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齊朗將喝醉的小弟送到休息室里安頓好,準備去找自己老闆匯報今天收保護費的情況時,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李雲潮人在哪,他一邊通訊一邊異想天開,要是他們青社真的能找到像這樣厲害的打手就好了。文師閣 m.wenshige.com
這個念頭轉完,他自嘲地搖頭,果然是異想天開,如果已經擁有了林這樣的實力,又怎麼可能會做打手?
通訊沒有連接成功,他轉身大步往後院走去,剛走過通道的時候,他隱約看見方形透明的天井之下,中央的石桌前有人在,但似乎不是李雲潮。他往近走了幾步,卻一眼認出來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是林,而另外一個人要比他高一些,光線晦暗之中,只能看到他的側影修長挺拔。那人低著頭,一手攬著林的腰,牢牢地將他禁錮在懷中,另一手掐著他的下巴,迫使林仰起頭來和他接吻。
齊朗腳步停住,連忙轉身離開,走了一段距離發現自己走錯方向了,只好又折回去,只是路過天井通道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往裡偷偷瞥了一眼,透明晶體材料折射出水晶磷光一般的細碎光輝,這一次距離太遠,什麼都沒有看見。但齊朗還是恍惚地想,原來林這個強大到離譜的傢伙,也會有像剛才那樣安靜而順從的時候。
「剛才是不是有人?」西澤爾從楚辭肩膀上方看過去,卻只看見空蕩蕩的通道和明光耀耀的晶體材料牆壁。
「怎麼,」楚辭靠在他身上,懶洋洋道,「被別人看見不好意思了?」
「沒,」西澤爾笑道,「可是這裡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那我們去房間裡嘛,」楚辭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嘻笑道,「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西澤爾問他,「說清楚,不出清楚今天不准走。」
「就是」他嘰里咕嚕的動了動嘴唇,可是西澤爾什麼都沒有聽見,挑眉看向他,「你剛才根本什麼都沒說吧?」
「我說了,」楚辭煞有介事道,「但是只有聰明的人才能聽見,如果你沒聽見,就說明你不夠聰明。」
他剛轉過身要走,就被西澤爾一把拉住圈在懷裡,輕聲在他耳廓背後道:「我剛才說什麼?不講清楚不准走。」
楚辭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儘管他一再強調不讓西澤爾動他的耳朵,但是這人根本不會聽,每次說了都等於白說。
「你先放開。」
「你先說,」西澤爾道,「我聽著。」
楚辭將嘴唇抿地緊緊的,片刻後幽幽道:「我剛才去收保護費的時候,有一個酒販子被我打的特別慘,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他不聽我說的話。」
西澤爾將頭埋在他肩膀上,悶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聽你的話,我也會和他一樣慘?」
「你的閱讀理解能力還不錯。」
西澤爾道:「謝謝誇獎。」
「那你倒是先給我放開啊!」
西澤爾搖頭:「我不放。」
楚辭剛要去拽他的胳膊,另外一道聲音就從通道口傳了過來:「你們倆幹嘛呢!」
西澤爾抬起了頭,楚辭藉機掙開他的手臂,眯眼看向大步走進天井的人,隨即驚訝道:「老沈?你也來了。」
沈晝冷笑,「你眼中只有你哥,我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
楚辭聳了聳肩。
沈晝盯著西澤爾:「你剛才幹嘛呢?」
西澤爾道:「什麼都沒幹。」
沈晝「呵」了一聲:「你還想幹什麼。」
西澤爾:「」
楚辭攤手:「你這樣說話好欠揍啊。」
沈晝白了他一眼:「人家對你圖謀不軌你還幫他說話。」
