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這裡御劍向西飛去,一直到天黑才抵達海邊的一座小山包,此時小姑娘已經趴在玉兒的肩上睡著了,倒也不是真睡著了,她的神念一直散開著,也許是一種另類的修行吧。
小姑娘的身份我有一個猜測,我懷疑她跟金廣龍是一個路數,那口白霧嗝得蹊蹺,很可能跟海底的白霧有關,結合她指示自己的家在海里,沒準就是海底空腔里住的老怪物。
但是這麼憨的老怪物衝擊著我對怪物的固有印象,不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跟著我們有什麼目的。我是真嫌棄自己見識太少了,包括這場風暴的來由,也是琢磨不透。如果我有機會再去那片海域探查一次,基本就能確定了。
這個「前輩」要怎麼處理呢,愁死了。
石崖沒了,按照約定霧也快回來了,等他沿著海岸發現找不著家肯定會懵的,我們還得向北走一段,到霧的必經之路上去,可我不清楚,北邊的海岸是不是也因為這場風暴改變了。
按照我和周媚現在的實力,再向北兩個月必然能進越國。霧如果遵守約定的話,此刻也差不多該啟程沿著海岸往南飛了。只要我們都沿著海岸飛,很可能會碰上的。
我撐開神念,把剛剛的想法告訴了周媚,想要聽聽她的意見。
「你懷疑,她是從白霧裡鑽出來的?」周魅有些難以想像。
「是啊,這一點很好驗證,回頭讓玉兒問問她就知道了,至少她對玉兒沒有惡意。我現在更關心霧的事,他該回來了,要是在接下來兩個月與他錯過,再相見可就難了,他手裡有傳送陣的消息,我手裡有極品靈石,湊不到一塊兒,等於一場空。」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們沿著海岸線北上,也許中途能夠碰見霧,二是我們返回瓦鄉廢礦等著霧找過來。比起黑沙漠和火陵門,瓦鄉廢礦是他最可能去的地方,那裡有極品靈石的消息,是他最有希望能得到的。」我詢問周媚的看法。
周媚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霧師兄只知道咱們手裡有兩顆極品靈石,他如果能從青林門再得到一顆,他也有兩顆。如果我們失蹤了,一切又退回到起點,黑沙漠和火陵門的線索他是沒有指望的,他還會繼續找尋極品靈石嗎?」
「這……你說得有道理。」又思索了一會兒,「咱們還是去越國,一邊可以試試中途能不能碰上霧,其次霧知道我們自吳國北上而來,只要他不傻,應該不會覺得我們會折返回去,畢竟越國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去王家堡等他吧,沿途多留幾個記號,指明我們前往王家堡,萬一路上沒碰見他,希望他沿著海岸線能看見記號。」
周魅同意了,第二天,我們在這個山包上蓋了一個簡易的亭子,亭下只放了一塊石頭,刻上了九個大字「過命之地再見,賀小凡。」
時隔四十一年,啟程繼續北行,這次終於是我的遠行了,拖家帶口,奔向她們的新天地。我們每隔三天就刻一個標記,想著這樣霧總不會錯過記號的。
小姑娘不會說話是真,倒不是真傻,心智與玉兒差不多。得虧她還願意與周媚說幾句,一路上給她補充了些啟蒙教學,教她怎麼說話,發音是差了點,總算是能把意思說明白。
在玉兒的幫助下,我們費勁扒拉搞清楚了她的來歷。
這個小姑娘是一隻修行得道的蛤蜊,我和周魅剛確認的時候,呆了老半天,時不時打量她,除了桓士道之外,這是我見過的第二隻妖獸,太神異了。
她確實生活在那個海底空腔之下,至於空腔有多大,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蛤蜊的時候她是沒有時間空間的概念的。
有關她修行的秘密倒是沒有吐露,只告訴了我們她剛剛成人,也不是非要和我們待在一起,主要是玉兒讓她感覺親切,並且她非常鄙視我,說我的內心大大的壞,周媚比我要好一些。
她吐出的白霧我試過了,確實就是海底空腔里的白霧,能影響我竅穴的律動節奏,至於為什麼影響不了玉兒,結合小姑娘對玉兒的態度,我猜測是這白霧影響不了內心絕對單純的人。
如果真相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她有看穿人心的神奇能力,驗證起來也簡單,到了越國一切自明。
我們給她起了個名字——蜃,霧見到她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到時候好好嘲笑他一番,沒準他的內心和我一樣骯髒。
兩個月的路程,沒有碰到霧,我們決定在連霧山脈的邊緣駐紮一陣子,再等等看,沒有急著進元昌府。在海邊找了一處小山包,搭了兩間木屋,樣式與石崖上一模一樣,霧路過的話一定會注意到的。
這裡離越國元昌府只有一天的路程了,我先行進元昌府打探了一番,採買了一些家什物件,還有十幾本蒙學書籍。
越國現在當家的皇帝已經換了,從前是劉氏皇帝說了算,現在換成李氏皇帝了。越國換天是霧離開之後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一百五十多年了,背後肯定是青林門操縱的,如今的越國還算國泰民安。
周媚在此地教蜃和玉兒讀書認字,蜃對此倒不反對,玉兒反而不願意讀書,因為她聽過五國史的故事,當她知道我們快到越國時,很是嚮往,心思早就野了。
我們在此地一直住了半年,也沒有等到霧,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擔心霧出事了,他是重感情的人,不會無故爽約的。
新年將近,我們重新啟程,帶玉兒進入元昌府,終於可以還給她一個熱鬧的人間,重新過回正常人的日子。七十四歲的玉兒,三十七的樣貌,十三歲的心智,真不知道以後該託付給誰。
好在蜃對她非常親近,這半年,蜃總算是把話講明白了,雖然稚氣未脫,但能和周媚正常交流了。蜃從來不搭理我,還總抱怨玉兒怎麼會和我待在一起,玉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迷迷糊糊過了半輩子,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知會了蜃,告訴她等到了元昌府,見過了「世面」,就會明白我是多麼的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