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前半段一切順利,也可能是對即將到賬的期待。天亮以後的蟶子跟老黑,對何垚的態度還算不錯。
何垚心情也很不錯。
跟在蟶子跟老黑身後,何垚重新鑽回了車子上。
那些漢子還在一車車、一趟趟用手推車將二百多塊原石,運到路邊停著的一輛破皮卡車上。
見何垚在打量,老黑說道:「這車子你到時候開回去。給我們個定位,鑰匙留車輪上。後面我們的人自會去開。」
何垚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同時問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副駕駛座上的蟶子說道:「回村過地秤。」
話音剛落,老黑就發動車子先一步載著他們朝前面開去。
路上何垚跟兩人分別添加了聯繫方式。
蟶子最後說道:「這一單成了,以後你們這條線上,你就負責跟我們直接聯繫。不要再過其他人的手。
說遠不近的地方,的確坐落著一個看上去人口應該不算多的小村子。
破落中帶著幾分久經沉澱的時間印記。
隨著老黑將車子開進他們所在的地方,何垚覺得眼前看到的並不是一個村莊,倒更像是一個小型營地。
一排平屋,圍繞著村子中央腹地的一個公共場地呈半圓形環繞。
平屋前面,進進出出的都是身穿跟老黑相仿的暗色迷彩裝。
給何垚的感覺就像是誤入了軍.營後勤處。
但是他很識趣的沒問,不想知道的太多,給自己徒增麻煩。
就連那個村中央的空地,也像是個簡易的小型訓練場。
只能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氣氛倒是顯得日常又隨意,帶著那麼一點農家莊舍的一日清晨。
除了這會兒空地中間豎起的一根巨大圓木柱子上,捆綁著一個跪坐在地的男人。
隔著一定的距離,何垚能感覺到那人應該是已經奄奄一息,有進氣沒出氣,就等著徹底斷氣的那一刻給他一個解脫。
可能是看他看的入神,從駕駛座跳下來的老黑隨意瞥了一眼,自證清白般說道:「我們可是好人。是那個瘋子不開眼的自己闖進來。見人就打,像頭蠻牛。找自己女人,也不知道看這是什麼鬼地方……草,這裡要有他麼的女人,早爽翻天了。狗.日.的,點了老子一肚子火。」
被他這麼一說,何垚看那個人的身影,竟是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覺得像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這個聯想讓他立刻拔腳朝那人的方向跑去。
身後老黑像是想跟上去,反被蟶子一把拉住,「先看看什麼情況……」
馬向雷像條馬上就要功成名就的鹹魚,腮都不會動了。
上半身赤膊、下半身僅著條平角短褲。身上虬實的肌肉這會兒泛著一層被曬烤出來的油腥子。
讓何垚不合時宜想到,撒了把蔥花用豬油吊出來的高湯。
「馬向雷!醒醒!看著我!認識我嗎?」
何垚扳著他肩膀搖晃起來。
馬向雷艱難的睜開眼睛,眼神壓根無法聚焦。
嘴唇裂著豁口,因為缺水的緣故,不見血液滲出,只有區別於慘白嘴唇的鮮紅嫩肉,形成觸目驚心的鮮明對比,卻緩緩吐出一個字,「草……」
整個人隨後腦袋一歪,任憑何垚怎麼喊、怎麼扳,都沒了絲毫反應。
……
何垚原本以為,手頭上的一億八千萬緬幣要用在這次進貨上,但因為昨晚另外有所發現,讓他暫時打消了那個念頭。
如果此行順利,後面機會還多。
錢可以用在更著急用錢的地方,比如先找到阿坤的下落。
不管是僱人尋找,還是從吳當手裡要人,何垚知道,這都是圍繞著錢來的。
能省下這筆錢,對他來說是相當好的結果。
所以他才那麼開心。
但人有時候跟錢之間,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緣分。
何垚嘆了口氣,從破皮卡車後視鏡里,看了看這會兒躺在後排座上,仍然人事不省的馬向雷。
一億五千萬緬幣買回來的命、跟自己屁大點關係沒有的命。
上趕著去那種地方送死、又沒投胎的途徑。
禍害的反而是自己的錢包。
想死不能死遠點?
