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琪道:「小姑剛才讓人來告訴妾身,說是發生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妾身想去瞧瞧熱鬧。」
殷昕見她自從小產之後難得流露出幾分笑意,便也覺得她去走走也好,只是忽然又想起,若是去其他地方也就罷了,只是阿父一向嚴厲,他的院子又能有什麼熱鬧可瞧?
便又問道:「是何熱鬧?」
馬思琪道:「聽說五叔院子裡的一個婢女出生青樓,被大人公讓人喚過去了。」
殷昕聞言倒是有些不信,他雖然不喜殷暖,卻也不覺得他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莫不是誰的玩笑吧?」殷昕道,「以前也沒聽說過殷暖會做這樣的事。」
馬思琪道:「夫婿總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些,若是你聽說過五叔有這樣的前科,只怕這次就不是婢女,而是直接召一個倚門賣笑人進來了。」
意思就是說殷暖表里不一,刻意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假象,實際上內里不過一個紈絝子弟而已,故而才會把倚門賣笑人假裝成一個婢女,用這樣的方式把人弄進府來。
其實這些大家裡面偶爾也會有納青樓女子為妾的,但被納進來的女子無不是傾城傾國,才藝雙絕,更重要的是只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娘子。而不是這種不管來歷不明不乾不淨的都弄進府里來。
殷昕被馬思琪說得有些心動,一向不順眼的人突然遇見這種丟人的禍端,怎麼也想前去看個熱鬧的。
「只若是就這樣過去,豈非太明顯了些?」
「此時只怕不止是夫婿和妾身,其他院子裡的人應該也過去了。」馬思琪道,「況且大人公正在氣頭上,只怕也沒工夫理會別人,若是大人公真的問起,咱們就說是擔心五叔受了冤枉,前去證明而已。」
「此計倒也不是不可。」殷昕道,「只是思琪你對殷暖他……」
他並不笨。馬思琪也並未刻意隱瞞,故而很容易就能聽出馬思琪對殷暖的不滿和針對來。
馬思琪聞言沉默了一下,面上帶著幾分悲戚和恨意,「不瞞夫婿。雖然之前五叔證明了他的清白,可是世上之事,那裡有如此多的巧合?這樣的結果又如何能讓人接受,故而面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怨言的。」
馬思琪說得淒涼可憐。句句懇切,殷昕心裡本來就有些疙瘩,此時再聽她這樣說,不管真假,且先信了八分。
兩人來到殷頌的院子,發生果然如馬思琪所說,不但是司園的人,便連主母趙氏、三妾羅氏等人也在。面對殷頌的質疑,殷蘿給的理由是她一個人的話不足以讓人相信,故而喚了更多的人前去證明。
而王韻書剛到樹硯閣。便也跟著來看個究竟。
殷頌本有的幾分懷疑,見殷蘿如此堅決坦然,也去得差不多。
「兒見過阿父。」
殷暖才到正廳,看見這個陣勢,心裡便有些驚訝,而水奴因為是被指名帶過來的,所以也跟在殷暖身邊跪下行禮。
「豎子。」殷頌指著水奴道,「此女是誰?」
殷暖道,「回阿父,水奴乃是兒的婢女。」
殷頌又道:「來歷何處?」
殷暖便回稟了救水奴的經過。
「落水之前呢?」殷頌又問道。「是何身份?」
殷暖聽到此處,總算是明白今日此番飛來橫禍為的是那般。他回頭看向水奴,卻見她微微低著頭,面上依舊一派淡然。好像這一問一答之間的對象並非是她一般。
殷暖道:「水奴家裡惹上惡霸,被逼跳水,最後被兒所救。」
「胡說。」殷蘿在旁不屑的道,「明明不過是個青樓裡面逃出來的倚門賣笑人而已,隨便編造出這麼一個虛假的故事就有人相信不成?」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王韻書看向開口的殷蘿。眼裡晦暗不明,不過總算是明白之前的那種不安是怎麼來的了。
殷蘿的視線自從王韻書進來之後本來就一直在他身上,然而此時被他看著卻忽然又有一種心虛的感覺。然而又立即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便理所當然的看回去。眼裡有些挑釁之意,像是在向他說明,他看上的不打是個婢女,還是個來歷不堪的婢女。
殷昕也是一驚,眼裡的不敢置信很是明顯,他看向水奴,卻見她依然面無表情的垂著頭,面上看不出什麼異樣。
馬思琪冷冷的看著水奴,眼裡閃過冷意。
「四阿姊請慎言。」殷暖說著,又轉向殷頌道,「阿父,仆可以保證,水奴的身世並非四阿姊說的那般。」
「你保證有什麼用?」殷蘿道:「五阿弟,我且問你,水奴的來歷其實是一件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吧?所謂被人追殺之類的不過是你編造出來給別人聽的罷了。你也別急著否認,因為我記得去建康的路上,我曾經想要告訴你水奴的來歷,然後你果然就迫不及待的來了,若是真的如此肯定,又何必如此緊張?當時分明就是擔心我知道真相後於你不利是吧?」
「五郎。」殷頌問道,「阿蘿說的可是真的?」
「阿父,兒……」
「阿父。」殷蘿又道,「就在五阿弟說他救起水奴的那天,新安城裡就有青樓在尋找一個不見了的娘子。這一點府里應該還有其他人也知道,阿父可以去問一下。」
「五郎,可有此事?」
殷暖搖搖頭,說道:「阿父,兒並不知,即便是有,也不能證明那人便是水奴。」
「你還狡辯?」殷蘿道,「還有一點,就是水奴當時被救起來的時候,身上穿著極其艷麗,一點也不像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應有的穿著。」
水奴當時被救之後,就一直在殷暖的船上,船上只有殷暖殷嬰並其他家僮,殷嬰自然不會說,若非那些家僮嘴碎,便是那時的船上有趙氏一脈的細作。
她說的頭頭是道,別人很難不信。而就像一開始說的,哪有這麼多巧合的事?只怕此時再說什麼,都不過狡辯罷了。
只是,在水奴將要離開此地的時候,他又怎麼能讓她的意願出現意外?他看了水奴一眼,卻見她也微微偏頭看向自己,眼裡沒有害怕或者驚懼,只是滿滿的安撫之意。
果然,殷頌聽完,已是滿臉怒容。
「五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阿父。」殷暖依舊堅定的道,「水奴來歷便如兒之前所說,並無半句虛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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