出來,你可明白?」
寧榮枝此時滿身滿心想的都是要如何把這件事情揭發出去,心不在焉的聽著,又胡亂應了幾句話,好在杜良歡急著辦完這件事情,倒也並沒有發覺寧榮枝的異常。
看著寧榮枝滿口應承下來,杜良歡這才放心,便毫不猶豫的把藥交給了寧榮枝,又反覆叮囑了幾句,便準備轉身離開。
而寧榮枝看著杜良歡離去的背影,先是冷笑了一聲,繼而毫不猶豫的向著御書房的地方走去。她知道,眼下才剛剛下朝,沈霍一定是在御書房中處理公務,此時過去定然是能碰上的。
既然抱了將此事告知沈霍的想法,寧榮枝也就不再猶豫,手中緊緊攥著藥,三步並作兩步的,走的飛快。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寧榮枝就來到了御書房門口。只是到了門口之後,寧榮枝反倒有了些許近鄉情怯,踟躕不敢向前。就在寧榮枝猶豫的時候,她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溫潤的男聲:「為何在這裡愣著,不是過來找朕的嗎?」
聽著這個聲音,寧榮枝一驚,猛的轉過頭看了過去,恰好撞上沈霍的眸子。一時間,寧榮枝只覺著自己心如擂鼓,只知道楞楞的盯著沈霍,其他的什麼也想不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時間,寧榮枝這才反應過來,估計是她來的太過於匆忙,恰巧過來的時候,沈霍還尚在朝中,眼下剛剛回來罷了。
「殿下。」寧榮枝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把心中所想盡數言說,「奴婢有些話,想要同您說……不知您現在是否方便。」
說這話的時候,寧榮枝神色很是嚴肅,連帶著沈霍神色也嚴肅起來,道:「什麼事情,朕眼下沒什麼事情,你且隨朕進御書房裡頭說。」
「是,奴婢這就來。」聞言,寧榮枝應答了一聲,當即隨著沈霍,向著御書房的方向而去。
待到進了御書房之後,沈霍屏退了眾人,這才看向了寧榮枝,溫柔道:「榮枝,此處沒有旁人,有什麼事情,便儘管言說吧。」
「陛下。今天奴婢要說的事情,是一件幾乎可稱得上駭人聽聞的事。」寧榮枝的神色看起來分外的嚴肅,「今日杜貴人喚奴婢前去,且交給了奴婢一包致命毒藥,讓奴婢放入皇后娘娘的藥中。」
乍一聽到這話,沈霍先是有些不敢置信,旋即臉上便浮現出了怒氣。這些天,他幾乎要被擔憂和焦急折磨死了。
何所依陷入昏迷之中,遲遲不醒,沈霍生怕她出什麼問題,這些日子頭髮都愁掉了不少,卻沒想到竟還有人膽敢暗害何所依,一時之間怒意蓬勃。
只是沈霍畢竟經歷過了不少事情,知道後宮之中明爭暗鬥,不能偏信一面之詞。即便是同他相識已久的寧榮枝,也不能一味相信。因此,沈霍深呼吸了一口氣,略微冷靜些許,這才看向了寧榮枝,嚴肅問道:「榮枝,暗害當今的皇后娘娘,這可不是小罪。你當真確定了嗎?」
「千真萬確。」看著沈霍明顯是一副不信自己的模樣,寧榮枝頓時就有些著急,咬了咬牙,把
藥交給了沈霍,並告訴沈霍道:「陛下,您看,這就是杜貴人交給奴婢的藥。這藥您大可喚太醫來查看一番,看是不是致命毒藥。」
說完這句話之後,寧榮枝略頓了一下,道:「杜貴人肯定是受人指使,否則單憑她的話,定然是沒膽子害皇后的。況且杜貴人和皇后娘娘無冤無仇,也沒有害皇后娘娘的必要。」
寧榮枝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且寧榮枝也並非是那種會隨意栽贓陷害的人,看著寧榮枝澄澈的目光,沈霍不由自主的就信了寧榮枝所說的話。
「關於杜貴人究竟有沒有想要下毒毒害皇后這件事情,以及她身後究竟有沒有人,朕一定會查清楚。」沈霍嚴肅說道,「榮枝,你且不必太過著急,只要是真相,便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看著沈霍顯然是信了自己,寧榮枝有些放下心來,知道自己今日算是成功了,面上浮現出來些許笑容。她看著沈霍,認真說道:「陛下,皇后娘娘是個好人。好人應當有好報的,而不是慘遭賊人陷害。這件事情,定能水落石出。」
說完這句話之後,寧榮枝這才往後退了一步,恭敬對著沈霍行了一禮,道:「若是沒什麼旁的事情,奴婢便先行離去了。這藥奴婢便留在您這裡,供您查明真相所用。」
沈霍點了點頭,下午便秘密召來了杜良歡。杜良歡起先被沈霍喚來的時候,還有些許欣喜。自從那日侍寢過後,杜良歡就再也沒有見過沈霍,如今沈霍主動喚她,怎能不讓杜良歡歡喜?
可她發現沈霍並非是把她傳喚到自己寢宮之中,反倒是要去往御書房的時候,杜良歡就隱隱察覺到了有些許不對勁。
只是皇上的召喚,杜良歡不敢不從。因此,她勉強壓抑著自己心中的不安,向著御書房而去。到了御書房之後,那種不安感愈發強烈了。
「陛下。」杜良歡恭敬向著沈霍行了一禮,又道,「不知您今日傳嬪妾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嬪妾近來,可是思念陛下思念的緊。」
「自然是有事情的。若無事情,朕喚你做什麼?」沈霍看著杜良歡,就想像到了寧榮枝先前所說的話,只覺著杜良歡此人著實是分外招人厭惡,神色之中也難免帶了幾分不喜。
「朕且問你,你可認得這是什麼東西?」說著,沈霍便把那一日寧榮枝親手交給她的毒藥甩在了杜良歡面前。
杜良歡垂頭一看,發覺是這個東西,面上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這藥明明是她交給寧榮枝的,怎的到了皇上手上?
莫非是事情暴露了?不行,即便是暴露,此時也應當裝傻,不能讓皇上發覺任何端倪。杜良歡何等聰明,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到了這裡,連忙收斂好了面上神色。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杜良歡面上已然是一片迷茫:「皇上,這是什麼。嬪妾不知,先前也從沒有見過,您怎的突然想起來問嬪妾這個?」
「不認識是吧,難道非要讓朕把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同你說清楚麼?朕原本不想要做的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