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兩隻飛禽斥候撞出雨雲,一路糾纏翻滾,嘶鳴聲驚空遏雲。
鋒利的械爪和鋼鐵打造的羽翼不斷交擊碰撞,如出一轍的猩紅眼眸中,全是冰冷的殺意。
嗤啦!
這場持續良久的搏殺似乎終於分出了勝負,鷹隼如刀的翼緣斬過夜梟的胸口,剖開外層的仿生組織,破損的電子元件炸出藍色的電弧。
血眸暗淡的夜梟仰頸長鳴,雙爪突然探出,抓住正要抽身的鷹隼的雙翅,尖喙之中的槍管直接頂在對手頭頂。
橘紅色槍焰亮起,熾熱的子彈直接將鷹隼的頭顱打成粉碎。
殘缺的鳥屍糾纏在一起,同時朝著地面墜落,在從一處檐角邊緣落過的瞬間。
一個蹲檐上,一動不動,宛如脊獸的身影突然伸手,將兩具鳥屍撈住。
細如毛髮的神經線束如靈蛇般探出,精準刺入這兩隻同歸於盡的飛禽斥候的晶片之中。
嗡!
鳥屍上本已經熄滅的械眼突然再次亮起,並且開始快速閃動,如同是定時炸彈上的計時裝置。
遭到入侵的晶片自動開啟了自毀模式。
可惜這些防禦手段,在這隻甲冑鐵手主人的眼裡,簡直是形同虛設。
破解的難度比在黃粱神器論壇中泡一個女性器靈,不知道要簡單多少倍。
「全城圍捕,舉世皆敵。李鈞,你小子是真他媽的能惹禍啊」
看著晶片中破譯出的信息,就連一向信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馬王爺,也忍不住罵了一聲。
不過下一刻,盔間紅眼中卻傳出微弱的輕笑。
「哈哈哈哈.」
笑聲逐漸變大,到最後變成酣暢淋漓的快意長嘯。
「這他才是武道序列,這才是睚眥必報的渾水袍哥,這他媽的才是心養怒蛟的血肉武夫啊!」
在他身後,另一頭『脊獸』渾身顫慄不止,似乎興奮到了極致。
「老馬,那咱們也別在這兒看著了,去幫忙啊!」
嘯聲戛然而止,馬王爺無奈道:「現在李鈞的處境是四面楚歌,我們兩個只是墨八,下場也不過是給別人加個菜罷了。」
趙青俠神色激動,「怕什麼,大不了人死鳥朝天。兄弟有難,我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兄弟,我兄你的頭啊!
紅眼中有光滾動,如同在翻白眼。
馬王爺此時腸子都要悔青了,懊悔當時在綿州縣的時候真是嘴欠。
扯什麼幌子不好,偏要給趙青俠這個沒腦子的混球說什麼拜把子。
現在好了,這個愣頭青明顯上頭了,恐怕是攔不住了。
「趙青俠,你懂不懂現在是什麼局勢?就伱這條細胳膊,能擰的過那些大腿?!」
「擰不擰的過,那也要擰了知道。就算胳膊被人打斷了,老子也能用骨頭碴子捅死他們!」
趙青俠雙手撐著膝蓋,在裹挾著雨點的夜風中站直了身子。
一雙漆黑的濃眉下,如有實質的明亮光芒從眸中射出。
「又是這種眼神.,真是作孽啊,怎麼一個個就都甩不掉骨子裡這點德行呢?」
馬王爺記得很清楚,當年很多有這樣眼神的墨家子弟,為了什麼狗屁義氣,前赴後繼的陪著那些沒腦子的武夫去送死。
就連他.
趙青俠挺直腰背,低頭咧嘴一笑,「老馬,你要是怕了就直說,我不怪你。不過以後在我面前,你就只配叫小馬了。」
馬王爺怒道:「別跟馬爺我來這套,我當年玩激將法的時候,你小子還穿著開襠褲呢!」
「就算.」
「你小子放什麼屁」
馬王爺話音未落,就聽見趙青俠朗聲一笑,縱身從屋檐上躍了出去。
與此同時,這方屋檐上又有一頭「脊獸」站了起來,身影裹在一件厚重的黑袍之下,悄無聲息地挪動著腳步。
「趙青俠這小子抽瘋,你也要去湊熱鬧?!」
馬王爺聲音一冷,「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脆弱,就算跟著去也只能是送死!」
「馬爺.,我是死過很多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不怕的。」
一個稚嫩軟糯的聲音從黑袍中傳出。
「你以前的死只是黃粱佛國的幻覺,但你現在是『明鬼』,是獨一無二的意識,是活生生的『人』!」
馬王爺語氣嚴肅無比,「現在死了,就真的死了。」
「馬爺,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的。」
黑袍兜帽壓得很低,像是無顏面對身前之人。
「可要是沒有哥哥,我現在還是一台被人控制的『黃粱主機』,過著不知道自己是人是物,生不如死的日子。」
兜帽慢慢抬起,有璀璨的藍色光芒,從一枚鑲嵌在頭盔眉心的豎眼中亮起。
「您引導我『明鬼』,讓我有了新的生命。可這一次,您就讓我自己做主吧。」
黑袍飄動,墜入夜空。
這方屋檐之上,只剩下一具漆黑的外骨骼裝甲愣在原地。
「怎麼都是一副認死理的倔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馬王爺緩緩長嘆一聲,頭盔仰起,似在凝視這座被黑雲罩頂的輝煌都市。
黑雲壓城,路臥惡虎。
「既然如此,那就一往無前虎山行,撥開雲霧見光明!」
黑色的手臂握拳,對著天穹狠狠一揮,「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我馬王爺的娃兒!」
雞鵝區,九龍街。
漸密的雨點撞進升騰的熱氣,打在沸騰的火紅湯汁上,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況青雲大馬金刀坐在街道正中,還在大口吃菜,大碗喝酒。
一名脖間刺有睚眥的渾水袍哥快步跑入雨幕之中,在他身邊躬身抱拳。
「舵把子,會裡凡是有家人在世和是家中獨苗的兄弟們,都全部送到其他縣安頓了好了。留下的錢足夠他們生活下去。」
「辦的不錯。」
況青雲抓起酒杯一飲而盡,舒坦的吐出一口氣,這才放下筷子,朝著屋檐下掃了一眼。
「我是不是還說過,除了那些必去要走的兄弟,其他人同樣是來去自由?」
「您是這麼說過,」
這名袍哥漢子撓頭一笑,「可是我們這些人無父無母,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生在這條街,長在這條街,您讓我們走,我們也沒地方去啊。」
在漢子身後不遠處的屋檐下,密密麻麻的身影站在那裡。
這些渾水袍哥此刻一點也不懼怕自家舵把子憤怒的眼神,反而一個個嬉皮笑臉。
像是在為自己的大膽洋洋得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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