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紋章 005 邊陲小村

    對於牧羊女貝琳來說，眼前這個神官大人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人。雖然男人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不太好，不過除此之外，貝琳找不到其它詞來形容，畢竟她不識字，見識也少，連城裡都沒有去過，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村後那片野草果林子，每年秋天的時候，那裡就會有三種酸酸甜甜的果子任她品嘗，也是所有村里孩子最喜歡去的地方，更是她們這群孩子一年中，唯一能吃到『零食』的季節。

    將手放在嘴裡，吹響哨子，七頭羊聚了過來。貝琳有些自得，村子裡唯一能用口哨放牧的人，只有她，別人都無法掌握這個技能，就算是她那個牧了一輩子羊的父親也做不到。

    只是很快，她又臉紅沮喪起來，吹哨子是一種很粗魯的舉動，若是在村子裡其它人面前這麼做倒也沒有什麼，在這麼英俊的大人物面前，實在是太失禮了。七頭羊兒簇擁到少女的身邊，貝琳用眼睛餘光看了看梁立冬，見他依然還是一幅溫和的笑臉，沒有嫌棄的表情，心中尷尬的情緒這才漸漸弱了下去。

    「神官大人，請跟我來。」貝琳垂頭走在前面，七頭灰山羊跟在她的身後。

    梁立冬走快幾步，追上貝琳，和她並排走著：「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貝琳。」少女臉色有些發熱，她的雙手下意識地疊在小腹前，很文雅的模樣。

    「那你的名字和我的有點相似！」梁立冬眼神波動了一下：「我叫貝塔，你也別稱呼我為神官大人了，我現在只是個教徒。神官這稱呼不是人人都能應下的，如果被較真的人聽到，那我就要倒霉了。你可以叫我信徒貝塔，貝塔哥，或者直接叫貝塔都行！」

    在梁立冬的眼中，少女的頭上，一開始就有系統提示，用意念將系統提示打開，能看到的數據少得可以。

    種族：人類

    性別：女

    姓名：？？？

    年齡：？？？

    職業：？？？

    除了種族和性別，其它的資料全是問號，不過在少女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名字那行資料立刻更新。因此梁立冬的情緒才會波動了一下，這和遊戲略有不同。在遊戲中，所有npc的資料，都是問號，就算你知道了他的名字，姓名那行一樣還是問號，只有學會了『人型生物知識』這個專長後，npc的資料才會出現，而且『人型生物知識』這個專長是相當少見的成長型專長，有等級說法，等級越高，能看到的資料就越多，升到頂級，甚至可以查看npc的屬性和裝備。

    另外，除了『人型生物知識』這個專長外，還有其它什麼『龍類生物知識』，『犬科生物知識』，『兩棲類生物知識』等等專長，但最實用的，還是『人型生物知識』這一專長，畢竟人類生物涵蓋的範圍極廣。人類，地精，矮人，精靈，巨人……甚至連天使都算是人型生物。這技能出現的機率極低，而且沒有辦法向npc學習，梁立冬在遊戲中認識很多人，只有一個不算熟的同盟玩家擁有這個神技。

    「我……不敢！」聽到梁立冬的自我介紹，貝琳抬頭看了一眼他，然後又迅速垂下：「我只是一個……低下的牧羊人，沒有資格稱呼你的名字！」

    這時候，貝琳職業那一行資料，立刻更新成了：牧羊人！

    實時資料更新！梁立冬的眉毛抖了一下，這功能實在是很有用，畢竟以後接觸的人多了，很多小事可能會忘記，可如果有這個系統功能輔助，在人際關係方面會便利許多。作為一個在遊戲中待了八年，並且闖出一番天地，擁有自己領地的玩家，他很清楚，和npc打好交道，有多重要。

    「女神告誡我們，人人生而平等！」梁立冬打算借用一下渥金女神的名頭，畢竟他身上現在披著這個女神信徒的裝束：「沒有人比其它人更高貴，人與人之間的高下區別，只在於品格和德行。如果他有一顆善良的心，就算他只是一個乞丐，也比酒池肉林，無所作為的貴族們高貴得多。」

    貝琳聽得不是很明白，不過她清楚一點，這個英俊的神官似乎不太在乎她的身份，也沒有輕視她。這個小小的認知使得她開心起來。少女努力地抬起頭，看著梁立冬，鼓起勇氣，用帶著顫音的腔調問道：「你是我們霍萊汶人嗎？」

