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戰輪重奏 第十七章 所謂背叛

    「既然艦長來指令了，那就遵照執行，啟動計劃A，為艦長他們爭取時間。」菲斯特看著自己動起來的長門號戰艦，心知交談搞砸了，開始按照林峰的交代著手布置撤離計劃。他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發動長門號戰艦吸引軍港內足夠多的注意力，他們這邊吸引的人越多，林峰他們的行動越順利。

    「你們甚至可以炮轟白令軍港，只要不造成人員傷亡，你們想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這是林峰臨走前說的原話，想到自家艦長那陰險的笑容，菲斯特無奈地笑笑，操控著艦船先開出港口再說，至於炮轟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自家艦長發瘋他這個副長不能也跟著發瘋。

    「杜盧斯，檢查火控系統，確認都在安鎖狀態，打開發射井，將鎖定信號發送給白令軍港指揮所，瞄準就可以了，不要開火。」菲斯特吩咐道。

    「知道了，但這樣把對方軍艦引出來怎麼辦，就算被動挨打克萊因立場也撐不住大量艦隊的炮轟啊。」杜盧斯一邊操作一邊問，同時將攻擊信號發送出去，望著屏幕上頓時就炸開天的白令軍港，縮了縮腦袋，「這陣仗，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這樣撐個二十分鐘左右吧。」菲斯特看著船塢上那一隊驚慌失措撤離的巡邏隊，嘆了口氣，「如果超出控制那就下潛，適當還擊也行，只要不造成人員傷亡就什麼都好說。」

    「白令軍港方面發來詢問通訊，是否回答？」麗捂著耳機轉過頭問道。

    「不用管，保持這樣。」菲斯特說。

    麗應了聲，隨手關掉了和白令軍港間的通訊，將雷達掃描開到適度的範圍，隨時準備報告可能的敵蹤。

    「呼叫長門號戰列艦，呼叫長門號戰列艦，請關閉你們的武器鎖定系統，不然視為你們有攻擊白令軍港的意圖，重複，請關閉你們的武器鎖定系統！」白令軍港指揮室內亂作了一團，長門戰艦忽然的鎖定讓指揮室內紅光四起，屏幕上機械的女聲不斷地重複他們被鎖定的信息，提示著人們他們正被長門號的主炮和導彈鎖定，尖銳的警鳴都快把這些人逼瘋了。

    「該死，長門號的艦長抽了什麼瘋，他不是總司令的好友麼，怎麼忽然要攻擊軍港！」柴科夫的副官看著屏幕上灰白色的巨輪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昨天晚上還在痛快喝酒的客人轉眼間就成了威脅軍港的敵人，巨大的反差讓所有人都有種被愚弄了的感覺。

    不過再怎麼不相信，那尖銳的警報聲總不可能是騙人的，指揮室內的人們不得不聯繫軍港各軍官艦長，準備登艦開展對長門號的防禦作戰。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擁有聲望和反擊的他們很清楚這樣的戰艦有多大破壞力，看長門那大的嚇人的主炮口徑，他們所在的指揮室都不夠對方轟上一炮的。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產生了相同的疑問，聲望呢，反擊呢，她們都去哪兒了？

    「有誰看到了總司令？！」指揮室內，副官對著所有人大吼一聲，想要來個誰告訴他總司令的下落，然而迎接他的是一片茫然的目光。

    「報告長官，我有看見總司令去了接待長門號艦長的大廳。」有個軍官站了出來向副官報告。

    「叫個人去看看，這種時候總司令還在和朋友聊天，軍港都快亂成一鍋漿糊了！」副官氣急敗壞地叫幾個人去大廳找柴科夫，然而幾分鐘後回來的人帶來個壞消息：大廳里一個人都沒有，就連聲望和反擊都不見了，長門號的艦長也不在那裡。

    他們的總司令大人失蹤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裡一團亂，你們的指揮官呢！」就在所有人都在為失去總司令而茫然無措時，指揮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列克門諾冷著臉走了進來，掃視著混亂的指揮室厲聲大喝，「都冷靜，身為軍人亂什麼亂，你們的指揮官去哪兒了！」

