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太后理所當然的提議,皇帝眉頭緊皺,「母后!」
「怎麼,皇帝可是有什麼看法?」
「不是。;」皇帝搖了搖頭,方才緩緩說道,「朕對於母后的提議並無其他意見,只不過此事恐怕要讓母后失望了。」
「怎麼?」太后有些驚訝,抬頭問道,「皇帝可是有其它打算?」
「母后請看。」皇帝把方才放下的卷冊遞給太后,道,「這幾年我朝雖與恰舜的關係僵硬了些,但還不到非戰不可的地步。或許其他可能也未可知,而這是朕方才接到的來自恰舜的書信,說明兩國關係確實為道兵戎相交的地步。」
太后大為驚訝,有些激動的接過來。然看完之後面上雖然有著失望,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看著皇帝道,「和親是嗎?恰舜這個要求倒是提得正巧,這是算著咱們鏡朝的公主回來了呢。」
皇帝心裡咯噔一下,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母后多慮了,這只是恰舜方面的意思,朕還沒同意,也沒打算同意。」
「皇帝這說的什麼話。」李太后道,「能以如此和平的方式解決與恰舜的爭端,還給百姓一個天下太平,豈非天大的喜事?難道皇帝還想開戰不成?」
「戰爭一但開始,必定是民不聊生的結局。」皇帝道,「朕自然不作此想法,然我鏡朝乃一泱泱大國,怎能屈服於一個邊境小國,任之予取予求?」
「皇帝此言差矣。」李太后不以為意,勸道,「這怎麼算是屈服?恰舜每年上供可非小數目,這筆金銀對我國民生可是大大的好處。」
「太后不必多勸。」皇帝態度有些強硬,「朕的阿姊流落民間數年,已吃盡無數苦,如今方才回宮,朕怎忍心再讓她顛沛流離?」
「皇帝可不能這般任性」太后看著皇帝的眼裡帶著些許探究,慢慢說道,「東陽公主與陛下並非親生姊弟,如今皇帝願意給她一個封號已是天大的榮幸,此番公主能用一己之身換取一國平安,這可是她的榮幸……」
「母后。」皇帝打斷了她,「在朕心裡,阿姊勝過親生,朕意已決,母后不必多言。」
「皇帝你……」太后氣極,見皇帝絲毫沒有服軟的跡象,怒氣沖沖轉身離去。
殷暖等人此次恰舜之行行程匆匆,翁家家主大為遺憾。只是也知殷暖需要拿藥救人,也挽留不得。
「翁老無需再送。」殷暖抱拳道,「他年若有機會,仆自當前來拜會。」
翁家家主一直把人送到邊界,見確實不好再往前,方才滿心遺憾的駐足,而後揮退家人,獨自上前對殷暖道:
「殷郎君德才兼具,以信而立,是可以長久結交的人,老朽也不妨給你交個底,鄙國大王子尹琮有明君之才,兩國交戰或不成立,甚至往後交好亦是可能的。」
而只要兩國交好,貿易便不可能斷。而鏡朝富饒,翁家若想開拓鏡朝商路,依翁家家主多年看人的經驗,殷暖便是最好的人選。
殷暖確實也感激他的直言,翁家主幾句言語,已道明翁家歸向,若最後大王子真能握得大權,依翁家財力,或可稱為恰舜國商。確有長久結盟的必要。
而這個信息或許對現在的殷暖無甚益處,但對翁家目前的形勢而言的確是至關重要,畢竟恰舜朝堂形勢現在並未明朗。
殷暖鄭重回道:「仆謝過翁老直言相告,若真有兩國貿易繁榮之日,仆與殷家,望有榮幸再與翁老把酒言歡。」
殷暖在商道上向來以誠信為立,翁老得了他的承諾,心滿意足離去。
手執馬鞭,抬頭看向鏡朝方向,殷暖歸心似箭。
自那日太后氣急迴轉之後,敏銳些的大臣已隱約看出朝堂暗潮湧動。而與下邊人心惶惶不同,皇帝端坐龍椅,對近日情勢並無多大意外,不過有些事情,確實是再等不及了。
太后或許沒有謀朝串位的想法,但是為了留住權勢,手卻也伸得太長了些。
一下朝還未出宮門就被一個不打眼的小宮奴留住,宋兆直到站在御書房,看見那個立在屏風後的身影時,都還覺得有些玄乎。
「臣宋兆參見陛下!」
「宋侍郎不必多禮!」皇帝回過身來,賜了座,便直接開口,「不知宋侍郎對如今朝堂、恰舜情勢如何看待?」
宋兆不知道皇帝突然問起何意,想了想,直接濾過前一個問題,恭敬回道,「回稟陛下,臣以為,恰舜戰事或不會起。」
「哦?緣何因由?」
「回稟陛下!」宋兆道,「恰舜國王昏庸,國力已大不如前。而近日更聽聞恰舜國王染了重病,三位王子內鬥尚且不及,出兵我朝應是分身乏術。」
皇帝道:「既照你的意思,那麼恰舜近幾年蠢蠢欲動甚至偶爾幾次擾我邊境國民是為何?」
「回稟陛下,臣聽聞恰舜二王子母妃深得恰舜國王寵幸,這二王子是極為弒殺之人,多年來也是此人一直致力於挑起兩國爭端。」
皇帝又問道:「既然如此,若是國王薨,此人得握大權,兩國爭端不是必起?」
宋兆道:「然此人有勇無謀,不得民心。恰舜真正具有大統之才的,乃是大王子尹琮是也。此人之前顧忌國王寵妃以及二王子勢力,面上平庸碌碌,實在暗中培植勢力,若臣猜測無差,恰舜朝中表面上順從二王子者,大半亦歸大王子。」
皇帝倒吸口氣,「既然你敢說出來,想來已不是猜測這麼簡單。如此重要消息,之前怎能知情不報?」
「回稟陛下,陛下傳召之前,臣已準備請求拜見!」
皇帝想起先前宮奴回報確實說過此人下朝之後特地暗中留步,想來未曾道假。
「身居廟堂,盡知天下,你確是大才,看來他的眼光的確不錯。」
宋兆拜道:「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
「何必自謙。」皇帝突然又道,「朕且問你,你既然因他緣故入了廟堂、身居高位,可算誰的人才?」
宋兆聞言,慌忙起身跪下,附身說道,「回稟陛下,臣是陛下的臣。」
「當真?」
「回稟陛下,臣不敢欺瞞。」宋兆道,「臣一朝在朝,便是陛下的臣,此乃臣肺腑之言,也是……五阿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