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瞥見溶月似乎在看她,李敏君不敢再流露出異樣的情緒,深吸一口氣,面上紅霞退去一些,只低著頭站在一旁,再不如先前那般活潑善談。
見她似有羞澀,溶月只看了一眼,便識趣地收回了目光。
她朝沈慕辰身後一掃,並未看到蕭煜的身影,不由微蹙了眉尖。
落到沈慕辰眼裡,神色不由波動了幾許。
一行人便準備繼續出發朝山頂走去,抬腳的瞬間,溶月聽到沈慕辰在他耳邊輕聲解釋道,「王爺先行往山上去了<="r">。」
溶月愕然抬頭,沈慕辰卻已走到前頭去了,只留給她一個頎長的背影。
溶月突然覺得有些頭大起來。
除了溶月,沒有人注意到李敏君方才一瞬間神色的波動,雖然有沈慕辰在旁邊她不如先前那般善談了,但偶爾會輕聲向溶月介紹一下四周的景致和來歷,沈慕辰因也是第一次來靈隱寺,不由也認真聽著,偶爾點點頭附和兩聲。
李敏君覺得自己心跳得愈發快了,臉上熱意灼人,想來顯眼得很。
溶月心知肚明自然不會點破,倒是侯夫人奇道,「李小姐臉上怎麼這麼紅?還出了這麼多汗?可是爬山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李敏君忙搖頭,掏出袖中帕子拭去額上滲出的汗珠,示意自己不要緊。
見李敏君堅持,侯夫人便沒再說什麼。
一行人上道山頂進了臨隱寺的大門。沈慕辰和李府都有派人提前來打點好,她們上得山來,自有人在大門處候著引著她們前往求籤處去了。
到了大堂,侯夫人和李夫人先拜過佛,然後在求籤處都得了個上上籤,不由高興不已,給寺里捐了許多香火錢。不管這簽文到底有沒有用,但好歹也能求個心安。
捐完香火錢,又虔誠地在菩薩面前替各自的夫君求了道護身符。
一切妥當,見日頭漸出,再者也不急著回去,侯夫人一行決定留在這裡用過素齋再走。
李夫人還有事,同他們告辭後帶著李敏君先回去了。
臨走前,李敏君看一眼沈慕辰,眼中神采如星子般明亮璀璨,給她素來清冷的面容添了幾分少女的嬌羞。
沈慕辰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兀自在同溶月講著話。
李敏君神色一黯,悻悻地轉了頭跟上李夫人的步伐。
溶月瞟一眼李敏君離去的背影,再看看面色沒有絲毫波動的沈慕辰,嘆一口氣,思緒回到了同沈慕辰的講話上面。
因離晌午還有一段時間,寺里的小沙彌便安排了幾間廂房給他們稍作休息。
侯夫人這段時間吃得少,睡得也不安穩,今日走了這麼久的山路早已疲累不堪,一歪到榻上面上便顯出疲意來。溶月見此,讓她先歇一會,吩咐跟來的念夏和知秋在一旁好生伺候著,自己帶著雲苓和玉竹準備出門再逛逛。
侯夫人勉力吩咐了她幾句便已支撐不住,和衣躺下歇著了。
溶月出了廂房朝前頭拐去,她記得方才來的路上見到有處園圃,園圃中種了大片的小蒼蘭,遂帶了雲苓和玉竹依著來時的路往那片小蒼蘭園圃而去。
走了一會,果然瞧見前頭一片耀眼的紅色。
垂垂累累的紅花小蒼蘭鋪天蓋地地盛開在她面前,一片艷光四射。
溶月心下歡喜,沒想到在這樣的深山禪院之中,還有這樣讓人驚奇的景致<="l">。
涼州不比京城,本就是苦寒之地,城中種花之人不及京中一二,是以能在這裡見到北地獨有的小蒼蘭,也算是此行的一大驚喜了。
溶月沿著小徑走到花海中間,冬日的風帶著花朵的清香鋪面而來,她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一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來。
蕭煜負手而來之時,便看到這樣一幅景致。
大片紅得灼眼的花海當中,立著一個身量高挑的少女,身上披著淺灰色的斗篷,雪帽處一圈潔白的毛,在風中微微晃動著,一下一下在她精緻的側臉和下顎上拂過,拂得人心裡痒痒的。
他定定著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竟不忍心出聲打擾。
還是雲苓和玉竹看到了他,忙出聲行禮。
溶月聞得動靜轉過神來,便瞧見蕭煜立在花海邊緣,帶著淡淡的淺笑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用一種看珍視無比的神情,仿佛在看待最貴重的珍寶一般。
溶月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明淨而通透,大片灼眼的花海在這樣的笑容下通通失了顏色。
「你怎麼過來了?」溶月心情大好,語聲也輕柔舒緩,若夏日山中泉水叮咚。
「隨意逛逛,正好看到了你。」
溶月挑挑眉,並不大相信這話,不過是特意還是巧合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揚手一招,「你過來這邊。」
蕭煜依言走了過去,眼神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溶月的面容。
