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些個侍女行至桌旁,打開食盒之後,將盤碟一一取出,小心翼翼的布於桌上。待布好了膳食後,這才齊齊的朝著楚和和楚太尉屈膝行禮,「老爺,小姐請用膳。」
楚太尉朝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這才抬眸望向了楚和,輕聲說道:「你已經餓了半日了,我看著著實是心疼不已。快些用膳吧,可別餓壞了身子。」
楚太尉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筷子,遞與了楚和。待楚和接過筷子之後,楚太尉才又繼續說道:「你心中既然已有了太子,那我便是再也攔你不住。既然如此,且你又心意已決,我自是該盡力促成此事。」
楚和見楚太尉終於答應了自己,心中是既愉悅又暢然,也不再擔憂那些旁的事情。接過了楚太尉遞給自己的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至楚太尉面前的碟中,面上含了幾多笑意,「多謝父親。」
次日即至,楚太尉因著今日要向皇上請求賜婚,故而起的格外的早,心中亦是在思索著,在朝堂之上,該如何同皇上提及此事。
朝堂之上,眾臣已經等候著,皇上卻還遲遲沒有來。站在前面的沈霍,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側過了身子,四下望了望,卻同楚太尉對視了起來,頓時心中便有些忐忑不安。
上次游湖之事,沈霍可是記在心裡頭,派出去的人倒也沒有查到什麼。只是他回憶起游湖那日之事,總覺得想要謀害何所依的人正是楚和。
故而才去楚府找了楚太尉,卻也不知道楚太尉這會子,定定的望著自己,是要做些什麼。正思索著,身側便已經傳來了何徽的聲音,「殿下在看什麼?」
沈霍聽到何徽的聲音,頓時回過神來,連忙將目光移到了一旁,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昨夜未曾休息好,精神有些不大好罷了。」
眼下何所依已經嫁與自己為太子妃,何徽成了自己的岳丈,因而沈霍也對何徽格外禮遇恭敬,自己雖貴為太子,對待何徽卻是並無半點逾越。
何徽見著眼前的沈霍,看他神情有些不好,雖然也知道他肯定有哪裡不大對勁。雖是心中如此想著,但面上依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靜靜的觀察著沈霍,卻並未注意到一旁的楚太尉神情怪異。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而悠長的聲音傳來,眾大臣連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恭恭敬敬的下拜行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近些日子來的身體已是不大好,因而步伐也有些許沉重之感。行至龍椅上落座,方才微微一擺手,稍稍揚高了聲音,道:「眾卿免禮。」
眾大臣聽著皇上的聲音,著實是不比往日剛強有勁。眾人心中也已經暗暗有了些許苗頭,知道皇上身子怕是不行了。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又齊齊起身,「謝皇上。」
皇上方才掃視了一圈殿下眾人,眸中已然顯現出了些許睏倦之色,身側的太監見狀連忙揚高的聲音,繼續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此時殿中是一片寂靜,並沒有一個人言語。楚太尉額角卻是微微滲出了汗珠,心中始終被楚和和沈霍之間的事情給壓著。想趁著此次上朝,向皇上請求賜婚,然而此時見著殿中一片寂靜,皇上看起來似乎精神也不大好,頓時心中便有些糾結忐忑了起來。
太監朝著殿下望了一圈,見並沒有人說話,便又繼續道:「退朝——」
話音剛落,正在眾大臣準備下跪時,殿內卻突然傳來了楚太尉的聲音,「且慢。」楚太尉的聲音吸引了眾大臣的注意力。眾人都將目光齊齊的聚集在楚太尉的身上靜靜的等待著他開口,也不知他這會子要說些什麼。
楚太尉自然是感受到了這些灼熱的目光,卻只當完全沒有看見一般,只是抬眼遠遠的望了一眼皇上,隨即便跪下,恭恭敬敬的說道:「皇上,臣有一事。」
皇上自然也望向了楚太尉,見他說有事要奏,點了點頭,微微抬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楚愛卿有何事?但說無妨。」一邊說著,一邊靜靜的望著殿下的楚太尉。
楚太尉見狀,這才緩緩站起了身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皇上,目光也不由自主似的,掠過了一旁站著的沈霍,最終低垂了眸子,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微臣之女心悅太子殿下,臣知曉太子殿下心中已有了何小姐。再三勸阻,小女卻以死相逼,臣實在是……還望皇上成全。」