「你們倆是一起過來的?」楚辭忍著笑,好奇道,「可是你們不是一個在北斗星一個在中央星圈嗎?」
「我先去了北斗星。」沈晝疲倦的神容忽然變得猙獰起來,惡狠狠地對楚辭道,「本來不用趕這麼著急,結果你哥非得昨天晚上走,害得我連著兩天一夜都在坐星艦,人快給我坐沒了。」
楚辭疑惑道:「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分開走?是有什麼急事。」
沈晝沉默了一下,道:「沒什麼急事,主要是怕他對你圖謀不軌。」
楚辭:「」
怎麼說呢,就是誰對誰圖謀不軌還不一定呢。
「你也放假了?」他問沈晝。
「拯救日,」沈晝還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今年是整年大慶,所以就和勞動節一起放假,我又找我們老闆調休了一個周末,所以就可以有十幾天的假期,能回來看看,我都三年沒有回來了。」
楚辭看向西澤爾:「你也調休?」
西澤爾道:「我請假。」
楚辭攤手:「靳總肯定又要說你總是請假,不熱愛工作。」
「誰熱愛工作?」沈晝插話,「有病嗎,工作難道不是為了生存嗎。」
楚辭:「」
「我去睡覺了,」沈晝打著呵欠往樓上走去,「明天讓我自己睡醒,誰都不要叫我。」
楚辭道:「你睡死算了。」
沈晝:「說得好,這就是我理想的死亡方式。」
「」
楚辭目送著沈晝的背影消失,回過頭來道:「你吃飯了嗎?」
「本來是要和李老闆下完那盤棋去的,結果你忽然回來,」西澤爾道,「李老闆就先走了。」
「那我帶你去。」楚辭拉著他的手將他往外拽,「我剛才跟著他們去了第五區的夜市,好吃的東西很多。」
西澤爾任由他拉著走,走到後院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了齊朗,齊朗一見他不知道為什麼轉頭就走,楚辭滿頭問號:「齊老闆,你幹什麼去?」
齊朗回過頭,神色如常道:「我在找我們老闆匯報剛才收的保護費,小寧說他這會還在觀景台,讓我趕緊過去。」
楚辭「哦」了一聲,忽然抬起自己和西澤爾交握的手,道:「看,這就是我老婆。」
齊朗:「」
怎麼還帶炫耀的,你有老婆了不起哦?
他面無表情地朝著西澤爾點了點頭:「你好,我是青社的齊朗,我先去找我們老闆匯報,我們改天聊。」
說完就大步地走了,西澤爾哭笑不得,問楚辭:「你為什麼總是叫我老婆?」
「那叫什麼?」楚辭隨口答,「難道要叫親親小寶貝?」
西澤爾:「」
楚辭抱起手臂:「這麼一對比是不是叫老婆好多了?」
西澤爾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我很靠譜的,」楚辭點頭,「靠譜的小林正在帶你去夜市吃好吃的,你說他靠譜不靠譜?」
西澤爾好笑地搖了搖頭,妥協:「好,你最靠譜。」
下三區的夜市要比上三區更熱鬧,也更混亂,各種顏色的燈牌和霓虹像是黑夜之上雜亂的塗鴉,透明塑料覆膜頂棚和牆壁上流竄著一條條電光蛇般的燈影,藍色的煙霧在絡繹的人群中沉浮,遠處一隻金色的飛行器降落在某座大廈的浮空平台上,那座大廈的升降梯透明外殼,好像罐子裡上下晃動的膠囊。
「我感覺一星的夜市好吃的要比占星城多一點,」楚辭道,「可能是因為霧海的食品加工廠都在這裡的緣故。」
西澤爾隨意地道:「霧海的產業生態似乎都比較聚集,比如占星城都是電子科技產業,三星都是酒廠和藥廠,聖羅蘭出產武器和大型設備。」
「只有二星什麼都沒有,」楚辭道,「而且也是最窮的星球,我覺得他們可能回想把二星開除霧海星球籍,因為就我小時後那幾年,二星最動盪的時候也就是隔壁兩個街區的□□搶地盤,這之後就再沒有過大型衝突了。」
「這樣不好嗎?」西澤爾疑惑。
「老沈說,霧海的發展態勢就是在鬥爭和弱肉強食之中生存,不然就會走向衰敗,儘管二星已經足夠衰敗了,」楚辭停頓了一下,道,「我上次回去的時候這種感覺更明顯了,連我姨都說二星的物資比其他星球貴了很多。雖然很殘忍,但也許,沈晝說的是對的。」
「會有改變嗎?」西澤爾輕聲問。
「也許吧。」楚辭緊緊抓著西澤爾的手,「這次是真的怕你丟,這裡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走散。」