非得讓自己撞見。
自己怕不是快死了,才跟趕不及似的積功德的心泛濫成災。
不過還別說,有了這一路的憤憤不平、自怨自艾,原本提心弔膽的行程倒是走得又快又平坦。
趕到回佤城那個必經路口的時候,何垚看到等候在路邊的一輛馬拉三輪車。
旁邊樹蔭里站著的牛波一,以及戴著墨鏡穿著花花綠綠海邊度假裝、坐在馬車裡的程哥兒。
「你這又是唱哪出呢?」
何垚乾脆將車子停在馬車旁,降下車窗,沖明顯像是雇花車出來遊玩的程哥兒問道。
「那當然是歡迎你凱旋歸來,順帶看看異域的別樣風情啊。知不知道我們國內有句話,叫做踏馬歸來?我給你應應景,你小子別不領情。」
程哥兒一邊不著調的說著,一邊從馬車上往下鑽。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你小子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一百八十萬國幣就搞定這一車料子。太他麼懸了,你知道嗎?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差一點就鬆口了。還好牛哥心理素質槓槓的!」
何垚越聽越糊塗,「什麼電話?什麼鬆口?」
到牛波一走過來,才算是正經解答了何垚的疑惑。
不知道是蟶子還是老黑、或者別的什麼人,給兩人打來電話。
聲稱跟何垚談崩了,給他們最後一個機會來個一口價。要不然要貨貨沒有,連人也得折進去。
程哥兒差點張口就把一千八國幣一公斤的價給喊了,被牛波一搶了先。
他表示,他們的出價全權由派去的人負責。只要這一單成了,一個月內立刻安排第二次大宗進貨。
何垚這才知道,今天怎麼蟶子跟老黑看自己眼裡都冒光呢,敢情他們還耍了一手。
還好自己抱的是牛波一大腿。
這程哥兒妥妥就是個坑隊友的貨!
何垚趁著牛波一跟程哥兒興頭上提出自己的意見,要想穩固眼前這條拿貨的路子,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對方相信他們的實力。
答應了一個月的期限,並不足以讓他們將手上這些原石運回國內去變現。
畢竟整個運輸流程走下來,差不多也要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抵達國內。
而最終成交更是需要一個過程。
他認為眼下最穩妥便捷可行的方案,就是在佤城當地出手。
何垚相信,對比運輸途中承擔的巨大風險,還有大大縮短的時間成本,自己這個提議足以讓兩人心動。
自己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兩人想要什麼。
程哥兒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著牛波一。
牛波一則是看著何垚,「這方面你比我們兩人任何一個更有發言權。可是存放這些料子需要場地、把料子帶去市場也需要人手……這些……」
他語氣雖然充滿不確定,但是眼睛一直看著何垚。
何垚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主動說。
「人手我來負責。至於場地……我前兩天看到錢莊旁有間空置的小店面。門頭很小,內里狹長。是個適合暫時用來做倉庫最合適不過的地方。就是需要一定的租金。」
程哥兒活動了一下上半身的筋骨,得瑟的說道:「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在我這是道送分題。走著,哥帶你去體驗一下金錢的酸臭味。你這趟大功一件,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我能做到,全都從了你。」
餘下的事還有很多,何垚只得載著料子,先將馬向雷送去醫院,交由卡蓮暫時照料。
在車上,看著卡蓮艱難的扶著馬向雷往醫院裡面走。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卡蓮抱著馬向雷公狗腰的肌膚相親,還有馬向雷從卡蓮肩頭垂到胸口,不時會碰觸摩擦的大手……
明知都是無意識和不得已的接觸,何垚心裡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就好像自己養大的小貓咪,被別人強行抱在懷裡說擼就擼,又摸又親的那種不適感。
他甩了甩頭,將這種占有欲趕出腦海。
卡蓮今天又是跑錢莊、又是找牛波一跟程哥兒送錢。往來奔波已經辛苦。
如今又給她安排這些額外的負擔不算,還把她當作自己的附屬品。
自己還是個人?
看樣子心裡那晚被卡蓮撩撥起來的火,還是沒消。
這樣下去可不行……
目送著兩人進了病房樓。何垚調轉車頭,將車子開出了醫院,匆匆趕往錢莊的方向。
他不知道,在卡蓮轉身,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臉上露出的一抹得意中又帶著幾分小奸詐的表情。
卡蓮是什麼人?
她最懂什麼、最了解什麼?
曾經每天做的最多的又是什麼?
她知道如何撩撥男人心裡的火,更知道如何通過區別對待助長和加強男人想占有的欲望。
於萬千敵軍中精準鎖定戰將,將這個目標拿下、讓這個目標最先釋放,都是她擅長且拿手的。
小樣兒,你拿什麼跟我耗。
只有我才是你的解藥。
卡蓮奸詐又羞怯的笑意,綻放在她唇邊。
喜歡賭石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