溶月被他看得起了些囧意,側過頭避開了他清湛幽深的眼,輕聲道,「你……你去求籤了嗎?」
「求了。」耳畔蕭煜的聲音帶了些縹緲的溫柔。
溶月好奇抬眸,「你求的什麼簽?」
蕭煜淺笑,緩緩從水潤的唇中吐出三個字,「姻緣簽。」他的目光深深看進她清澈的眼中。溶月從他的墨色深瞳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甚至能看清自己臉上那飛起的紅霞,顏若桃李。
溶月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道,「你求姻緣簽做什麼?」
蕭煜俯身湊近了些,在她耳邊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語氣道,「我求佛祖保佑能早日娶到你啊。」
溶月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甜蜜,然而這種幸福感很快便被憂慮所取代。
她想起了侯夫人同她說的話。
「侯府和王爺都是皇上的心病,你覺得皇上會任由他最不放心的兩方結親麼?」
蕭煜沒有錯過溶月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輕聲道,「怎麼了阿蕪?」
溶月仰頭看著他,語氣中帶了絲苦澀,「你要娶我,皇上不會同意的。」
蕭煜怔愣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親昵地用手指颳了刮溶月的鼻尖,「傻瓜,這種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會搞定的。你就只用安安心心地等著及笄然後當新嫁娘吧。」
溶月原本還有些慌亂不安的心,在聽到他這一句話時突然就安定了下來<="r">。她定定地看著他,突然綻放出一個嬌艷無匹的笑容,像一朵花在蕭煜面前徐徐綻放。
她剛想開口,不遠處卻傳來一聲氣惱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溶月吃驚地回頭望去,看見沈慕辰站在花海邊緣,面色陰沉,一臉不郁,正緊緊地盯著她和蕭煜二人。
「壞了!」
溶月暗道不好,居然被哥哥瞧見她和蕭煜這麼親密地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哥哥看了多少去。
她有些心虛,不敢再跟沈慕辰對視,只低了頭不說話。
蕭煜面上並不見尷尬,只淺笑著道,「沈公子也出來逛逛的?」依舊那般風華無雙。
沈慕辰沒有應聲,看向溶月,沉聲喚道,「阿蕪,過來。」
溶月只得哭喪著臉,磨磨蹭蹭走了過去。
蕭煜跟在她後頭走出了花海。
溶月在沈慕辰跟前站定,低著頭一臉怯色,腦中飛速地轉動著該如何解釋才比較好。
蕭煜也走上前,卻又上前兩步,將溶月擋在了自己身後,隔絕了沈慕辰沉鬱的目光。
沈慕辰抬眼看向蕭煜,定定地看著她,眼中有火花迸射出來,「王爺這是做什麼?」他的聲音冰涼,退去了一貫的溫潤。
蕭煜依舊負手淺笑,面容清俊雅致。「這話也是我想問沈公子的話?沈公子似乎很生氣?」
沈慕辰見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一時氣急,反倒冷靜下來,只冷冰冰道,「王爺與舍妹孤男寡女,還是避嫌一點的好。」
溶月心中「哄」的一聲炸裂開來,臉紅得跟火燒火燎一般。
她是沒想到,一貫溫文爾雅的哥哥,這會居然會說出這樣略顯粗俗的話來。
沈慕辰說完似乎也後悔了,沉默一瞬補充道,「被人瞧見了,總歸於阿蕪的名聲不大好。」
蕭煜笑,「這裡是涼州。」
涼州風氣開放,男女同行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慕辰無話可接,看一眼垂頭而立的溶月,又轉向蕭煜,「王爺,借一步說話。」
蕭煜點頭,兩人便朝旁側走了幾步。
溶月好奇抬頭,對上沈慕辰掃過來的目光時又慌忙垂了頭,不敢再亂瞟。
「王爺對阿蕪有好感?」沈慕辰開門見山道。
見他這樣,蕭煜收斂了臉上淡淡笑意,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他臉上鄭重的神色讓沈慕辰心中的怒火熄了一些,想了想還是道,「王爺同阿蕪,是不可能的。」
「為何?」蕭煜淡淡問道<="l">。
「王爺心中也明白,如今京中的局勢擺在這裡,你我兩家是絕不可能聯姻的。」
「阿蕪還有一年多才及笄。」蕭煜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語氣依舊清淡悠然。
一年多的時間,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沈慕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沈慕辰竟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話來辯駁。