西澤爾挑眉:「這麼說你以前出門的時候拉我不是怕我丟,是有別的目地?」
楚辭:「」
他理直氣壯地道:「能有什麼目地,不就是想牽你的手。」
西澤爾反手握住他的手指,道:「好,給你牽。」
楚辭朝他做鬼臉:「本來就應該給我牽。」
「對,就是前面那家年糕,」他興奮地道,「齊老闆推薦的,很好吃。」
小店裡沒有堂食的位置,楚辭買了三串年糕,給西澤爾兩串,自己留了一串,不過他那串他只咬了兩口就又都給了西澤爾,因為剛才吃太撐,現在已經吃不下了,但就是想嘗一下別的味道,結果西澤爾把另外兩串也都給他嘗了嘗,楚辭為此滿意點頭,又問:「你是不是很少來這種地方?」
「對。」西澤爾道,「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同學去過學校附近的小吃街,但是感覺沒有這裡熱鬧。」
「我也覺得聯邦的夜市沒有這裡熱鬧。」
楚辭本來想帶西澤爾去嘗嘗齊朗小弟推薦的果酒,都快要走到店面門口,他卻又折了回去,西澤爾問:「不是都過來了,為什麼要走?」
「那是一家賣果酒的。」楚辭挑眉,「可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喝一點沒關係的。」西澤爾說完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喝酒?」
「你告訴我的。」
「我說過?」西澤爾驚訝,「為什麼我不記得。」
楚辭道:「你上次喝醉了的時候。」
西澤爾:「」
「我還告訴你什麼?」他問。
「沒有了,」楚辭搖頭,「你喝醉的時候和沒喝醉差不多,也不鬧,就很乖。」
西澤爾不可置信道:「乖?」
「是啊。」楚辭笑眯眯道,「比現在要可愛一點。」
「」
大概是從未有人如此形容過穆赫蘭參謀長,他沉默許久,未置一詞。
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經過街道拐角的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佝著腰從人群中橫衝直撞過去,不慎碰到了一輛棉花糖車,老闆坐在地上破口大罵,而那女人鑽進人群之中,一會就不見了。
片刻之後,幾個穿著常服的男人從街道拐角匯聚過來,陰戾地目光在人群之中橫掃,隨後再次四散開,幾分鐘後,前方傳來一聲槍響,人群一鬨而散。
等到楚辭和西澤爾走過拐角的時候,剛才那個女人已經雙目圓睜地躺在地上,身下蔓延開一灘濃稠鮮血。
其中一個男人架起槍口朝著天空,蹲下身在女人臉上摸來摸去,而後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女人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最後按著耳後的通訊器說了句什麼,站起身揚長而去。
那個衣不蔽體的女人躺在街道中央,霓虹,和路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徜徉而過,卻無人駐足。
直到許久之後,一個小乞丐從角落裡鑽出來,躡手躡腳走到女人身前。
「媽媽?媽媽。」那孩子叫了兩聲,「你死了嗎。」
他抬起女人的雙腳,費力地將她的屍體,一寸一寸挪走。地面上拖出一條迤邐的血痕。
「那些人」西澤爾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是凜坂生物的人。」
「你怎麼知道?」
「他們的靴子,」西澤爾低著頭道,「好幾年都還是那個形制,鞋底有凜坂生物的標誌。」
「凜坂生物的人在這裡做什麼?」楚辭疑惑,「而且剛才那個女人,看樣子像是乞丐。」
西澤爾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們回到青社總堂口的時候已經過了二十二時,經過天井回房間的時候一片安靜,連西澤爾都很驚訝:「怎麼都沒人了?」
「因為他們都睡了,」楚辭聳肩,「是不是覺得很神奇,第五區最大的社團是所有人都早睡早起。」