    「長…長官，總司令他失蹤了，連帶著聲望和反擊一起。」望見列克門諾臉上那像要吃人的表情，副官縮了縮脖子，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柴科夫失蹤了？帶著聲望和反擊一起？」列克門諾眉頭一皺，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命令道：「打開船塢港口的監控，我要那裡的影像，現在，馬上！」

    控制室內的人對視了一眼，依照他的命令打開了監控，現在在場軍銜最高的就是列克門諾，他的命令就是最高的。

    因為艦船都出擊防禦長門進攻的緣故，船塢內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幾分鐘後，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碼頭上，列克門諾讓人把鏡頭拉近發大，一眼就看到柴科夫那標誌性的身材，旁邊聲望和反擊扛著他的胳膊急匆匆地向前走，林峰和長門一前一後為他們掩護，時不時回頭張望幾下，眼尖的長門很快注意到船塢內的監控，眼中紅光一閃，他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指揮室內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盯著已經黑掉的屏幕，一臉的驚愕。

    「如你們所見。」列克門諾打破了這份死寂，沉聲說，「你們敬愛的長官，尊敬的總司令長，偉大的柴科夫·諾曼拉斯先生，在敵人即將進攻港口的那一刻，棄你們於不顧，帶著軍港最重要的兩個力量準備從船塢逃跑。」

    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列克門諾冷聲宣布，將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現在聽我指揮，派出一小隊士兵前往船塢圍堵逃跑的柴科夫，海上戰艦展開對敵陣型，一邊防範長門號的進攻，同時攔截準備從軍港脫離的聲望號和反擊號，就算是用船給我撞，也要將她們撞停在白令軍港內！俄羅斯堅決不允許任何一艘軍艦從自己的港口中反叛逃出！」

    「….是，長官。」曾經的副官，現在的臨時指揮官面露痛苦地接受了列克門諾的命令，控制室里沒人說話，大家的心情都是複雜的，無論如何他們也無法相信那個平時最注重男人尊嚴的男人會在這種時候背叛他們，有些人甚至認為柴科夫的背叛只是個錯覺，他們的總司令只是喝醉後遊蕩到了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所以才沒能到控制室來，反正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現在只是臨時接受列克門諾的命令，過不了多久他們的總司令大人就會返回指揮室，跳著腳罵他們這群小兔崽子在他不在的時候又捅了什麼亂子。

    「報告克里姆林宮，白令軍港最高指揮柴科夫·諾曼拉斯總司令於2025年10月20日背叛俄羅斯，攜帶戰艦聲望號，反擊號準備叛逃，現白令軍港對其進行逮捕，如目標抗拒，則將其擊斃。」列克門諾叫來自己的副官，冷聲命令。

    「長官，現在下定論是不是還太早了，監控上顯示總司令是被人扛著走的，說不定他是被脅迫的，畢竟那是心智模型，她們的力量遠遠超過人類。」柴科夫的副官在旁邊聽見列克門諾的話，轉過頭想要勸阻，實際上他也不相信自己一直信任的總司令管會背叛他們，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

    「上尉，剛剛監控內反饋的影像足夠清晰明了，你們難道還沒看清麼？」列克門諾轉身面對副官，臉色陰沉冰冷，「而且以柴科夫的性格，如果要脅迫他除非殺了他，不然以他的體格和力量，在被人制服之前是有足夠時間發出求救的，但是沒有，站在外面負責警戒的士兵從頭到尾都沒聽到求救聲，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柴科夫是自願服從，他背叛了我們！」

    「可是長官……..」副官無力地辯解著，但對方揮了揮手表示這個對話到此為止。

    「現在這裡由我指揮，你們只需要服從就行。」列克門諾冷冷地看了頹廢的副官一眼，哼了聲：「報告情況！」

    「長門號沒有異動，但武器鎖定依舊存在，他們仍在鎖定我們。」

    「派出的小隊抵達了船塢，沒有發現總司令一行人的蹤跡，初步估計他們蹬上了聲望和反擊號。」

    「逮捕小隊發來消息，反擊和聲望號離開了港口，他們…..他們在聲望號的船舷上發現了總司令，他…他在向他們揮手，好像是在說『再見了，白令軍港』…….」

    指揮室內再次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逮捕小隊沒有看錯，也沒有讀錯唇語，那麼他們的總司令大人，真的是背叛了他們所有人。

