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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地面炙熱,薰蒸烤人,京城就是一個大蒸籠,讓人窒息。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八月,暴雨如注,仿佛老天要把幾千年的委屈淚都要傾注殆盡,讓人鬱悶。
陳嵐軒定於八月初八處斬。
陳家夫妻一直臥病,到這會兒也都沒緩過勁來,只得陳嵐清一人還在不死心的奔波。才一個多月,她和宋才雋都消瘦了不少。
陳嵐清小月子沒做好,她壓根沒那個閒心養,臉色蒼白如雪,瘦如春柳,仿佛一陣風就能颳走。她疲憊的從馬車上下來,宋才雋默默的上前攙扶住她。
她望一眼同樣憔悴的丈夫,終究抿了抿乾澀的唇,開口道:「你明日,便回去吧。」他這一個多月一直陪著她,連公事都放下了。公婆都是明事理之人,不曾有一言半句的抱怨,可公事不能放的太久,不然要遭人詬病。
陳嵐清從大哥的案子中已經心力憔悴,不想自己的丈夫也因為同僚攻訐而重蹈覆轍。
宋才雋搖頭:「已經告過假了。」
不差這幾天。
陳嵐清手覆上他的手背,嘶啞著聲音道:「還是,儘早回去吧,等大哥的事了,還有許多瑣事,我一個人能行。」
宋才雋十分不忍。
陳嵐清苦澀的笑笑道:「其實,從大哥事發那天開始,我一直都不相信這是真的。或者說,我一直認為事情會有轉機。這麼些日子,我處處碰壁,我也一直以為是老天在考驗我,只要我心誠,只要我能堅持,就一定能救出大哥。就算到了現在,後天大哥就要我還是覺得會有希望。也許就在下一刻我撐著這口氣,捱過一刻又一刻,還是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到一點光明。我,我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宋才雋明知勸也無用,還是道:「不到最後一刻,總得堅持。林三公子不是一直在四下聯絡麼?」
「不過是虛應故事罷了。」陳嵐清勉強打起精神:「陛下本就對他頗為忌憚,他空有虛名,沒有實權,在陛下跟前能有多少說話的餘地?剩下的人」
不是膽小怕事的,就是自以為是忠臣良將,認為陳嵐軒死有餘辜的,還有隔岸觀火,拍手稱快的。短短几個月,陳嵐清飽嘗人情冷暖,真要比她過去活的二十年都要精彩。
夫妻倆正說著話,門口小廝跑進來回話:「姑爺,姑奶奶,門外有位姑娘求見。」
陳嵐清轉身問:「是誰?」這小廝說的不清不楚,哪來的姑娘,姓什麼叫什麼?
小廝跑上前,把名貼遞過來,道:「她也不肯說,只說把這貼子給姑奶奶看過就明白了。」
宋才雋接過遞到陳嵐清手裡,她緊張的手直哆嗦,半晌才打開,看到上面一個許字,整個人就虛脫了。
杜霜醉替許七整理衣襟,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不放心的道:「你真的打算這麼去見陛下?」
許七溫柔的望著她,問:「不然呢?」
杜霜醉搖頭:「我總覺得,他不會這麼容易答應放了陳將軍。怎麼說他也是天子,不說金口言吧,就連常人都很難接受出爾反爾,更何況他。」
杜霜醉說著接過許七的佩劍,替他掛好。許七握住她的手道:「宮中不許帶利器。」帶了也要解下,不如不帶。
杜霜醉瞪他一眼道:「這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許七道:「盡人事。」
杜霜醉不接他的話,只咬著唇,秀眉都蹙到了一起。許七將她攬過來,伸指替她抹平眉心,道:「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說是不擔心,可怎麼可能呢?如果可以,杜霜醉真想跟他一塊去。
許七搖頭:「別天真了,我去就是羊入虎口,何況於你?」
「還知道是羊入虎口啊?」杜霜醉嗔他一眼,嘆氣道:「我就是個無知婦人,朝堂上的事本就不懂,也管不了許多,就依你吧。」
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許七卻逗弄她:「也不一定,你若有好主意,也可以說來聽聽。」
杜霜醉瞄了他一眼,卻又垂了眸,顯見得是對他的做法不贊同,可她的想法,怕是有些大逆不道,她不想危言聳聽,故此不肯輕易說出口罷了。
經不得他纏,杜霜醉道:「講理固然是不行的,那就索性不講理唄。」
許七眉目凝重,點頭附和道:「有理。」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可有時候話說的再多,觸動不到對方,他死不悔改,說的再天花爛墜也是白搭。
他不介意以武力解決問題。
「可關鍵是,你手上沒有自己的兵。」
許七大大方方的提醒她:「有也不能動,否則便是篡逆。」
杜霜醉伸手要捂他的嘴,知道是篡逆還敢這麼大聲往外說?許七眉眼輕舒,露出一抹肆意的笑來:「說吧,你有什麼好主意?」
杜霜醉更不敢說了。她實在不覺得周夜華是什麼好皇帝,好在皇長子今年都六歲了,如果好生教養,說不定未來明君指日可待。
只是時間根本來不及。
等皇長子長成,陳嵐軒墳上的草都不知道換過幾十碴了。
許七卻不依不饒的問:「說吧。」
杜霜醉氣的踢他,道:「說什麼?你敢聽?看不嚇死你。」
許七朗聲大笑,撫弄著她的臉頰道:「我又不是沒死過,還有什麼可怕的?說說看,又沒有外人,出你口,入我耳,就算錯了又何妨?」
杜霜醉心下一動,仔細打量許七的神色,問道:「你這麼誘哄我說做什麼,莫非是你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逼宮?