西澤爾:「這習慣挺好的。」
回到房間,楚辭若有所思地問:「老沈為什麼會來一星?」
「他說,」西澤爾摸了摸鼻子,「為了防止我對你圖謀不軌。」
楚辭「嗤」地笑出了聲:「他還真這麼對你說?」
西澤爾無奈道:「對啊。」
「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麼要來一星了。」楚辭脫掉外衣往床上一趟,「他太久不回家,回去可定要被我姨罵,所以想拐帶上我一起回去幫他分擔火力。」
「不信你等明天他醒了,看他怎麼說。」楚辭又爬起來,「要不我們打個賭,要是他不這麼說,就算你贏;要是他這麼說了,就是我贏。」
西澤爾挑眉:「贏了能怎樣?」
「呃」楚辭停頓了幾秒,「不能怎麼樣,就是贏了啊。」
「這樣多沒意思。」
「那你想怎麼樣?」
西澤爾笑道:「我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
楚辭沉默了一下,道:「我現在覺得沈晝說的對,你確實對我圖謀不軌。」
西澤爾平靜的抬了抬眼睫:「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這件事吧。」
楚辭又躺了回去,來回仰臥起坐,他躺在床上活動著四肢,像是在水裡遨遊,遊了一會,又道:「不過我覺得這次我姨應該不會生氣,因為他太久沒回去了。」
「我感覺南枝女士,不像是脾氣很差的樣子?」
「我姨脾氣很好,」楚辭輕聲道,「但她總是很擔心。」
果然次日一早,聲稱要睡到中午的沈晝醒的比楚辭還要早,等他下去吃早飯的時候就在一旁閒閒道:「小林,你都回霧海了,不回家裡去看看?」
楚辭道:「我不,我前段時間剛回去過。」
沈晝「嘖」了一聲:「多回去幾次又沒有壞處。」
「是沒有壞處,但是很耽誤時間,我和萊茵先生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沈晝道,「我也可以幫忙。」
楚辭拒絕之:「謝謝,但是不用。」
沈晝怒而道:「你知道我的諮詢費多貴嗎?你竟然拒絕我給你幫忙的請求!」
楚辭擺手:「太貴了要不起。」
楚辭油鹽不進,沈晝勸說失敗,只能轉頭去生悶氣,並在心裡琢磨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平安到家。
要不讓馮·修斯來接自己?
想了想好像覺得此計可行,就在他準備給馮·修斯通訊的時候,他聽見楚辭對西澤爾道:「我贏了。」
西澤爾點頭:「好,你想要什麼獎品?」
楚辭想了想,抬手摟住西澤爾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西澤爾笑道:「這麼簡單?」
沈晝一臉嫌棄地拿著終端躲遠,嘀咕:「真是沒眼看。」
吃完早飯楚辭去找艾略特·萊茵,可是卻被告知萊茵一大早就出去了,楚辭看了下時間,此時才剛過七時,也就是說,萊茵在他們起床之前就已經走了?
他給萊茵的信箱裡留了條短訊,剛要去後院找李老闆問一句的時候卻迎面又遇上了齊朗,楚辭打了個招呼:「這麼巧。」
「不巧,」齊朗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楚辭驚訝:「什麼事?」
齊朗含混地道:「就是那個,收保護費,你還去嗎?」
楚辭嗤笑:「你之前不是嫌我煩嗎?」
「我哪裡嫌你煩?」齊朗嘀咕道,「我只是告訴你,收保護費不好玩而已。」
「既然你都知道不好玩,為什麼還要我跟去,」楚辭揶揄道,「給你做免費打手?」
「我們老闆說,會給你收到手的保護費的兩成,」齊朗低聲道,「所以不是免費」
楚辭笑道:「不用,我開玩笑的。至於報酬,你晚上請我吃飯就行。」
齊朗瞪大眼睛:「你答應了?」
楚辭點頭:「對啊。」
齊朗狐疑道:「這麼好說話?」
楚辭抱起手臂:「我什麼時候不好說話了?」
齊朗嘟囔:「你看著就挺不好說話的」
「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齊朗立刻挺直了脊背,「我們什麼時候走?」
「你等我一會,我能不能叫別人一起?」
齊朗忖了一下,問:「你老婆?」
