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稍稍打扮了一下,裹了條灰色的頭巾,遮掩起還未消腫的臉龐。
再進晏都城,並無急事,索性找去了白雲居。自從三月十五斗寶大會結束,已經快兩個月沒見漠山商慧了,這倆人不知道是不是玩兒野了,這麼久也沒回過絳桃山莊。
漠山商慧仍然不在白雲居,問了掌柜,住客里確實有他二位,不巧我兩次找過來,都沒見到人,他倆也沒留個信,估計是又湊什麼熱鬧去了。
臨走前我給掌柜的留了個字條,留言問他倆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情,有空的話,回一趟絳桃山莊,商量何日啟程。
我一個人在晏都晃蕩,一路向西穿梭於熙熙攘攘的人群,難得偷了會兒閒。走著走著,經過一座學宮,廬陽學宮,在學宮門前站了一會兒,感受了片刻的書香,回憶了會兒馨樓的時光。
西行七里,便至內城門下,內城一共十座城門,東西南城各三座,北城連著皇家獵場,只有一座城門。
遞出銅牌交給守門的甲士,甲士恭敬地接過銅牌後,請我在一旁等待,他則帶著銅牌飛奔回了城裡,不消片刻,甲士便跟著一位結丹修士走了出來。
「在下姓高,見過賀道友。道友是第一次進內城吧,按照規矩,需要在留影鏡里留下一幅畫像,此後再入城,便不需要了。」來人拱手打了個招呼。
「見過高道友,請問何為留影鏡?」我抱拳回了一禮,來前郝胖倒是沒有交代。
只見他掏出一塊方鏡法器,其上真元流轉,已然催動,「道友取下頭巾,面向銀鏡即可。」
無奈我只好取下頭巾,臉確實有些不能看,高姓道友也是一愣:「賀道友是受了傷?」
「沒有,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這不影響吧?」我看著銀鏡,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個還真不太方便,不知道友進城所謂何事?若有人接,我可以派人通稟,否則道友只能等傷養好後再來。」
「在下應朋友之邀,前往句太師府上做客。」
「道友可有句太師的住址和信物,我好派人通傳。」
「住址我沒有,信物倒是有。」我掏出來謝松留下的木牌遞了過去。
高姓道友接過木牌打量了一番,隨即遞給身後的甲士,吩咐道:「快馬去文淵巷丙字十一號句太師府,通傳一聲,帶人來接。」
「是,大人。」甲士旋即領命而去。
氣氛有些尷尬,我和高道友站在城門邊上,百無聊賴地等著,等了好半晌,謝松才隨著一架馬車使出城來。
「賀老弟,這麼快就醒啦,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謝松笑呵呵地迎了上來,「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還能遇到這等麻煩事。」
「人生就是這樣,變幻無常。」我打了個哈哈,「謝兄這是一語雙關,話裡有話啊。」
「哦?怎麼說?」
「難道不是謝兄遇上了麻煩事,想偷閒卻又沒偷成?」
「哈哈,哈哈。」謝松爽朗一笑,「賀老弟知我。走,咱們天香閣一敘,補上我欠下的那頓酒。」
「怎麼?不去太師府了?」我疑惑道。
「別,這會兒正鬧呢,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脫身。」
「哦?」
「邊走邊聊。」謝松領我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趕車去天香閣。
馬車緩緩前行,我與謝松相對而坐:「真遇到麻煩了?」
「出題的事。今天師叔召集翰林院開會,擬定文藝兩考的試題,正吵著呢。」正說著,謝松便在車廂內撐起了一道神念結界。
「這怎麼能拿到檯面上討論,不怕泄題嗎?」
「嘿嘿,不可說,不可說。」謝松故作高深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一頭霧水,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罷了罷了,謝兄約我來是為招親大會的事吧。」
「嗯,不過比起這個,我更好奇,昨日你怎麼突然就入定了。」謝松詢問道。
「呵呵,這個我實在不好解釋,隱有所悟罷了,謝兄見諒。」
「這等機緣可遇不可求,只是沒想到賀老弟醒得這麼快,我昨日回稟句師叔,還商量著再另尋一位閱卷考官呢,想不到今天老弟就尋來了,倒省了我不少事。」
「哪有哪有,睡了一覺醒了而已,咱們聊正事。」
「不急不急,一件瑣事而已,況且時辰尚早。老哥我對瑤池宮挺嚮往的,賀老弟給老哥說說,讓老哥也開開眼界。」
沒曾想謝松存的是這個心思,略一思索,倒也可以理解,若我是他,也會好奇得緊。其實我對瑤池宮也不怎麼了解,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謝兄應該知道,瑤池宮不收男弟子,我在瑤池宮離群而居,並不受待見,孤零零一座雪山,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賀老弟不夠意思啊,實在不行,撿能說的說說唄。」
我看著謝松一臉希冀的表情,問道:「三月十五,咱們在四海閣,你是不是就已經回過味兒來了?所以當你從句前輩那裡得知狀元碑一事後,便攢了這麼一個主意,拉我做文試考官,好跟我套些瑤池宮的情報。」
「呵呵,呵呵。」謝松尷尬地笑了笑,吹捧道,「賀老弟果然不是一般人,編的故事比詩詞都寫得好。」
「謝兄不承認也沒關係,因為你確實找錯人了,莫說我不知道,就是真知道些什麼,也不可能告訴你的。」
「只當是滿足一下老哥的好奇心吧,我靈石都付了,聊些地理人文,不過分吧?」謝松好言勸道。
「什麼靈石?」我眉頭一皺,疑惑不已,郝胖收他錢了?
「賀老弟,你這可就沒意思了啊,別忘了是我舉薦你做文試考官的啊。」
我一陣無語,調侃道:「謝兄,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臉皮真厚!」
「哎~」謝松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非也非也,順水推舟,借花獻神,都是智慧。」
我躊躇了一會兒,想了個台階,應道:「行,你想知道什麼?先說好,一個問題一千靈石。」
謝松唇口微張,片刻後咬牙答應了下來:「行!你可真夠黑的!不過你的回答如果我不滿意,我可不付錢。」
「那不行,最多我不知道的問題不收錢。再說我黑嗎?邙山賭坊不也是這個價。」
「好,你肯鬆口就行,老哥不差錢。」謝松興致盎然,「瑤池宮在哪兒?長什麼樣子?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