蕭煜淡淡瞥一眼一旁艷烈的花海,又道,「雖說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但侯爺和侯夫人向來都是開明的,想來阿蕪的婚事上也會讓她自己做主。」
沈慕辰冷冷一笑,「王爺的意思是,阿蕪一定會選擇嫁給您?」
「我並未這樣說。」蕭煜搖搖頭,「我只是想說,阿蕪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就算沈公子有心阻攔我們二人,以阿蕪的性子,恐怕會收效甚微。」
沈慕辰不由有些氣悶,雖然他並不覺得蕭煜是阿蕪良配,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很了解阿蕪。
聽得蕭煜在耳邊又道,「我倒是想問問沈公子,為何不贊成阿蕪同我在一起?除開我們兩家的客觀因素,難不成沈公子對我本人也什麼意見?」
沈慕辰沉默一瞬,啟唇,「請恕慕辰直言,王爺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似乎有些尷尬,阿蕪嫁給你……。」跟聰明人說話,有時並不需要把話說完。
蕭煜的眉頭幾不可見的挑了挑,他凝視了沈慕辰片刻,忽而勾了唇,「原來沈公子是擔心這個,沈公子請放心,待我求娶阿蕪之時,一定不會讓沈公子再有這種顧慮。」
沈慕辰皺了眉頭緊盯著他。
蕭煜坦坦蕩蕩地與他對視著,他的雙眸澄澈乾淨,莫名地讓人信服。冷風帶著小蒼蘭的香味徐徐而來,吹起蕭煜的衣服下擺,他的身姿挺拔如柳,在身後大片花海的映襯下,那一身淨藍色的素色錦衣顯得愈發動人心魄。
沈慕辰沉默。
這麼短短一會功夫,他已經發現,自己是絕對無法說服面前這個男人的。
蕭煜看一眼她們身後正朝這邊緊張張望的溶月,她眉頭微蹙,潔白的貝齒輕咬著下唇,手中的帕子被她無意識攥得皺巴巴。
「而在沒有求娶到阿蕪之前,我同阿蕪之間的交往,一定會發乎情止乎禮。」他接著又道。
沈慕辰移了目光,也在溶月身上停留了一瞬。
良久,他嘆一口氣,「罷了,阿蕪大了,心也大了,就算我真的萬般阻撓又有何用呢?」他抬頭看一眼蕭煜,「我希望王爺能說到做到。」
「自然。」蕭煜淺笑點頭。
沈慕辰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頓了頓,覺得沒什麼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抱拳行禮道,「那慕辰便先行告辭了。」見蕭煜點頭應了,轉身朝溶月走去。
蕭煜目送著他離去,見他走到溶月面前說了幾句,溶月低了頭,又抬頭看他這邊一眼<="r">。
見她看來,蕭煜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像是微風拂過一池春水,輕微波動,很快又平息。
溶月怔了一怔,這才隨著沈慕辰走了。
遠方風起,大片花海在風中如波濤般洶湧起伏,天際日光變幻。
溶月和沈慕辰並肩走著,一路無話。
到了侯夫人休息的廂房,侯夫人正巧剛剛醒來,見他們相攜而來,微有些詫異,「怎麼?你們倆方才一起出去逛了?」
溶月心虛地看一眼沈慕辰。
沈慕辰輕「嗯」一聲,巧妙地轉過了話題。
溶月暗舒一口氣,雖然娘知道她和蕭煜的事,但自己同娘親講是一碼事,由哥哥說出來又是一碼事。好在哥哥並沒有打算說出來。
沒多久,便有小沙彌請他們前去用素齋。
靈隱寺的素齋果然名不虛傳,雖然用的都是普通的食材,但色美味鮮,就連一塊普通的豆腐也能做得鮮美無比,恨不得連盤子都給一同吃下去才好,比起京中甘露寺的素齋也不遑多讓。
用過膳,稍稍歇息了一會便啟程回府了。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刻意,回程的路上,蕭煜的馬車又跟在了侯府馬車的後頭,不遠不近,正好能看到前面溶月一行的影。
沈慕辰上馬車之時恰好看到,往後瞟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神色如常地上了車。
一路上沒有什麼異樣,很快便進了城。快到將軍府時,前頭卻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溶月好奇地挑簾看一眼,見俞府面前站了兩名三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在同俞府門口的守衛爭論著什麼。因他二人身上的衣物配飾看上去並不像涼州人士,溶月便多看了幾眼。
馬車繞過那兩人在將軍府前面停了下來,而蕭煜的馬車也跟了上來,在俞府前面停住。
溶月下了車,正好瞟見蕭煜也走了下來。
那二人見來了人,便放棄同侍衛爭論,朝蕭煜走去,開了口似乎在說著什麼。因隔得遠了,溶月並未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心中有些狐疑,這二人是什麼來頭?