楚辭點了點頭。
「行。」
楚辭立刻去天井將西澤爾拽了出來,西澤爾不明所以:「要去做什麼?」
楚辭:「收保護費。」
西澤爾:「」
穆赫蘭參謀長的人生閱歷中又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昨天晚上天太黑,齊朗並未看清楚西澤爾的相貌,只是覺得這人氣質卓絕,哪怕遠遠看見也不容忽視。而今天正面見到的時候他反而驚了一下,悄悄對楚辭道:「你找對象是不是對相貌有什麼特別要求,比如長得不能和你差太多之類的。」
楚辭道:「謝謝你誇我老婆好看。」
齊朗無語道:「我是在說你。」
楚辭挑眉:「我對相貌沒什麼特殊要求,只是他湊巧長得好看而已。」
齊朗:「」
這怎麼又炫耀上了。
今天要去收的是另外一片區域,照舊還是昨天那撥人,大家每天兢兢業業的收保護費,遇上難纏的比如老金那樣的,也不能準時手工,還得和他耗著。有時候保護費一收就得小半月,等到好不容易挨個收完,下個月又開始了。
不過按照齊朗所說,今天要去收的區域都是小商販,他們一般不會多推脫,有的沒錢的可能會拖延幾天,但最後都會按時交上,只有巷子尾巴里的當鋪老闆每次都要耍賴皮,和老金一樣難纏,所以齊朗決定今天給他來點硬的。
照舊下午不過就收工,齊朗小弟感嘆:「要是以後每次收保護費都這麼容易就好了」
齊朗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冷冷道:「做夢去吧。」
楚辭走在最後,笑意盈然地問西澤爾:「感想如何?」
「確實不怎麼好玩。」西澤爾道。
「我和齊朗在門口說話你聽見了?」
「剛好在回收精神力場,想找找你去哪裡了。」
「行了,」齊朗揮手叫小弟去開車,「今天想吃什麼?要不去大西門,那邊有家火鍋店——」
他的話語被一聲槍響打斷。齊朗立刻也從後腰□□槍,神情警惕起來。
楚辭和他一起去了索道邊緣,下望。下方的街巷如同一條條雜亂交錯的迷宮般,金色的小飛行器正在其間靈活穿梭,不斷射擊出子彈,而更遠處,被追擊的目標是一個穿著褪色紅裙子的女人,她沒跑兩步就倒在了飛馳而來的子彈之下。
齊朗走過索道,來到兩座由架空通道連接起來的建築底下,架空通道上此時擠滿了人,楚辭聽見人們議論道:
「那是巷子尾巴的阿芬吧?」
「是喏,她年紀大了,只有當鋪的賬房顧著以前的情誼還會去光顧她的生意,聽說她年輕的時候是上三區的會所的頭牌呢。」
「她惹到誰了?」
「那誰知道,說不定就是年輕的時候留下的債務,那飛行器一看就是上三區才會有的。」
齊朗皺起眉,低聲對楚辭道:「我聽他們說了,最近有人在到處殺人,一開始先是乞丐或者流浪者,後來連妓/女都不放過,不僅是第五區,整個下三區都有這種情況,而且被殺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楚辭低聲問西澤爾:「會不會還是凜坂生物的人?」
「不能確定,」西澤爾道,「但我們昨天遇到的確實是凜坂的人。」
「我得把這個情況告訴老闆,」齊朗道,「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
今天回去得早,可是楚辭回到青社的總堂口之後依舊沒有見到艾略特·萊茵,楚辭打開終端,短訊也顯示未回復,他想了想,還是按下了通訊鍵。
可是通訊竟然很快就連接成功了。
楚辭詫異道:「萊茵先生,我以為你在忙。」
「我確實在忙,不過只是因為忘記了看終端,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看您早上出去一直沒有回來。」
萊茵「哦」了一聲,笑道:「我早上接到丹蔻的通訊,說雨多並沒有去聖羅蘭,所以就來了夏橋巷。」
「原來如此,您為什麼不叫我一起?」
「你很久和西澤爾沒見,我以為你們會很晚才起——」萊茵見通訊屏幕里楚辭正看著他,於是立刻話頭一轉,「我不想打擾你們。」
楚辭嘀咕:「也沒有很久不見吧」
「那你現在過來吧,」萊茵道,「我還在這裡。」
楚辭答應:「好。」
萊茵又道:「要叫西澤爾嗎?」
楚辭疑惑:「叫他幹嘛?」
萊茵:「哦。」