    「不是！」梁立冬搖頭：「我只是無意中遊歷到這裡，負責傳播女神榮光的信徒而已。」

    見到梁立冬真的回答自己的問題，貝琳又鎮靜了許多，她繼續問道：「那貝塔大人，你是那個國家的人？來自索斯爾國？還是來自烏達布里？」

    在遊戲中，索斯爾與烏達布里都與霍萊汶接壤，其中烏達布里與霍萊汶還是敵對國，這裡真的不是遊戲世界？梁立冬心中越來越疑惑，不過他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繼續忽悠道：「投身神的懷抱之後，我們的眼裡就已經沒有了國籍之分，全世界的人們，在我們看來只分為兩種，已經皈依的信徒，和即將皈依的信徒。」

    貝琳只是個鄉村少女，根本聽不明白梁立冬在說什麼，不過她隱約知道，這是很高尚的話，只有高尚的人才能說的出來。看著梁立冬那英武的容貌，她的臉越發地有些熱了：「信徒是不是比非信徒更高貴些？渥金女神是個什麼樣的女神？」

    「眾生平等，信徒不比非信徒更高貴，信徒只是理解了神明理念的人們而已。我們教徒要做的事情，就是讓神的理念為更多的世人所知。當然，信奉與否，並不妨礙神對世人的愛護。」梁立冬知道真正的教徒應該是什麼樣子：「渥金女神是掌管財富的女神，她負責分配金錢在世間的大致流向。」

    貝琳眨了眨眼睛：「難道我們村子這麼窮，是因為沒有信仰渥金女神的關係嗎？」

    不得不說，貝琳有點小聰明，能第一時間想到村子的貧窮與渥金女神的關係。梁立冬搖頭：「不是，渥金女神只是負責掌控金錢的大致流向而已，任何人在她眼裡，都是平等的。是否擁有財富，與女神的關係不大，主要還是靠自己，勤勞，聰明，有點商業智慧的話，要擁有財富，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哦！」貝琳應了聲，似懂非懂。貝琳很喜歡和梁立冬聊天，她覺得這個神官大人很和藹，不會因為她笨就歧視她，反而很細心地為她解說，相比之下，隔壁的傑西卡大嬸就不怎麼樣了，明明只是比她懂得多些，就在人前裝得有多博學一樣，問她一點事情，吊著掖著，半天都不敢告訴別人。

    貝琳本來還想多問一些外面的事情，但此時村子已經近在眼前，村口那裡蹲著幾個無所事事的成年人，他們先見到了貝琳，然後又看到了梁立冬。因為『貴族氣質』這一天賦的關係，這些成年人立刻站了起來，然後帶著幾分畏懼的表情讓開村口的路。他們畢竟是成年人，見到梁立冬的第一時間，便『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貴族，雖然害怕，卻沒有像貝琳一樣嚇得行跪拜大禮。

    這幾個成年人中有一個是貝琳的父親，她向梁立冬告了聲罪，帶著幾頭羊去交給長輩，讓他先幫著放牧一小段時間。

    而梁立冬趁此機會打量著這個村子……和遊戲中大多數的村子一樣，地方不大，黃土小道連結到村口，由木頭製成簡易圍牆包圍兼保護著村子，村口的男人們全穿著打著補丁的灰色麻布衣服，手腿上儘是黃泥點點，現在梁立冬有了雲龍藍瞳，以他的目力，能看到這些男人的頭髮很髒，油膩結虬地像是一條條麻繩，灰褐色的蚤子在他們的頭髮中穿來竄去，還有一顆顆白色的蟲卵掛在髮根梢上。

    他在遊戲中見過太多這樣的情形，所以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應，從這點上也能看出《法蘭大陸》這個遊戲在細節上，做得有多誇張。

    貝琳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後，又小跑回到梁立冬的身前：「貝塔大人，我現在就到你去村長家。我們村子中，只有村長家最乾淨，如果你要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的話，只能去那裡了，其它地方都太髒，不太適合你的身份。」

    梁立冬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貝琳連連擺手表示不敢接受對方的感謝。梁立冬選擇去村長家，並不是因為他嫌棄普通村民的家中髒，而是他看出來了，這個村子很窮，可能窮到連吃的東西都沒有多少的地步。村口那幾個成年男人神情木然，臉色蠟黃，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才會如此。一般來說，成年男人都是家裡的頂樑柱，如果連他們都不怎麼能吃飽，那說明這幾個家庭真的已經快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了，如果梁立冬去了這些普通人家中，他們肯定得勒緊褲腰帶來招待客，弄不好梁立冬就把普通人家幾天的糧食當成兩三頓給吃掉了。

    而村長一般來說，都是村中最富裕的家庭，去那種人家中蹭幾頓飯，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