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束手就擒絕不是一位這位希留斯軍官的作風。
勉強整理好心情,高聲發出命令:
「準備戰鬥!」
維克托深知,雖然自己掛著鬱金香的旗幟,但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人會說鬱金香聯盟的通用語。
更何況,船上希留斯風格的裝備、裝飾根本就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如果是一條普通商船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但對方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這是滿船的職業軍人。
以兩國之間現在的關係,這一場仗避無可避!
「艦長閣下!
也許我們可以把銀礦的消息告訴這些法勒提斯人,爭取獲得戰俘待遇。
況且在新大陸北部最強大的三個國家裡,阿特蘭和薩克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可能根本瞞不了鬱金香多久。
乾脆用消息給大家換一條生路吧。他們需要我們腦子裡的海圖,就算待遇再差至少能留大家一條命啊。」
船上的大副看到越發接近的四級戰列艦,即使深秋季節額頭上也不禁冒汗。
對腳下這條探險船來說,在完好狀態當然不怕一艘軍方的戰列艦。就算它的火力能輕易將自己撕成碎片,但同等海況下卻根本跑不過自己。
但現在情況卻不一樣。
探險船注重速度的同時,火力配置十分普通,早在先前的海戰中已經嚴重受損,現在還能漂在海面上都十分不容易了。
在舊大陸有各國真神的鎮壓,大國之間可能還會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功夫,嚴格防止戰爭升級或者事態失控,但是在新大陸或者南大陸那種天高真神遠的地方...
為了利益,他們能把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真要是讓對方發現自己一行實際是希留斯軍人的真相,最大的可能就是把「海豚號」直接沉海,讓所有人永遠的和這個世界告別。
船上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憑希留斯在新大陸一向霸道的作風,在這種情況下遇上別國海軍,基本很難有第二種可能。
不過。
噗呲——
嘭!
大副等來的不是維克托的贊同,而是奪命的一劍。
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沾著滿臉的血水,維克托惡狠狠地警告船上的士兵們:
「大戰當前,敢擾亂軍心者殺!
白銀島是王國最大的機密,就算是阿特蘭和薩克得到消息也不會再繼續擴散出去的。
誰要是敢把銀礦的事說出去,就是叛國者,我會在他開口之前先殺了他!
為了國王陛下!為了軍人的榮譽!」
雖然海軍條例從沒有賦予船長殺死大副的權利,但在這個關鍵時刻,他也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不過,大副的話也提醒了他一點。
也許不用硬碰硬的方式,自己這些人也能逃出生天。
維克托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依靠聯盟的偽裝,等對方主動靠過來查看情況的時候,嘗試劫持對方的重要人員。
然後...奪取對方的戰艦!
「要是達奧斯大人還在就好了。」
此前在亂戰中,己方的大騎士被有備而來的阿特蘭人圍攻,已經下落不明。
見事不可為,固守再也沒有任何意義。自己只得帶著忠心的船員和地質學者、熟悉海圖的航海長這些重要人物,倉惶登船逃離。
雖然在與陸軍准將達奧斯站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的存在感有些低,但能夠被國王陛下委以重任,自己卻也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巔峰騎士啊!
哪怕按照戰列艦的一般配製,對方船上至少擁有兩位正式騎士,但是只要能抓住機會,自己的成功率...很高!
自以為「暴風角號」離著他們還遠,根本看不到這邊發生了什麼。
維克托卻不知道,「海豚號」上的一舉一動,早已經被對方通過海鳥探聽地一清二楚。
「銀礦?哪裡的銀礦?這條希留斯的探險船發現了一座銀礦?」
站在船艏樓上藉助海鳥的眼睛,欣賞了對方船上的一出鬧劇,艾文對他們話中的銀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從對方的航行方向來看,那個銀礦可能就在新大陸北部。
而且能夠讓希留斯人這麼謹慎,也絕不可能是那種小銀礦。
這一發現很有可能徹底打破,金銀礦只存在於大陸南部和中部希留斯占領區的定論。甚至引發希留斯對金銀無窮的貪婪欲望,打破目前各國之間相對穩定的格局。
「加快速度,我要活捉他們!」
「遵命!艦長閣下!」
在「季風女神」的幫助下,「暴風角號」乘風破浪,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靠近了受損嚴重在海面上龜速行駛的探險船。
三根桅杆中,主桅已經徹底斷裂不知所蹤,本就低矮的船尾樓好像又被削掉了一層。
船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被火炮轟擊過的痕跡,甚至水線附近都有明顯剛剛經過簡單修補的痕跡。
樣子實在是有些悽慘。
然後,軍艦上的船員們就看到了對方船上用信號旗打出的求救信號,希望「暴風角號」能靠過去,救援他們的船員。
「人員總數114人,重傷員19人,剩下的幾乎人人帶傷。
有疑似正式騎士一人,其他人沒有超凡級別。不過看姿勢明顯都接受過正規的軍事化訓練,應該全都是精銳軍人。
確定為希留斯的海軍,都打起精神來。打開炮口,靠近到五十米。」
站在船艏樓上,艾文轉身對甲板上的海軍下達了命令。
沒有人懷疑自家艦長情報上的準確性,一個個飛速跑動來到自己的戰鬥崗位。
嘭!嘭!嘭!...