一個小時後楚辭到了夏橋巷,他三步並做兩步上到三樓,那小乞丐已然不知蹤跡,楚辭敲了敲門,低聲道:「是我。」
接著門扉敞開,身材高大的艾略特·萊茵站在門口,微微低下頭。
「怎麼回事?」
「我們那天離開之後我就給丹蔻通訊留過口信,」萊茵不緊不慢地道,「但是兩天過去,她並沒有見到雨多,按照時間來算,雨多應該早就過去了。」
「可是,如果他沒有聽從您的建議,不想去聖羅蘭呢?」
「這也正是我來這裡的目地。」萊茵點了點頭,「他可以去別的地方避風頭,但是短期內肯定不會再回一星。我設法聯繫上了這間公寓的房東,房東說雨多的房租只交到這個月月末。我們假設他捨棄了這間屋子裡的東西,可是你看這些。」
房間中央的地面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已經碎成兩半的終端、槍、鑰匙、機械手錶、煙盒、藥品盒,還有三支注射劑。
「這是『磷光粉劑』,」萊茵解釋道,「在下三區非常流行的一種致幻劑,戒斷反應是頭痛、神志不清,嚴重的時候甚至無法行動。我還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許多『磷光粉劑』的外包裝,數量足以證明,雨多是這種致幻劑的重癮者。」
「您的意思是,他在毫無準備,什麼東西都沒有攜帶的情況下離開了?」
「按照槍的磨損情況來看這一定是他的隨身武器,而剩下的也都是會隨身攜帶的物品。這些東西不帶勉強也能說得過去,也許他準備了新的。但是我想不到一個癮君子,居然在離開的時候會放棄攜帶自己藥物?這種東西就算重新準備了,也一定不會嫌多。」
「這倒是」
「我進來的時候房間的一切都還是原本的樣子,」萊茵繼續道,「槍在枕頭下,鑰匙和煙盒都在那件外衣口袋裡。另外注射劑放在桌子上,在最顯眼的位置。」
「雨多是被迫離開的?」楚辭問,「可是他都已經躲了那麼多年,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會找他。」
萊茵道:「我還儘可能調查了他人際交往。作為生意人,他非常講究信譽,這一點我們之前已經有強調過。而他本人也並不缺錢,因此沒有債主,通過詢問他的幾個聯絡還算密切的朋友和客戶,得知他應該也沒有什麼仇家。屋子裡也沒有打鬥破壞痕跡和沒有清掃痕跡,就好像雨多是自願離開的,但這不合理。」
半晌,他道:「不是仇家也不是債主,他的離開,大概率和我們那天早上的拜訪有關。」
「喬克雅的人?」
「也許是。」萊茵道,「但是根據我們的推測,喬克雅被嚴密監視著,她怎麼可能會得知我們來找過雨多?」
他慢慢地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打開倒了半天卻發現裡面已經空了,只能無奈搖了搖頭,苦笑:「在我最需要的它的時候,它竟然沒有了。」
楚辭無奈道:「你平時的洞察力堪稱卓絕,怎麼還發現了自己的煙盒空了?」
艾略特·萊茵玩笑道:「也許是因為我不想讓它空無一物,所以潛意識裡總覺得它是滿的。」
「早知道過來的時候我幫你買一盒,」楚辭攤手,「不過我早上和齊朗去收保護費的時候去的是巷子尾巴那片區域,路上沒有見到便利店。」
「又和齊朗去收保護費了?」
「對啊。」楚辭皺起眉,「說起這個,他們說有人最近幾天在下三區專找上了年紀的女人屠殺,光我就遇到兩次。」
萊茵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我和西澤爾在夜市遇見他們殺了一個乞丐,西澤爾說,追擊者是凜坂的人。」
「確定?」
「嗯。」楚辭若有所思道,「可是今天早上再遇到的就不知道了。」
「專殺上了年紀的女人」萊茵緩緩地道,「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在巷子尾巴聽那裡的人說的。」
萊茵蹲下身,將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放回原地,離開這座小公寓的時候,站在門口一眼就就可以看見擺放在桌子上的注射劑。他想,到底是多緊迫的情況,才會讓雨多連一個伸手的動作都來不及做,立刻就轉身離開呢?
