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莊園是岡比斯王國最古老的貴族莊園之一,迄今為止它已經有了二百多年的歷史。
莊園占地700餘畝,由圍牆,獸欄,水井,水池,房舍,倉庫,營房,耕地,果林,組成。與其他的貴族莊園不同,豐收莊園沒有美麗的花園和造型精緻的房舍,反而在寬闊的空地上種滿了莊稼、蔬菜和果樹。
除了圍牆是用堅固的灰岩建造的以外,莊園裡的房舍大多是磚瓦砌成的,造型簡單而大氣,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反而把空間利用到了極致,只有磚牆上斑駁的綠苔見證了這個貴族莊園的歷史。
這個農莊式的貴族莊園正是契布曼家族的風格,節儉又實用。
傍晚時分,一輛簡樸而結實的馬車,緩緩地駛入了豐收莊園,沒有任何阻礙。因為莊園裡的護衛都知道,這是家族大騎士德韋特大人的座駕。
手提秘銀長劍的德韋特走下馬車,立刻有一名侍從走上前來向他鞠躬行禮。
「帶我去見伯爵大人,我有要事稟報。」德韋特向侍從點了點頭,吩咐道。
隨後,德韋特就在侍從的引領下走向莊園的深處。
在莊園主體建築的後面,有一塊小小的綠地,儘管寒冷的水之季還沒有過去,這裡依然綠草如茵,地面上的草坪是一種罕見的長青草,這種草四季常青,雖然不會開花,但自有一種清新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在這片草地上,德韋特見到了自己的主君,提莫克.契布曼伯爵大人。
「德韋特,如果你不著急的話,先等一等,讓我用完我的晚餐。」契布曼伯爵正坐在一張桌子面前,享用自己的晚餐,見到德韋特走了過來,揚聲說道。
他必須趁太陽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把自己的晚餐用完,這樣可以省下一節蠟燭,這是他從老伯爵那裡繼承的習慣。
德韋特沒有說話,只是抬起左手,示意自己的主君大人隨意享用晚餐,作為契布曼家族的大騎士,他當然了解伯爵大人的習慣。
很快,一名侍從為德韋特搬來了一張椅子,德韋特坐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長青草獨有的清新氣息吸入肺腑,這種令人愉悅的味道,即便是白銀騎士也為之陶醉。
據說長青草草坪在岡比斯王國只有兩個地方才有,一處是契布曼家族的豐收莊園,另一處則是岡比斯王室的花園。
而豐收莊園的長青草就是契布曼伯爵小的時候從王室花園裡挖的一塊小草皮,經過幾十年的培育而形成的。
至於為什麼只培育了這么小的一塊草坪,那是因為老伯爵認為沒有必要在寶貴的土地上種滿這種草,土地就是應該用來種莊稼的,而一小塊長青草坪,足以彰顯契布曼家族的貴族底蘊。
契布曼專心致志地享用自己的晚餐,他必須加快速度,雖然自己是德韋特的主君,但同一位白銀階的大騎士摸黑談話還是有些失禮。
契布曼伯爵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他氣質陰沉,面容瘦削,雙眼狹長,薄薄的嘴唇上面是兩撇八字鬍。他穿著一件黑色的伯爵便服,雖然這件衣服看起來光華平整又一絲不苟,但它的款式卻是幾十年前的樣式,衣服的袖口上還有些輕微的磨損痕跡。
這件衣服配上契布曼的容貌,令他看起來顯得刻薄而古板。
這時的伯爵大人,正端坐在桌前,手持刀叉,處理著他的晚餐——一隻烤的金黃的盤羊腿。他儀態優雅,動作從容,完全符合貴族的進餐禮儀,即便是最挑剔的宮廷貴族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但伯爵大人進食的速度卻快的嚇人,只見刀叉飛舞間,一片片大小相同的羊肉被他從羊腿上削了下來,又送入了口中,飛快的動作帶著一絲奇妙的韻律,竟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很快,一整隻烤羊腿上的肉就被契布曼吃了個乾淨,只剩下光滑潔淨的羊腿骨,就算是最飢餓的地精也不可能在上面找到一絲肉。