本還想再看一會,沈慕辰卻在一旁催促她進府了。
溶月剛想同沈慕辰說幾句好話,突然瞧見其中一名男子驟然出手朝蕭煜襲去。
溶月一驚,「小心」二字還卡在喉嚨眼裡,便看見蕭煜側身躲過,又輕輕巧巧地用手一撥,將那人的力量給無形之中化解了。
沈慕辰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眯了眼眸定定地打量著蕭煜,心中掀起萬丈波濤。
方才蕭煜問他為何不同意他和阿蕪的事時,沈慕辰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未說。
坊間傳言蕭煜久病不愈身子虛弱,雖然他同蕭煜接觸下來並未發現他有什麼不妥,但沈慕辰堅信,空穴不會來風,既然有這種流言的出現,蕭煜的身體定然不會太康健,更何況他這次來涼州便是為了尋藥而來<="r">。
可剛剛蕭煜那一下,憑著沈慕辰多年的習武經驗,他很容易看出蕭煜的武功絕非等閒,且內力深厚!
這樣一個人,真的會是眾人口中的病秧子閒王麼?
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何方才蕭煜在面對他的質疑時能那般篤定而從容。果然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那人一擊未中,另一人忙跟著出手。
蕭煜卻退後兩步,讓身後的亦風迎了上來。
看來著兩人武功並不怎麼的,不然蕭煜也不會任由亦風一人應付了。果然亦風同他們過了不到十招,那兩人便敗下陣來。
他們見硬的不行,只得又軟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蕭煜。
蕭煜接過信看了一眼,再也沒有看他們,抬步進了府。
「走吧。」見溶月還在巴巴地看著,沈慕辰趁侯夫人不備瞪她一眼,示意她收斂一點。
溶月吐了吐舌頭,跟在沈慕辰後頭進了府。
回到府里,溶月卻還在想著方才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兩人。方才經過俞府門前時,溶月特意悄悄掀開車窗的帘子看了一眼,看清楚了那兩人的容貌。
他二人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並未束髮,只編成數十條鞭子垂下,五官深邃而鮮明,她正好看清其中一人的眼睛,帶著淡淡的琥珀色。
琥珀色?
溶月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為何……這眸色這麼熟悉?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樓小鳶!小鳶的雙眸也是帶著淡淡的琥珀色!
難道……這二人是圖蘭族人?!難道因為小鳶太久都沒有回去,圖蘭族派人來抓她回去了?
這個想法一起,溶月頓時便坐不住了。
可是一時半會,她的想法又得不到求證,不由心下著急,在原地打起轉來。
想了想,找了個藉口將雲苓和玉竹打發下去,起身快步走到了院牆旁,掏出袖中的那個小竹哨吹了幾聲。
等了一會,牆那邊沒有動靜。
溶月不死心,又吹了兩聲。這一次,牆另一邊終於有了動靜,很快,蕭煜便出現在了牆頭,含笑望著溶月,眼中似有萬千瑰麗顏色,聲音也如同拂面的風一般輕柔。
「阿蕪找我?」
溶月點點頭,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方才那兩人,是不是圖蘭族派來找小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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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本來想碼二更的,結果迷迷糊糊睡著了……
周末又要出差,只能等下周一看看能不能補上二更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