    「開始展開作戰計劃，全力逮捕叛逃的柴科夫·諾曼拉斯！」列克門諾冷冷下令。

    「你這樣做，北極熊醒來後真的會殺了你們的。」望著旁邊的聲望，林峰苦笑一聲，看著對面愣愣盯著他們的逮捕小隊，那表情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試想親眼看見自己信任了好幾年的長官在面前背叛，他們都能克制住不開槍，這優秀的心理素質讓林峰不得不驚嘆。

    「那樣的人類社會，我是真的不想再讓柴科夫先生回去了。」放開對傀儡的控制，聲望看著身邊用納米物質做出來的柴科夫逐漸化作一堆白沙，淡淡地說，「白令軍港指揮室的系統和我是聯在一起的，他們說的話我全都聽得到，那個列克門諾，如果不是柴科夫先生曾多次告誡我們不得對人類出手，哼！」

    「發怒的艦娘，惹不起啊。」林峰轉頭看向那一直對準指揮室的主炮，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雖說順利從港口逃出來了，但想要離開白令海還得費一番功夫，要強行衝出去麼？」看著前方一字排開呈阻攔趨勢的軍艦們，林峰摸著下巴觀察了許久都沒能從中找到空隙，這些重巡輕巡驅逐們一艘挨著一艘，組成了嚴密的封鎖網，除非炮轟掉幾艘軍艦，否則聲望反擊號要衝出去絕對會發生撞擊事件。

    「轟，轟！」就聽見兩聲響亮的炮轟聲，幽綠色的粗大雷射閃瞬即逝，林峰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對面軍艦陣列上騰起幾朵耀眼的火花，兩艘脆弱的驅逐艦冒著濃煙正緩緩下沉，正面的船身上被轟出碩大一個洞，冰冷的海水洶湧灌入，船上的人驚叫著紛紛跳水，隨即被友軍船隻救起。

    林峰目瞪口呆地看著騰起的火光，心說你不是不會對人類出手的麼，怎麼剛剛說完就開炮啊！

    「我只是擊中戰艦下半部分，讓它們進水沉沒而已，並沒有造成傷亡，林峰先生不用擔心。」似乎是看出了林峰的疑惑，聲望解釋道，「柴科夫先生的命令我還是會好好遵守的。」

    鬼信你啊，林峰在心裡嘟囔了一句。

    聲望的炮轟將人類艦隊的封鎖線打開一個缺口，兩艘戰巡呈橫縱隊列以高達四十節的船速高速沖向那個缺口，迎面撲來的海風強烈到林峰必須抓住旁邊的欄杆才能穩住身形，長門和聲望穩穩地站在甲板上，秀美的長髮迎風招展，不同於戰列艦級別的長門號，聲望號和反擊號都是由巡洋艦改裝過來的戰列巡洋艦，在船速上遠超長門號戰列艦。就見海面上浪波四涌，聲望號巨大的船身強硬地劈開海水一路疾馳，盪起的浪花四散飛濺。

    林峰抓著欄杆耳邊風聲大作，他不敢說話，一張嘴就會被灌進滿嘴的冷風，船舷外濺起的浪峰幾乎快有甲板那麼高，背後反擊緊跟著船尾，兩艘戰巡一前一後逼近了白令軍港布置出來的封鎖線，而人類的艦隊還在炮轟引起的混亂里掙扎。

    「通知各艦隊，對聲望反擊自由開炮，就算是擊沉也沒有關係，不能讓她們逃離白令軍港！」指揮室內同樣一片混亂，聲望的突然開炮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下就讓他們損失了三艘驅逐艦，封鎖線也被打開一個大缺口，列克門諾見情況不對，下令全艦向她們開炮，鐵了心要將聲望反擊留在這裡。

