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住新房子了,看著黑的磚,紅的瓦,我激動的抖擻了一下;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黃而小的手,摩拳擦掌,盯緊了其中最大的一塊磚頭,一鼓作氣,抱起了它;用胸膛頂著它來到了面前,爸爸欣慰的看了她一下,輕而易舉地拿著它放了上去,碼好,拿起工具又繼續干起了活。
媽媽在旁邊賣力地和著砂漿,轉過頭和我講話時,正好看到了我髒兮兮的衣服,急的汗越來越多了,連忙跑到了我身邊。連聲責備地說,衣服怎麼又髒了,多邋遢啊。我不以為意的衝著她笑。媽媽也只好無奈的擺擺頭,疼愛的說,別搬了,你這么小累壞了胳膊怎麼辦,正說著,想抱起我親親,我害怕的連連倒退,一絲記憶在我腦海浮現。
有一回媽媽生病了,眼睛睜的圓滾滾的,眼珠子好像要彈出來一樣,身上好像所有的經脈都蠢蠢欲動,她的眼睛狠狠得瞪著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上前一把抓住我,目光像狼一樣兇狠,只差沒有閃著綠光,我真怕媽媽下一刻會把我吞下去,不留一點渣滓。
就在當時媽媽要掐住我的時候,爸爸鉗制住了媽媽。連忙打了個電話,一群白衣天使接走了媽媽。這時候我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媽媽掐不到我了,我只有三歲,除了心智成熟點以外,身材非常嬌小,媽媽只要雙手那麼一揮,我想我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想到這裡,我又往後退了好幾步。
媽媽看著我害怕的倒退,難受極了;媽媽巴巴的看著我,落寞得狠。可我還是很害怕,不敢和她像以前一樣親近她了,總是粘著她;或許恐怖的記憶總是會根生在腦海里,很難輕易地把它們趕出自己的腦袋。
媽媽上前把我摟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眼淚一點一點的滴進了我的發梢;哽咽的說道:「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抬起頭問媽媽:「媽媽,你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吧。」媽媽連聲附和地說道:「媽媽會好好治病,把這個病醫好。」「嗯嗯嗯」我開心地應著,「媽媽,你要好好治病,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媽媽把我帶到窩棚里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讓我不需要去搬磚頭,只要在四周玩玩就行了。
我坐在石墩上看著媽媽跑來跑去,拎著一桶一桶剛和好的漿,舉著逷給正在碼磚的爸爸。我就這樣看著他們反反覆覆的動作,覺得很是無聊。
我就只好抬頭看著高高新房子,發起呆來了……
我想起了老房子,外面下大雨時,裡面總是下著小雨;老鼠,蟑螂什麼的四處亂串;斑駁的房頂上上可憐兮兮的連著幾塊瓦,好不擔心經過的時候,會不會讓上面調皮亂跳的瓦礫砸到自己的頭,弄個頭破血流。白衣天使又會不辭辛勞的到我家接人,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所以我說,
幸虧了這場洪水,這房子終於離開了這個塵世間,我幸災樂禍的想著;你再不倒下去,我一家要被你壓在裡面了,等人來接了。
黃梅時節,雨就像個痴心的女子一樣,倔強個落個不停,不舍晝夜,一點也不覺得疲倦。
真的佩服它頑強奮鬥,自強不息的毅力,連續十天的下個不停,現在還沒有要休息的想法。
就這樣,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小南湖的水位高漲,終於在大雨的殷切配合下衝破了堤壩,歡快地流向村落的每個角落,以不可抵抗之勢,瘋狂地席捲了整個村落。
我家雖然在村中,但是沒過多長時間,也受到了波及;爸爸媽媽先把我和奶奶送到了韓覺家的船上(他和我家是鄰居,他的爸爸是在小南湖專門撈水草過活的);他們也趕忙著去收拾有用的物品去了。更重要的是別有錢遺落在房子裡面。
我倆的父母就去收拾了,讓我的奶奶照料我們倆…。
奶奶自個趴在一旁睡著了。
我和韓覺新奇的看著波濤洶湧的水面,好奇極了,時不時的用手去撈。突然間,一條魚從我小小的手掌穿過,我嚇得一下子撲到了韓覺的身上,他也懵了。我大喊著,「魚,是金鯉魚!」只見它口呈馬蹄形,有2對金黃色的須,體側為金黃色。我趕忙叫他拿網來撈。
世界上有種運叫「狗屎運」;當然,文明人不應該講這種話,瞎貓碰著死耗子;那尾鯉魚可能腦子脫線了,就這樣,被我赤手一撈,撈到了小船上。
後來麼,很簡單了。
洪水退了,我和韓覺吃了一鍋(鯉拐子湯),都快把我們的舌頭都鮮掉了。
那年我四歲,韓覺也是,月份比我大一些而已。
好不容易,回過了神來。
百無聊賴中
我繼續凝視著嶄新的房子,這才想起一年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五歲了。韓覺已經進了幼兒園了,可是我不夠資格,因為我是下半年所生,只能等到明年才行。(但是不否認有些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想趕快讓孩子接受教育的普照;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小孩子在家頑皮的很,還不如送到學校關起來)。
我並不屬於其中的哪一種,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我只好靜等時間快點長腿跑掉,好快點去上學,這樣才能和韓覺一樣認識好多字;就會寫自己的名字,爸爸的,奶奶的,家這些個字眼,當然,我想學的第一個字就是媽媽;媽媽,那件事你不要內疚,我沒有怪你,你不是故意的;我要第一個學會寫你的名字,因為我最愛的就是你。我和爸爸永遠愛你,會一輩子守著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四年級時,媽媽又發病了),我們都不會拋棄你,即便你再也不認識我們了。當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也很愛很愛我們,要不然也不會在發病時叫我們的名字了。
家這個字眼每個人都必須要會寫;因為它是一個非常溫馨的詞,是我們心中的港灣,沒有人願意失去它。
我緊緊的盯著新房子好久。
經過爸爸媽媽和那些工人沒日沒夜的勞動,房子終於竣工了。工人的工資付清後,我家半分存款都沒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的很。
帶來的代價就是爸爸要走了,到外面打工,這是每個農村人都要幹的事(窩在家裡面,只能坐吃山空;不僅自己一家人都要困頓;懶惰的人要被淳樸的村民們談論,嘲笑)。
所以,我和媽媽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媽媽看到爸爸收拾箱子,一開始好像並不怎麼在意;可是當爸爸出門後,媽媽靠在大門上,雙眼死死地咬住爸爸,先是咬成一個小黑點,慢慢地,咬啊咬,直到後來咬沒了。媽媽才悻悻地去淘米去了。
現在正是摘采棉花的好時節,所以媽媽也不能陪我玩了。媽媽只好把我交給奶奶,讓奶奶帶我。
小健哥哥來了,奶奶就把我交給了他。我和小健哥哥是同族,所以我們都是姓莫的,我是天字輩,而小健哥哥也是;所以我只好乖乖的喊他一聲哥哥。
小建哥哥很怪,我到他家串門時,他總是看沒穿衣服的女的;那些女的都好暴露啊,羞羞;她們都把奶奶露在了外面難道不怕著涼嗎?那些男的都快把她們壓死了,那些女的都很痛苦的樣子,好殘忍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