契布曼右手上的餐刀朝羊腿骨中間輕輕地一敲,一道青綠色的氣息一閃即逝,堅硬的腿骨立刻一分為二,露出骨腔里雪白的羊髓。
契布曼將嘴湊了過去,隔著幾厘米的距離,輕輕一吸,羊髓立刻如同有了生命一樣,流入了他的口中。
做完了這一切,契布曼心滿意足地將水杯里的清水喝乾,一旁的侍者立刻走上前,將桌子上的餐具和羊骨撤了下去,按契布曼家的規矩,他必須把羊骨磨成粉末,用於餵食莊園裡的獵犬。
「大人對鬥氣的控制精細入微,只怕很快就能踏入巔峰領域了吧?」德韋特看到契布曼用鬥氣敲羊骨表現出的自然寫意,忍不住驚嘆道。
「黃金階那是那麼容易晉升的?我踏入白銀巔峰整整十年,直到現在也無法感應到元素海的存在,看來晉升巔峰領域,僅憑磨練鬥氣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血脈天賦對元素的親和,就好像羅蘭殿下那樣的。」契布曼伯爵搖頭苦笑道。
德韋特頓時無語,他知道自己的主君是王國的老牌白銀騎士,早已把鬥氣打磨的圓潤精純,可惜離黃金領域依然遙遙無期,而王國長公主羅蘭殿下卻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就成功晉級為黃金騎士,這種天賦簡直可怖可畏。
「德韋特你今天來見我,不會是來和我探討騎士之道的吧?」契布曼對德韋特笑道,作為一位封邑伯爵,他對能不能晉升黃金騎士並不是很在意,他更加渴望自己的家族能夠愈發壯大,傳承不息,這是他作為領主的責任。
「嗯,今天我剛剛押送了一車秘銀礦回來,這次礦石的品質比前兩次的都要高,僅這一車的礦石足以提煉出一磅的秘銀。」德韋特收斂心神,向伯爵說道。
「哦,這是個好消息!」聽到德韋特的匯報,契布曼頓時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還有更好的消息,我們的礦工發現那座礦洞裡的銀礦石越來越少,而秘銀礦卻越來越多。」德韋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這說明,那條礦脈根本不是銀礦伴生秘銀礦,而是秘銀礦伴生銀礦!」
「哈!哈!哈!這是我這幾年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契布曼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大聲地笑道。
「大人,上一次我讓人匯報給你的,關於控制那片領地的計劃,恐怕要更改一下了。」等契布曼伯爵情緒平緩下來以後,德韋特輕輕地說道。
前一段時間,德韋特在得知了維克多的孱弱與無能以後,命人向契布曼伯爵遞送了關於控制維克多領的一個計劃。可還沒等到契布曼伯爵的回覆,維克多領地里就發生了一件大事,讓德韋特不得不重新修改原先的計劃,所以借著這次押送秘銀礦回來的機會,他要和契布曼伯爵當面商討一下這個問題。
「大人,我原計劃是鼓動那些自由民聯合起來對抗小領主,等約克家族的騎士離開他的領地以後,再控制那些自由民遷到小領主山丘營地附近,建立營地和據點,將小領主的活動範圍限制在那一片區域,最後再讓我們的人扮作自由民進入那片領地,實際控制那裡。」
見到契布曼伯爵向他示意後,德韋特繼續說道:「沒想到,就在四天前,小男爵手下的護衛隊長帶著士兵,兩天之內連破三個自由民營地,殺死自由民一百餘人。現在那片領地上的其他自由民已經被嚇破了膽,再也不敢違抗小領主的命令,甚至有些自由民殺死了原首領,紛紛投靠了山丘營地。」
「哦,沒想到小男爵手下還有這樣的人才!那他們自身的戰損情況呢?」契布曼驚訝地挑了挑眉,向德韋特問道。
「根據我們的眼線匯報,小領主的護衛隊死傷只有十餘人。」
「怎麼才這麼點傷亡?不是說小男爵的手下沒有騎士嗎?難道索菲婭悄悄地給她的小丈夫派遣了家族騎士?」雖然是對手是孱弱的流民,但兩天之內,殺敵一百餘,自身死傷十餘名,這樣碾壓的戰績只有騎士才能達成。
契布曼真的被驚到了,他之所以能大搖大擺地偷挖維克多的秘銀礦,就是欺負維克多現在是家族棄子,沒有實力,沒有靠山。