    炮彈尖銳的呼嘯拉開了炮擊戰的帷幕，距離她們最近的軍艦紛紛打開了武器系統，主炮副炮一起開火，各式各樣的炮彈砸向突進的聲望反擊，炸裂的火花在夜色中璀璨綻放。幽綠色和淡黃色的克萊因立場在聲望反擊周圍展開，抵擋著人類軍艦猛烈的炮火，閃動的壁障將一枚又一枚炮彈攔截在艦船外，人類曾經驕傲的堅船利炮在霧之戰艦面前軟弱的就像自大的小屁孩，氣勢洶洶卻毫無威脅。

    不過面對好十幾艘軍艦火力全開的炮轟，就算有克萊因立場的支撐，聲望和反擊的船速也不得不降下來，時不時做一些規避運動，密集的炮擊一度讓克萊因立場的使用率達到百分之八十，聲望沒料到人類軍艦的火力會如此猛烈，再這麼蠻橫地向前衝剋萊因立場勢必會被擊破，艦船本身會直接暴露在人類大炮的轟擊下。

    「咳，咳，總算是能正常說話了。」沒了狂風堵塞的林峰咳嗽著從甲板上爬起來，周圍的空間都被炫爛如禮花的爆炸火光覆蓋，克萊因立場像個蛋殼一樣將他們罩在裡面，隔絕了所有的炮轟，刺鼻的硝煙讓林峰皺著眉頭捂住了鼻子，看向前面的聲望。

    金髮女僕臉色凝重盯著面前浮動的資料庫，上面各項數據瘋狂地跳動，甲板上的主炮炮口對準了周圍的艦船，屢次聚起熒光又黯淡下去，這種情況下開炮聲望不能保證避開對方的核心部位，現在的她已經將所有演算內存用來維持克萊因立場，並不能精確制導炮擊。

    開炮意味著會造成傷亡，意味著違反柴科夫對她們的命令，聲望才會如此猶豫，對於這個單純的少女來說，柴科夫就是一切。

    嘆了口氣，林峰看著那堅定地站在炮火光芒中的金髮少女，招呼了長門一聲，「聯繫杜盧斯他們，打開武器系統對艦隊開炮，協助聲望反擊突破封鎖線，不管是擊傷還是擊沉，只要能給我們打開缺口，用什麼手段都行！」林峰沉聲對長門說，「務必保證她們能衝出去！」

    「喲，菲斯特，看來我們的艦長比你想像的還要瘋狂啊。」聽著控制室里長門傳來的命令，杜盧斯靠在皮椅上大笑一聲，舉起觸電筆開始解鎖長門號上的武器，他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看著那邊打的熱火朝天他們卻只能待在原地鎖定指揮室，還必須鎖上武器，這讓一向熱愛狂轟濫炸的杜盧斯很是無聊，在他的概念里，爆炸和轟炸才是火控員的激情！

    副長菲斯特苦笑一聲沒說話，他只是個副長，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有疑問也只能按照林峰說的做，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那邊的麗，她是第一個反對林峰介入戰爭的人，眼下卻安靜地坐在聲吶位置上向杜盧斯報告敵人的坐標，似乎對林峰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

    長門號轟鳴著調轉了船頭，白令軍港指揮室的人們接到鎖定解除的信息，所有人還沒輕鬆地出口氣，就看見長門號上的主炮忽然噴出粗大的赤紅色雷射，精準命中正忙著圍堵聲望反擊的艦隊封鎖線，這一次人們不再會有逃生的時間，長門的炮擊正中軍艦的核心區域，轟然的爆炸撕裂了脆弱的船身，烈焰吞沒了船員們的身影，旁邊的船隻紛紛遠離爆炸，以免自己被燃燒的碎片波及。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沒料到一直沒動靜的長門會突然開炮，屏幕上灰白色的鋼鐵巨獸桅橋後方升騰起無數導彈尾焰，覆蓋性炮擊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