「我們先去打聽一下你剛才說的那件事,」萊茵道,「這樣聲勢浩大的事情應該很好打聽,我們就去附近的酒館。」
「好。」
楚辭給了一個樓下徘徊的流浪漢一個壓縮能量塊,得知附近人流量最大的酒吧就在隔壁街道,臨近夜晚,酒吧的人已然逐漸多了起來,對於打聽消息這件事萊茵手到擒來,三言兩語便從酒保口中獲知到了更多的細節:
「最早應該是三天前,就是大前天是羅科說的,說他家樓下原本有一個老太婆帶著孫女,然後老太婆平白無故就被殺了。你說一個老太婆能有什麼仇家?」
「後來就多了,各個街道上都有,而且那些人看上去也不是社團,社團沒有那麼多飛行器。就像是財團,財團或者總督府!」
最後酒保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殺那些女人幹什麼?哦對,上次克萊喝醉了還說,有人向他打聽最近有沒有見到什麼陌生女人。」
「克萊是誰?」
「我們這有名的情報販子。」
走出酒吧,艾略特·萊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忽然道:「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在這之前,我們還要去找另外一個人。」
「誰?」
「給雨多看門的小乞丐。」
「這不好找吧?」楚辭抬起頭,「我甚至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
「不,這很好找。」萊茵笑道,他帶著楚辭去了街邊的架空橋,在橋洞中挨個搜尋,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個小乞丐。
「你還有壓縮能量塊嗎?」他問楚辭。
楚辭在口袋裡掏了一會,找出一把大概有七八顆能量塊——自從上次從霍姆勒的「漆黑之眼」死裡逃生之後,他就保留了一個習慣,口袋裡最多的東西除了子彈之外,就是壓縮能量塊。
萊茵拿了兩個放在小乞丐手裡,和聲道:「我們見過。」
小乞丐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並不回答,卻攥緊手中的能量塊,並將手背在了身後。
「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萊茵道,「無關緊要的問題。」
「那個軍火販子,租夏橋巷的公寓多久了?」
小乞丐搖了搖頭。
萊茵又問:「那他僱傭你去看守,多久了?」
「三個月。」
「這三個月里,他回去過幾次?」
「一次。」
萊茵慢慢站起身,重複確認:「只有一次?」
小乞丐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
離開了橋洞,楚辭驚訝道:「您怎麼知道他在橋洞裡?」
萊茵笑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有一次腿受傷,做過一段時間的乞丐?」
「記得,您還找過小乞丐給我傳話呢。」
「我就是在那時候了解到,哪怕是乞丐,他們之間也是約定俗成規定存在的,比如白天的橋洞是接生意的地方,而晚上的橋洞才可以睡覺,再比如,一個乞丐不能一天之中承接相同類型的跑腿工作超過十次,除非那個客戶是你的老主顧。」
楚辭震驚:「還能這樣?」
萊茵莞爾:「霧海的秘密交易很多,地下接頭場所也是,所以會產生大量的一次性送貨、傳話、跑腿等工作,各種生意販子、中間商等等都會有這種需求,而這些工作大部分都是由乞丐和流浪者完成的。大部分人都不願意用專門的跑腿工或者物流工,因為很容易被查到源頭。」
「原來如此。可是您剛才問他那幾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我沒有懂。」
「這只是一個猜測,」萊茵笑道,「但是如果能夠確定當街屠殺女人的就是凜坂的人,那麼我可以得出另外一個結論。」
「什麼?」
萊茵的神情逐漸凝重:「喬克雅很有可能,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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