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收不收靈石?」我扭頭看向齊掌柜微笑道。
齊掌柜怔了一下,恭敬施禮:「小人失禮,不知二位仙師大駕光臨。」
「無妨,你去忙吧,要最好的酒。」
「小人明白,小人告退。」齊掌柜輕輕帶上門,退了出去。
黃小白爬出兜包,站在窗台上,我走到另一扇窗邊,遙望北方,「胖哥,多少靈石能買下這裡?」
「求個虛無縹緲的牽掛有什麼意義呢,你說是不是啊,小白。」郝胖撫摸著小白的腦袋。黃小白順勢趴了下來,吹著晚風,好不愜意。
「嗯~」長呼一氣,目光漸漸迷離,眼前的燈火與鳳鳴樓的夜重疊,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我感覺周魅就在我身邊。
伊人挽起我的手臂,轉頭看去,是周魅,還有郝胖的笑臉。
「謝謝你,小白。」小白的變幻惟妙惟肖,可終究是一場虛幻。
「有趣,有趣。」一位黑袍散發短須青年,落在窗外廊台,模樣不修邊幅。此人來時我們毫無察覺,著實嚇了一跳。
「玄機峰王昭,二位是秦龍的客人吧。」王昭挑明我倆的身份,目光卻沒離開過周魅。
「王前輩。」我和郝胖回過神來,躬身行禮。
「嗯。王某路過此地,偶見這隻小狐狸的變化之功,很感興趣,想與它的主人做筆買賣。」王昭跨進窗來,看著我倆,開門見山,道明來意。
黃小白聞言,嚇得一哆嗦,重新變回了狐狸模樣,順著郝胖的粗腿爬進他腰間的兜包。
「五品妖狐,靈智大開,妙哉妙哉。」王昭盯著郝胖腰間的兜包,更覺新奇。
「王前輩,晚輩郝胖,自瑤池而來。」郝胖不卑不亢,扯出身後的虎皮。
王昭愣了一下,笑容收斂了些許,「哦?瑤池宮收男弟子了?」
郝胖看向我,我心領神會,王昭勢強,沖黃小白而來,我們需要搬出個像樣的後台,好讓他有所顧忌。
「王前輩,晚輩賀小凡,杏師姐此時正在玄機峰做客。」此地只有杏師姐可以依靠。
「杏來玄機峰了?」王昭既疑惑又詫異,再次確認道,「師姐?瑤池宮真收男弟子了!」
「晚輩的道侶是瑤池弟子。」我補充了一句。
「哦,原來如此。」王昭認真打量起我來,皺眉呢喃著,「賀小凡,賀小凡……你就是賀小凡。」
「王前輩認識我?」我有些驚訝。
「東大陸來的六個人,除了尤聚,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有意思,有意思……」王昭越看我,我越覺得不自在。
「請問王前輩,有何指教?」我硬著頭皮問道。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聊,給王某講講東大陸的事。」王昭喜上眉梢,房門應聲而開,店小二領著三個廚子端著餐盤走了進來,看見房裡站著三個人,微微一愣。
「二掌柜,擺好酒菜,加個酒盅。」郝胖迎上去,吩咐了一聲。
「酒盅就不必了,來玄極宗,王某理當盡地主之誼。」王昭爽聲道,只見他左手揮動,桌面上懸起兩壇酒,三隻瓷杯,把四個傳菜的凡夫俗子看呆了。
「去吧,留個人門口候著。」郝胖叫醒了幾人。
四人擺完酒菜,應聲退去,店小二輕輕關上門,站在門口,神念結界在房間裡張開,是王昭的手段。
「坐,嘗嘗我玄極宗的靈酒,是否比得上瑤池宮的桃釀。」王昭反客為主。
「那晚輩就失禮了。」聞言我們圍坐桌邊。
郝胖開壇,給三人各斟酒一杯,酒香四溢,此時才察覺到四溢的不止酒香,還有靈氣,原來裝酒的罈子也是寶貝。
各自飲盡,香甜可口,溫潤綿長,丹田生暖,遊走全身,暢意無比,驚嘆絕倫,情不自禁作謝:「好酒,多謝前輩。」
「哈哈,哈哈。比桃釀如何?」王昭笑道。
「絕不落下風!」王昭不知我是第一次品嘗靈酒,更是從未聽過桃釀。為保顏面,我撒了一個小謊,說完我就後悔了,突覺一陣寒意游遍全身,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王昭頓時開懷大笑:「哈哈,哈哈。賀小子不老實啊,沒喝過桃釀吧。」
我意識到是這靈酒有問題,羞愧、詫異、驚懼……情緒交雜,不知所措。
「此酒名曰「真言」,顧名思義,喝了酒說大話,暖後生寒。」王昭絕對是故意的。
這番作弄讓我恨不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好久才回過味兒來,原來這酒沒毒,懼意散去,羞愧難當,只好老實交代:「唉,讓前輩取笑了,晚輩確實沒喝過桃釀,這些年光顧著吃蟠桃了,沒學過釀酒,前輩一言點醒,著實可惜得緊。」
「郝小子,你喝過桃釀嗎?」王昭轉頭笑眯眯地問郝胖。
「沒有,沒有,沒有。」郝胖匆忙否認。
王昭談笑間就把我倆拿捏住了,高人高招,我和郝胖只感到一陣無力與尷尬。
「郝小子,你的小狐狸我喜歡得緊,任你開價,我保證它跟了我,虧待不了它。」王昭蠱惑道。
沒有過多猶豫,郝胖鼓起勇氣拒絕道:「王前輩,小白是我大哥的靈獸,大哥留下遺願,我得送小白回家,望前輩見諒。」
「嗯,倒是重情義。」王昭點了點頭,沒有為難郝胖。
「賀小凡,杏丫頭可保不住你。東大陸的事,慕容雪知道多少,我也要知道多少。」王昭突然話鋒一轉,正視著我微笑道。
風輕雲淡之間,我覺得一股無形重壓踏上心頭,有如山嶽加身,只想吶喊,卻無力出聲。三個呼吸,王昭收手,我如釋重負,強裝鎮定,內心已然天翻地覆,面前這個有些邋遢的黑袍青年竟然是一位大乘境。
郝胖聞言也是嚇了一跳,匆忙起身,恭敬拜了下去:「王前輩,晚輩失禮。」
「嗯,不算失禮,起來坐吧。」王昭朝郝胖抬起手,郝胖順勢站了起來。
我仍舊坐著,強自鎮定心神,頭腦飛速運轉,盤算著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這關係到青雲門的命運,關係到我的親人。
王昭剛剛向我展露過他的手段,面對神秘的大乘境耍心機,我得賭他會和慕容雪一樣不計較,我不敢賭,即使我看得出來,他對郝胖頗有好感。
「王前輩,慕容雪確實知道很多事,小子只能答應在前輩面前絕不撒謊,不過有些事我不能說。」我故意提及慕容雪的名諱,以此試探王昭的反應。
王昭笑容退卻,眉頭微動,不知心中在作何計較。郝胖察覺氣氛凝滯,並未落座,亦不敢動,場面安靜得有些詭異。
沉默片刻,王昭開口問道:「荼宗遺址開掘了沒有?」
我獨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