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奴心裡一酸,之前聽王韻書解釋之後,便知道他現在應該是獨自一個人在面對一個極為可怕的幻境。
這麼久的時間,不知殷暖是怎樣的害怕無助?想起之前殷暖抓住她說的那些恐懼的言語,水奴更是忍不住的心疼。她跪坐在曲足案上,緊緊的握住殷暖的手,雙唇咬得死緊,眼淚無聲的落下。
「水奴阿姊。」阿元走到她身邊低聲道,「你去吃點東西吧,然後我給你的傷處換藥。」
之前一直固執的留在殷暖身邊的水奴這次卻順從的點點頭,跟著阿元轉過屏風來到外間。那裡因為這些時日殷頌不斷的請和尚道士來做各種各樣的法事,所以一陣煙霧瀰漫。
「阿元。」水奴推開一扇窗,邊說道,「把這些窗戶打開,這樣的環境,對五郎君可一點益處沒有。」
「嗯。」阿元點點頭,手腳極快的把所有的窗戶打開,然後才和水奴到坐榻邊,給她肩膀上的傷處換藥。
咬痕極深,阿元初次近看這她肩上的傷口。一見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水奴阿姊,你還疼嗎?」
水奴搖搖頭,她倒是希望能更疼一些,這樣也許會有一種在陪伴殷暖直面恐懼的感覺。
阿元上好藥又包紮好,然後把自己先前端進來的飯菜推給水奴道:
「水奴阿姊,先吃些東西。」
水奴也知道現在是保持體力的時候,怎麼也應該吃些東西的,只是心裡梗得難受,又如何能吃得下?
阿元見她猶豫,便又把一個粥碗遞給水奴。關切的道:「水奴阿姊,你都好久沒吃過東西了,我猜你可能吃不下飯,所有又另外準備了一碗粥,很清淡的,你試一下吧。」
水奴雙手捧過,「阿元。多謝你費心了。」
阿元慌忙搖搖頭。低聲說道:「水奴阿姊,因田阿姊都告訴我了,所以這些時日。你一定要保持好體力,不然我怕……我怕你也倒下之後,我就沒有人可以詢問了。」
「阿元,會沒事的。」水奴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寬慰著。
之後水奴喝完碗裡的粥,阿元伸手想要接過她的碗。邊說道:「水奴阿姊,你剛才沒休息多久,再去休息一下吧!你放心,這裡有我看著。一定會沒事的。」
水奴搖搖頭,起身把粥碗和其他飯菜收拾好方才餐盤裡,而後端起往門外走。邊對阿元道:「阿元,你也一起來吧。」
「嗯。」阿元雖不明所以。還是乖乖的跟了出去。
「水奴阿姊。」來到門外,阿元便問道,「可是有什麼吩咐我做的嗎?」
經常和水奴殷暖在一起,她不自覺的就形成聽這兩人吩咐的習慣,現在殷暖出了事,更是幾乎為水奴馬首是瞻,所以才會擔心水奴如果不在自己會六神無主。
「阿元。」水奴道,「抱歉,之後我可能有些走不開,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都麻煩你了。」
「恩,好的。」阿元連連點頭,「水奴阿姊你說,我一定會認真完成的。」
水奴見她面上滿是嚴肅緊張,便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阿元,你不用這麼擔心,會沒事的,表郎君既然這樣說了,五郎君就一定會沒事的。」
「嗯。」阿元垂下頭,哽咽著道,「我知道的,而且因田阿姊也去了,我相信她。」
水奴又道:「司園所有的家僮你都認識的吧?我想拜託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司園的家僮看好,特別是樹硯閣膳房的,儘量注意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不過因為人多,關注不過來也沒關係,只要看著有沒有人打算離開司園就可以了。」
「嗯。」阿元點點頭,「水奴阿姊你放心,我一定會圓滿的完成的。接下來是什麼事?」
水奴道:「接下來可能會更混亂,人太多阿元你一個人肯定會看不過來,今夜你暗中趕去私莊,找一些能相信的人過來和你一起。現在樹硯閣人心惶惶,幾乎沒有能相信得過的人。」
「好。」阿元又點頭,「還有呢?」
「還有就是你現在趕緊去休息。」
「哎?」阿元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
「阿元。」水奴道,「我知道你們習武之人承受能力可能會好一些,但是連夜趕路誰都承受不了,接下的這段時間我也不能離開你的幫助,所以你萬不能有事,知道嗎?」
「恩恩。」阿元聽得連連點頭,「我馬上就去。對了……」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低聲問道,「水奴阿姊,那個穗映可以相信嗎?明明她之前還……」
「可以的。」水奴嗓音里有幾分苦澀,「或許她對別人還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但是對五郎君,已經不會了。」
或許一開始是為了就近看著她好做下一步的打算才把人留在身邊,可是從上一次回來之後,這段時間不知穗映因為什麼改變了,以前眼裡偶爾划過的一抹算計已經漸漸沒了,甚至在看著殷暖時,眼睛裡的那一份痴痴柔軟或許別人看不出來,可是她卻忽略不了。
雖然還是懷疑,不過水奴都這樣說了,阿元就選擇去相信。和水奴告別之後,她便前去休息了。
當夜,水奴一夜未眠。殷暖情況越來越不好,殷頌等人來了又去,疾醫道士等也都是一波一波的來去,但是結論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殷暖確定不行了。他現在抽搐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瞳孔渙散,面色漸漸灰白。
儘管已經知道結果如此,可是水奴還是覺得心裡刀割一般,她眼也不錯的看著殷暖,就怕他下一秒沒了呼吸。
在一片慌亂之中,無人發現次日院子裡新增添了幾個人。
然後在第二日未時一刻,一片悲聲中,殷暖徹底的斷氣了。
殷府頓時陷入一片低迷之中,不管真的假的,所有面上都是一片悲傷的神色,就連馬思琪在趕往樹硯閣瞧熱鬧的過程中,遇見趙氏的軟轎時,也掏出巾帕抹幾滴眼淚,輕輕抽泣道:
「阿姑也是去樹硯閣嗎?妾身聽說五叔已經……已經……真是可憐,難為五叔年紀輕輕就……」(未完待續)
ps:願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