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在青城山脈東側,跑馬車離青陽府還有一天的路程。
青雲門封山之後,山腳下原先的錄事院人去樓空,二十多年的風霜,已經隨處可見殘磚爛瓦。山腳下的小鎮也是人煙稀少,只餘下一些當地的老獵戶,還在此靠山吃山,年輕人大多搬去了青陽府另謀生計。
曾經的繁華成為往昔的記憶,停留在過去的這片土地上,不知再過二十年,此地又是什麼光景。
出了山門,小蝶放出了她背著的法器飛劍,打算帶我們四人一路向東,青陽城一個時辰便至。
「沐姑娘,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咱們要是靠飛,怎算入得凡間?」啞巴這二十多年的書是沒白看。
「陳大哥,咱們難道靠走嘛?」小蝶有點無語。
「沐姑娘,這一程咱們盡善盡美,回程再飛好不好?這兒到青陽府最多走五天,到了府里咱們再租車馬。」啞巴勸說道。
「啞巴,別忘了咱們出來是幹什麼的。」我提醒道,「我趕著去拜會老丈人丈母娘,順序倒過來吧,咱們返程再策馬江湖。」
「哦,對,是這個道理。沐姑娘,不好意思,這些年腦子憋壞了,辛苦你了。」啞巴撓了撓頭。
隨後我們衝上雲霄,一路向北。
林一也不是第一次飛了,只不過上一次飛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們盤坐在飛劍上,小蝶坐在最前面,我和林一坐在中間,啞巴坐在最後。
林一緊緊地挽著我的手臂,不敢往下看,過了很久才適應,睜開雙眼望向遠方。
在那遙遠的天邊,天地相接,由近及遠,藍色與綠色漸漸相融,朵朵白雲隨風飄蕩,雲上映著淡淡的霞光,美不勝收。萬里路果然還是飛來得痛快,我的心又開始痒痒了。
慢悠悠地飛了差不多十天趕到了邊境,這裡有座邊城「玉郎關」,相傳是越國曾經的一位名將「楊玉郎」所建。也是二十六年前西路軍的大營所在地,離韓國、尹國都很近,處在一片沙漠的邊緣。生活條件比較艱苦,戍邊軍駐紮在它南方的一座城「獻城」,就是名字不太吉利。
戰時軍治,無戰自治。俗稱「三不管」,天不管,地不管,皇帝也不管。
打不打仗,這兒都亂。特別是現在青雲門歸隱山林,青林門逐步接手越國的權力,新老交替,這裡是發配官府失勢邊緣人的好地方。在這兒當官腦袋也得別在褲腰帶上,進了城打點好關係,安心在家窩著,保證活著出任期。
城內唯一有點實力的官家勢力就是騎尉府,說是官軍,其實也是招募的江湖人,這地方當兵的都不願意來。
小蝶故地重遊,來了興致,我們在城裡一家客棧落了腳,順便洗一洗身上的風塵。能在這兒安穩開客棧的老闆,都不是江湖上的簡單人物。
老闆是個婦人,年輕時該有幾分姿色,看見我們四人進店,熱情地迎上來打招呼:「幾位客官打哪兒來吖,住店嗎?要幾間房?」
「我們自獻城來,鄙人陳大。要三間房。老闆娘,怎麼稱呼?」啞巴這假名起得大氣。
「瞧您說的,我哪兒能是老闆娘啊,叫我花姐就行,這兒的老闆是騎尉府的黃二爺。幾位客官您聽我說,在咱們店住一晚十兩銀子,物有所值,絕對安全。您幾位坐一會兒。」花姐朝後院嘍了一嗓子,「崔崔,去樓上收拾三間客房。」
「等會兒,花姐。」啞巴急道,「老闆娘,你這個價碼開得是真離譜啊。」
「陳大兄弟,您是不知道,在咱們這兒住,您要是不願意花這個價,晚上怕是睡不安穩的,有便宜的,住樓下的客房,一晚一兩,可惜只剩兩間咯。」花姐勸道。
「啞巴,樓上一間,樓下一間。」我朝花姐笑了笑,「花姐,這熱水不用再花錢了吧?」
「客官,瞧您說的,樓上不用,樓下也不用。」花姐掩面輕笑,「樓上不用花錢,樓下不用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