雖是如此說著,言語之中帶著些許愧疚之意。但他最後一句話,皇上成全的話,確實說的一點也沒有愧疚請求之意,倒好像是志在必得一般。
此話一出,本來格外寂靜的殿內一下子便有些哄鬧了起來,,眾大臣皆是面面相覷,尤其是一側的何徽,望向楚太尉的目光當中已然有了些許質疑。
沈霍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一般,雖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但面上的神情始終還是有些許不悅,只是低垂了眸子,定定地望著腳下的地面,自然是什麼也沒有說。
畢竟是此等事情,也只能讓皇上來定奪。
座上的皇上聽著楚太尉這麼一番話,心中卻一下子有些煩惱了起來。加上近些日子以來身體又不大好,便咳嗽了幾聲,緩了一口氣之後才緩緩說道:「太子,你如何看待?」
皇上並沒有詢問楚太尉,而是直直的便朝著沈霍發問,這朝堂之中的眾臣,自然皆是心照不宣,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因而心中方才僅有的那絲激動也消失無餘了。
沈霍聽著皇上的問話,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身子還是不由的一頓。微微側目,望向了一側站著的楚太尉,眼神當中似乎含了許多深意。
半晌過後,沈霍卻是並沒有眾人想像當中壯士斷腕的氣勢,反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機器雲淡風輕的說道:「任憑父皇定奪,兒臣並無異議。」
此話一出,楚太尉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是放了下去。而與此同時,一旁的何徽卻是心中不大淡定了,目光直直的望著沈霍和楚太尉二人,含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好,那朕便下旨,賜婚與太子與楚太尉之女,為太子側妃,即日完婚。」這不過冊封一個側妃罷了,皇上自然不會因為此事,而讓朝中肱骨之臣心中不悅,自是答應的無比快。
「微臣謝皇上隆恩。」楚太尉自是愉悅,心中無比暢快。好似面上增了光一般,望向眾人的目光當中也滿是驕傲。
除卻此事,其餘眾臣自也無事要奏,便退了朝。殿內迴響著太監尖細的聲音,「退朝——」
眾臣於賜婚一事還未緩過神兒來,耳畔傳來了太監的聲音,這才反應了過來,面面相覷。隨即齊齊下拜,高呼道:「恭送皇上。」
待皇上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帘中,眾人這才起身。幾些個大臣大步邁出了殿外,不少大臣卻是滯留在殿內,目光皆是有意無意的停留在沈霍身上。
沈霍倒也不在意,只是抬腳準備出殿外時,自何徽身前而過,不由自主的同他對視了一眼。察覺到何徽的不滿和鄙夷之意,沈霍心中雖說明白,卻也並不理會,直直地出了殿外。
何徽望著沈霍離去的身影,底心裡有些不大明白了起來,眉頭亦是一蹙。思忖了片刻過後,一拂袖也朝著殿外走去。
經過楚太尉身旁,不經意對視了一眼,倒是看出了些許得意之色。
何徽自是不大在意,眼中閃過了一絲嘲諷,與此同時也夾雜了幾分不安在裡面。畢竟再怎麼說,雖說自我是真晚上己是一朝丞相,但那楚太尉在朝中地位也不低。
如今楚太尉向皇上求了賜婚,眼看著楚和就要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側妃。
何徽只先前有所聽聞,那楚太尉之女楚和,有「西京第一美人」的美名,自小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倒也知禮,也不知入了東宮後又是否會刁難於何所依。
思及此,何徽心中多少還是不大輕鬆,輕嘆了一口氣,眼中一絲深不可及的憂慮。
東宮內,何所依自是尚未知曉此事,此時正坐在東殿院中,侍弄著花草,心情倒還算愜意。
沈霍緩緩走在宮道上,雙手負在身後,面上的神情可不大好。身後跟著的小太監自然也明白他為何如此,悄然無聲的跟著,未敢多語半句。
方才在朝堂之上,楚太尉向皇上請求賜婚之時,沈霍本是想拒絕,但細細思索,知拒絕恐也無用,反而會因此疏遠了楚太尉,倒不如應下。
正想著這些,沈霍抬眸一望,見已經到了東宮外,遂微微搖了搖頭,將那些煩心事都拋之腦後,邁入了宮門內。
兩側站著的宮女太監見著沈霍回來了,皆齊齊行禮,「太子殿下。」
沈霍卻是絲毫也不理會,行至殿內,四下望了望,這才望向了一側侍立著的宮女,問道:「太子妃現下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