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細細算來,胡黎明年四跳,也在情理之中,原本,當初胡某人動了去鵬城的心思,就是看準了那裡將是快車道,果不其然,短短年時間,鵬城滄海桑田,經濟火箭般發展,帶來的必然是該市政治地位的不斷顯耀,再加上港島談判大局抵定,回歸幾成定局,鵬城這個距港島不過一水之隔的城市,政治地位自然更上一層樓。
周明方因著年前剛勝任了花原行署專員,短時間內,職級自然難以再升遷,倒是黃光在這次換屆中如願以償,取代了到站退休的老書記陳建,擔任了花原一號。
可以說,這次換屆,薛向最擔心的不是薛安遠位,而恰恰是這黃觀,因為薛安遠位進步與否,基本上,許久前就敲定好了的,獨獨這黃觀進步,在遼東還頗起了一翻波折,虧得最後薛向婚禮進行時,東省這桌,薛安遠和許干齊齊過來敬酒發力,再加上當日氣氛十分高漲,許多省部大佬,都弄成了散兵游勇,是以,那晚絕對是借勢壓人的絕佳機會,也正得以此,黃觀才僥倖過關。
而黃觀的過關,意味著花原,具體地說就是蕭山,薛向打造的第一個本系幹部基地,徹底進入了掌控,小後方完全穩固。
除了這幾位最主要的廳級以上幹部外,荊口地區承天縣的耿福林和陳光明,也各升半級,前者接了荊口地區常務副專員,後者任了地委秘書長,從認識薛向時算起,也不過五年功夫,這兩位從副處上到副廳,也算是不慢了。
本派系。對,現在薛家人終於敢理直氣壯地稱派系了,以前雖然有這麼點意思。可那多是老長那幅手書的功勞,也直到現在。薛安遠正是踏進巔峰行列,薛系才肉合骨彌,氣血充盈,有了一方的資本。
儘管大事早早地在心頭就抵定了,可終究不如此刻會議圓滿結束,更讓人安心,薛向頭靠在椅背上,心思已是歡喜無。
呱呱……
忽地。腹部傳來兩聲輕響,一股強烈的飢餓感襲上心頭,這時,薛老才想起這會兒都快下午四點了,可自個兒還沒吃中午飯。
本來,以薛老的本事,別說一餐不吃,就是十餐不吃,也傷不了身體,可這傢伙絕對是享樂主義的信奉者。寧可曠工,人家也不願曠飯。
這不,肚裡剛有感覺。薛老便一躍而起,誰成想,他剛要動作,電話又響了。
薛老從沒像此刻這般,厭煩這電話,一出接一出的這是要幹嘛啊!
抓起電話,薛老正待發火,聽筒里卻傳來一陣啼谷黃鶯般的柔碎聲音,霎那間。薛老一腔怒火,盡皆消散。
原來電話里的是柳鶯兒。小妮說她現在已經到了京城機場,下午五點半到明珠。問薛向來不來接她。
貌似給了選擇,可薛老敢選不來麼,就是天上下刀,他打著赤膊也得去,自打他和蘇美人成婚後,足足一個月,兩人都沒聯繫了,小妮那邊,薛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可薛向自己卻是半愧疚,半忙碌,一直也沒主動給過電話。
這會兒,聽說小妮要來,他真是再歡喜不過了,忽地,念頭一轉,薛老又想到件事兒,這蘇美人剛走,小妮就來,這其中……
………………
夕陽緩緩,惠風如夢,薛老提溜個癟肚,牽著小傢伙,站在候機大廳,等得倆眼發直。
原來那會兒,電話一掛,薛老跟幾位副主任打聲招呼,又和蘇曉嵐請了個假,便駕車直奔了育苗小,提前接了小傢伙,便朝西郊的紅橋機場趕來,堪堪五點二十到站,算是恰好趕上了飛機到站。
薛向盤算的是好,哪裡知道,十分鐘過去了,京城飛明珠的接站口,連個人影兒也無,一問候機廳服務員,查詢了下,京城到明珠的飛機晚點。
薛向問晚點多少,那服務員吱吱唔唔了半天,竟來了句不知道。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麼?雖然他薛老前世今生,也就坐了回小妮的專機,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這飛機離站,到站,基本都是設定好的,即使中途換機,或者飛機加油,造成的晚點,也都有時間統籌,退一萬步說,就算晚點的時間其漫長,或者飛機不飛了,那都該有時間啊,怎麼會來句「不知道」。
看著小姑娘被盯得隨時都可能下淚,薛老嘆口氣,牽了小傢伙退了回去。
呱呱……
未刻意控制,薛老的肚又響了。