發射口的擋板被紛紛打開,一門門閃亮的火炮被推了出去。
這種不友好的舉動,讓探險船上的希留斯人一陣騷動。
遠遠地就聽到那邊有人用鬱金香聯盟語喊道:
「海軍的長官不要動手啊!我們是隸屬於帕洛斯的探險船『海豚號』。
之前遭遇了該死的海盜。
船隻已經嚴重受損,底倉已經灌滿了海水,還請您救救我們啊!」
這時艾文站出來,貌似毫不知情地配合了對方一下:
「你們遭遇了海盜?這伙海盜的火力有點太強了吧...」
五十米的距離已經足以讓雙方直接用肉眼看清對面的一些細節。
看到戰列艦上身披艦長大氅的軍官竟然這麼年輕,維克托的心中瞬間一喜,原本計劃不過六七分的成功率瞬間變成了十拿九穩。
這麼年輕的海軍艦長分明就是大貴族家來鍍金的嫡系子弟啊,只要自己能劫持了他,順利脫身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沒錯,就是該死的海盜。
我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船上還有不少傷員急需救治。
我不會讓您和各位長官白白辛苦的,這次冒險所得雖然已經丟了一大半,但我們願意把剩下的所有收穫都送給您啊!」
嘭——
說著好像生怕艾文後悔,他們已經放下一條長艇,維克托帶著兩位船員和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木箱飛快划船靠了過來。
片刻之後。
這位戴著三角船長帽膚色微黑,和一位飽經風霜的探險家差別不大的船長,已經親自搬著那隻木箱登上了甲板。
「艦長閣下,日安!
我是『海豚號』冒險船的船長維克托,這是一點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大家同屬鬱金香聯盟都是女神的子民,您一定要出手相助啊!」
維克托脫帽致禮言辭懇切,將一位遭逢大難,卻對船員們不離不棄的傑出船長表現地淋漓盡致。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完全白費了功夫,「暴風角號」上的全體船員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甚至通過他划船、搬動木箱的動作進行粗略的觀察,艾文連他大致的實力都隱隱有了判斷。
踏..踏..踏..
拄著一柄華麗紅寶石手杖,已經漫步來到這位船長的跟前。
「好說,好說...」
手杖隨意敲打著甲板上的木箱,發出「咚咚咚」的清脆聲響。
以為這位年輕的艦長想要先驗貨,維克托心中暗喜,正要找一個光明正大靠近過去的理由。
沒讓身邊的隨從下手,而是親自走到木箱正面,面對著艾文的鎖扣一側。
「這次我們雖然損失很重,但卻在大陸北部發現了一座阿特利安人的神廟,收穫....」
維克托嘴上在介紹著自己的冒險所得,卻在彎腰俯身的瞬間驟然拔出了腰間的迅捷劍。
鏘——
不同於大陸主流的戰場手半劍,對一位希留斯騎士來說,他們中最盛行的劍術其實是質地更輕薄的迅捷劍劍術。
在希留斯國內甚至將這種獨有的迅捷劍劍術稱為【至高劍術!】(沒錯,不是形容詞,就叫這個名字)
一切以「瑪麗切斯基圓圈」為核心,每一次移動、攻擊和防禦都遵循其中設計好的路線進行。
以這種劍術對敵,不光是勇氣和技藝的比拼更是一場考驗智力的數學比賽,既高雅又強大,深受社會各界人士歡迎。
而使用迅捷劍的【至高劍術】,無疑是單對單決鬥場上的王者。
此時艾文近在咫尺,正是最能發揮自己劍術威力的時候,也是維克托心中底氣的由來!
不過。
他還未來得及反身揮劍。
「啊——!」
口中發出一聲慘呼。
迅捷劍已經脫手墜地。
噹啷——
沒有想到站在他背後的艾文竟然先發制人,劍杖出鞘,閃電般的一劍已經捅穿了他右側的肩胛骨。
早已經看穿了維克托的心思。
他靠近自己轉身彎腰的動作,簡直正中艾文的下懷。
以有心算無心,哪怕是一位巔峰騎士都被一招重創!
不過,作為一位被國王委以重任的巔峰騎士,維克托輕易認輸卻是不可能的。
「肉體解放——百分之二十!!!」
一聲爆喝中,施加的自我暗示已經被解除,巔峰騎士的強絕力量已經轟然爆發開來。
沒想到身後同樣一聲平淡的:
「肉體解放——百分之三十!」
一腳猛地踩上他的後背。
轟!
好像一座大山一樣將維克托壓在了甲板上,臉都已經變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