但如果索菲婭侯爵重新接納維克多,情況就不一樣了,雖然,索菲婭的軍事實力遠遠不如契布曼家族,但她財大氣粗,人脈廣泛,潛勢力極強,不容小覷。
契布曼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根據常駐王都的家族成員匯報,索菲婭女侯爵正在熱烈地追求博瑞聯合王國的黃金騎士安德烈大人。
索菲婭女侯爵雖然富可敵國,但手下的實力卻不夠強大,所以她亟需拉攏一位強大的黃金騎士做她的靠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商業帝國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而且有傳聞說,她的行為是得到了凱瑟琳王后的支持,顯然王后陛下也希望能通過美艷絕倫的女侯爵來拉攏一位強大的黃金騎士加入她的王子黨陣營。
所以,索菲婭才會將她的小男寵,變相的流放到西部開拓領,在沒有達到目的以前,她不可能重新接納小男爵,而她一旦達到了目的,恐怕就是她的小丈夫斃命的那一刻。
「是不是約克家族秘密派遣了一名騎士,偽裝成他的護衛隊長?」契布曼向德韋特接著問道。
這個可能性很大,作為和王子黨敵對的陣營,約克家族完全有理由利用維克多的身份做一些文章。
「都不是。小領主的護衛隊長是一名罕見的凶暴戰士,名字叫納爾森。他曾經是一名傭兵,後來被小領主給招募了」德韋特向契布曼解釋道。
「哦?沒想到小男爵運氣這麼好,居然能招募到一名凶暴戰士。」契布曼聽說不是約克家族和索菲婭侯爵在暗中支持維克多後,鬆了一口氣。
「嗯,這個納爾森可不是無名之輩,大人也可能聽說他的名號——北地之熊。」
「多鐸王國的北地之熊?難怪,可惜。」契布曼驚訝地說道,又遺憾地搖了搖頭。
一般來說,再多的普通人也是殺不死一名騎士的,就好像再多的羊也無法殺死一頭獅子。但凶暴化的人類不算普通人,比如特瑞爾山脈中兇悍的野蠻人,成年的野蠻人足以正面硬剛青銅階的騎士。可普通凶暴人類卻很少有媲美騎士的戰鬥力,而北地之熊就是他們中的少數。
五年前,多鐸王國和撒桑人的一次軍事衝突中,多鐸王國的一支僱傭兵遭遇了由一名撒桑騎士率領的突襲小隊,兩者立刻發生了激戰,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包括那名撒桑騎士在內的突襲小隊被全殲了。那一戰之後,那名正面殺死的騎士的傭兵擁有了一個名號——北地之熊。
「對,就是那個塔爾圖斯家族懸賞5000金索爾的北地之熊。」德韋特點了點頭,說道。
塔爾圖斯家族是撒桑帝國強大的軍事貴族,原本死一個家族騎士,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這名家族騎士卻是被一名卑賤的傭兵正面殺死,而這名傭兵居然踩著塔爾圖斯家族的名聲獲得了一個稱號,這讓他們覺得受到了羞辱,所以他們用5000金索爾懸賞北地之熊的腦袋,並宣稱任何收留北地之熊的家族都將成為塔爾圖斯家族的敵對家族。
多鐸王國的貴族當然不會為了區區5000金索爾,殺害同撒桑人戰鬥的納爾森,但也不會為了一個凶暴戰士,去得罪實力強大的塔爾圖斯家族。畢竟在國戰中,被俘虜的家族騎士是可以贖回來的,如果得罪了撒桑貴族,只怕這條規則就不好使了。
隨著多鐸和撒桑人的戰爭漸漸趨於和緩,很多參戰的傭兵團都被多鐸領主給收編了,而大名鼎鼎的戰熊傭兵卻無人問津,納爾森心灰意冷之下,只得帶著戰熊團離開了多鐸王國,而他的名號也漸漸被人遺忘了。
契布曼可不在乎塔爾圖斯家族的恐嚇,他可惜的是這名堪比騎士的凶暴戰士,竟被維克多給招募了。
「大人,我原以為小領主實力孱弱,沒想到他還有一名實力堪比騎士的凶暴戰士做護衛隊長,所以,為了那個計劃能成功實施,我打算親自出手,將那個納爾森除掉!」德韋特淡淡地說道,似乎除掉一名凶暴戰士對他來說,就如同掌上觀紋,不值一提。
「呵呵,德韋特,你的那個計劃我看過,可我根本就沒打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