「要什麼?」他雖在笑著,神色卻凝重,杜霜醉心一沉:「你,這次進宮,除了你還有誰?」
許七說了幾個人名,杜霜醉並不算熟悉,但她卻知道都是行伍出身,多少都曾帶過兵,與許七也還算熟悉。她越發肯定自己的心思,不由擔憂的道:「你可別亂來。」
許七鄭重的道:「不會。」再亂還能亂到哪兒去?不破不立,到了這會兒,也沒什麼大道理可講了。
杜霜醉忐忑不安的送許七出門,直守了大半夜,也不見許七歸來,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住,側耳傾聽,隱隱的街上似乎有人聲響動。
可又不真切,待要細聽,又沒聲音了。窗外一片燈火通明,看方向又似乎不是宮中方向。杜霜醉百爪撓心,一夜翻來覆去,輾轉不安。
第二天一早,有人給她來送信,說是世子爺在宮中有事,只怕這幾天都回不來。
還能送信,說明他是安全的。杜霜醉也只得按捺著性子等。
過了初八,也沒聽說要處斬陳嵐軒的事,只是許七也一直不曾回來。街上都有挎刀帶劍的士兵巡羅,一副緊肅氣氛,各家各戶都嗅到了不尋常,索性闔緊門戶,輕易不外出。
福平帝不言不語,已經休朝三天。朝中大臣們幾天不曾得見福平帝天顏,按捺不住紛紛上書,可惜宮門緊閉,偶有消息傳來,也是「陛下龍體微恙,各部恪盡職守」之類,竟是把國家大事都交到了各部。
等到宮門終於大開,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
周夜華病體初愈,連下幾道詔書,先是立太子,封太傅,定下未來儲君。再就是將陳嵐軒一案重交吏部再審。三是詔告天下,許家世子因天不假年,已於三年前病故,許蘊澤不忍長輩傷心,以身代之,如今功過相抵,即日恢復原名
許蘊澤終於襲了國公一職,又得福平帝賜婚,來不及給眾人反應的時間,他和杜霜醉名正言順的結成了夫妻。
只他一再上書,只說自己年輕氣盛,行事乖張,終有欺君之嫌,願自動發配到西北苦寒之地,為陛下勵兵秣馬,以御外敵。
福平帝再三挽留,終是硃筆一揮,同意放行。
十月底,許七和杜霜醉起程離京。林暮陽、陳嵐軒一眾好友相送,十里長亭,持杯把盞,眾人灑淚相別。
半年後 ,周夜華病故,太子周承勖繼位,號成帝,大赦天下。
西北許府,許七下馬進門,甩了韁繩直奔後院。丫鬟們報進去,杜霜醉迎門而立。許七上前牽起她,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圍在她的肩上,道:「才進四月,天還冷,你怎麼不多穿件衣裳就出來了?」
「就幾步路,不礙事。」杜霜醉嬌小,披著許七的披風,幾乎只剩下一張臉露在外面。許七大手乾躁溫熱,焐著她的小手,道:「家裡來信了。」
「嗯,娘說已經定了啟程日期,估計下個月就能到這了。」
許七頓了下道:「你不必強求。」
杜霜醉一笑道:「這是娘的第一個嫡長孫,她不放心,來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擔心我們婆媳相處不睦。」她眨眨眼,頑皮的道:「若後院紛爭不斷,你就出面說是此地苦寒,不宜久居,尋個藉口把娘送走不就成了?」
許七恨恨的捏捏她的鼻子,卻是笑出來:「哪裡來的不賢不良的婦人!」
杜霜醉躲過他的黑手,笑道:「你家的!不賢也罷,不良也罷,總之這輩子你是擺脫不了的了。」
許七哈哈大笑,道:「好,一輩子。」
本書完。
廢話不多說了,感激一直支持醉的親們,抱歉也說過很多次了,有緣下本再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