忽地,小傢伙甩開了薛向的大手,背著adidas的小運動挎包,腳步蹬蹬,朝機場左側的商店奔去。
閒無聊,薛向也懶得站了,隨便找了個長條椅坐了。
這個年代,條件還是簡陋的,諸如飯店之類,不需要多資本,加之又有傳承手藝的,弄出後世的高檔飯店的模樣來,實在不是難事,可這飛機場,因著需要龐大資金,再加上這會兒的條件有限,能坐起飛機的老姓幾乎不存在,空運十分不發達,也就變相制約了飛機場建設。
是以,出現在薛向眼前的這座紅橋飛機場,就顯得十分簡陋了。
大廳倒是十分寬敞,因著近夜,航班少,是以,這會兒候機廳的人頭,也不多,略略不過多人,將數萬平的大廳映襯得就更加開闊了。
大廳內的設施,實在是不敢恭維,一溜的長條椅,跟火車站無異,便連地面也是打得水泥地。
薛向略略掃了倆眼,就失去了興趣,倒是左側的一處展覽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起身移步,湊得近前一瞧,竟是一個小型抗日紀念展覽,還有關於這紅橋機場的歷史介紹。
覽罷詳細,薛老終於收了輕視之心,原來這紅橋機場距離如今,已有整整七十年歷史了,清朝還沒倒,人家就存在了,再後來,北伐戰爭,中原大戰,直至抗日此處被日軍占領,做了遠東的飛行基地……
樁樁件件,斑駁歷史,滄桑年,真讓薛老肅然起敬。
「大傢伙,給!」
薛向正看得入神,身後傳來小傢伙的喊聲,他扭過頭一看,小傢伙雙手提著個大編織袋,掙得小臉兒通紅。
薛向趕緊一把接過,細細一瞅,編織袋內竟是滿滿地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的零食。
「傻丫頭。」
薛向伸出手,替她擦擦汗,這會兒,他哪裡不知道,小傢伙準是聽見自己肚呱呱,知道自己餓了,才跑到商量去買零食,且知道他飯量大,還特意買了這許多。
「大傢伙,你吃呀!」
小傢伙揚起紅撲撲的小臉,笑眯眯地望著他。
薛向點點頭,拆開一袋米花,往嘴裡一舉倒了半袋,未幾,又把剩下半袋倒進了肚。
其實,他倒不是如何飢餓,方才也是沒加控制,若真用本事控制胃囊,別說呱呱聲,就是十數天不進食,都無礙。
只是這會兒,心疼小傢伙辛苦一趟,不忍拂她美意,這才故意吃得狼狽。
果然,小傢伙見他吃得痛快,粉嫩的小蘋果鼓得越發團圓了,順手又從袋裡摸出包薯條,扯開來,遞了過去。
薛向無奈,只好接過,這回,他才不像方才那般猛吃,要說這會兒的食材確實地道,便連零食,也十分香甜可口,可他天性不愛這玩意兒,只好做足了架勢,應付小傢伙。
果然,小傢伙也不催他,盯了他一會兒,也對陳列牆上的展覽,生出了興趣,招呼薛向幫她挪了個條椅,脫了鞋,踩上去,湊到近處,看故事去了。
又數分鐘,忽地一道嗚殃的氣鳴聲傳來,滿廳眾人齊齊起身,循聲望去,果見暮靄漸沉的西天,一架銀色的飛機從淒絕的晚霞中射出,緩緩朝大地伏來。
總算瞧著影呢,薛老心下鬆了口氣,再沒個准信兒,他都準備去買被窩,來大廳打地鋪了。
等小傢伙穿上鞋,大廳內的人已經全涌到玻璃門邊了,未幾,邊聽見機輪磨地聲,飛機降落了。
又十數分鐘後,薛向才和廳內眾人進得停機坪,遠遠地被警戒線隔開。
刷的一下,機艙門終於打開了,警戒線也在這時被撤去,一幫人嘩啦直往前擁。
這會兒,薛老確實不急了,牽了小傢伙,朝半天裡看夕陽、晚霞。
數分鐘後,停機坪人頭漸稀,薛老也終於平視了眼神,朝機艙門望去,卻還不見小妮人影。
一邊的小傢伙也急得直跳腳,「大嫂怎麼還不來呢,我想小白了,哼,她再不來,我以後就叫回柳姐姐了,真急人。」
原來,薛向接小傢伙時,告知她小妮要來,小傢伙一臉驚奇,竟問薛向是怎麼知道的,顯然小人兒早早就得了信,被薛向捏了捏臉後,還小嘴叭嗒,嘀咕什麼大嫂不守信,說好的給你個驚喜的,怎麼又高訴你了呢。
其實,小傢伙確實早在天前,就和小妮通過話。當時,小妮原本沒有要來明珠的意思,人家柳總裁想的是,薛老不理我,我幹嘛要理薛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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