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個,薛老能想到動用韓工權的影響力,也是大妙手,算是徹底給此次成功放映,上了一道保險栓。
想到這壞傢伙,城府愈深,手段愈辣,衛美人忽然有些患得患失,一邊是擔心他謀算不深,在這波詭雲譎的宦海,為人所趁,一邊又生怕他過玩弄權術,成長為心機詭詐的官僚。
衛美人這邊正憑窗凝眸,那廂的程專員狠狠一跺腳,頂著一臉挫敗,朝樓下急行而去,心裡也是怨了王晉西無能。
程專員這邊一動,衛美人也陡然驚覺,緊跟著朝樓下行去,熟料二人沒行多遠,身後急急追來一人,正是梅山的宋書記。
這位宋書記先前去廁所方便,沒想到就這方便的功夫,看守的「人參果」丟了,慌得他急急打聽,問了一轉,才知道李老闆跟衛主任說了會兒話後,才沒的蹤影。
宋專員追上,詢問衛蘭李老闆的動向,不待衛蘭張口,程專員便代言了。
聽了這番變故,宋專員氣得鼻差點兒沒冒煙了,慌忙朝樓下奔去,倒來了個後至先發。
人方奔至寶龍大酒店的階梯前,便愣住了。
先前,衛美人在樓上看,雖也覺得人多,可高遠的距離,拉低了這種視覺衝擊力。
此刻,站在人海外圍,才知道什麼叫人上一萬,無邊無沿,密密匝匝的人群,簡直要將這廣場鋪滿了。
此時,廣場正中央的放映台上,架了兩塊超大號的銀幕。
本來,按計劃,是用一塊銀幕的,可眼看來的人多。若只弄一塊銀幕,無論如何擺不下。
李老漢想了個主意,直接上兩塊。背靠背放映,反正。原先為保險,電影膠片做了兩份,薛向和他各持一份,如今正好一起用上。
這會兒,廣場高台上的銀幕,就是背靠背設置的,兩塊銀幕的背面,皆用了特殊遮光布擋光。也就這樣,才勉強將廣場上如山如海的人群周轉開來。
「衛……主任,這邊!」
衛美人正愣在當場,思忖著如何上前,卻聽見西北方的車道上有人喊自己,循聲看去,韓劍飛坐在一輛警卡上,腦袋從車窗里探出來,沖這邊招手。
「衛主任是來看我叔的吧,一會兒跟我走。不然還真擠不進去。」
昨日下午在水雲間,韓劍飛就見著這位衛主任倚在薛向身邊,暗裡早就揣出了她的身份。自然禮敬非常。
「這是?」
衛美人指著那邊的兩輛卡車,滿是疑惑地問道。
韓劍飛解釋道:「先前不是帶了二十號人嘛,原以為盡夠了,哪知道一來來了這些人,沒奈何,為免出意外,我叔又讓叫人,所以又拉了這麼些人來。」
話至此處,嗡的一聲巨響。兩塊巨型銀幕中間的揚聲器響了,顯然。電影快開始了。
韓劍飛趕忙住了話頭,招呼衛美人緊隨他身後。便朝前行去。
銀幕前的人群,自放映台為界,直往後延伸了小二米,基本上,最後邊幾排的幾乎就只能看個意思了,哪裡還看得清屏幕,可依舊緊緊巴巴擠著。
最後邊一溜空地上,上娃娃,更是如脫了籠的小鳥,滿場飛奔。
薛向思慮周全,特意在後場,也排了不少警察,看顧這些娃娃。
見了荷槍實彈,威武軒昂的警察,這幫娃娃是又緊張,又愛炫,有的打著空翻,有的騎著獨輪車,還有的跳人形一馬,玩兒得不亦樂乎。
銀幕前的觀影場地,被分作了八大塊,看似密密匝匝,其實每塊間隔,都留了一條窄窄的行,每個行中央,皆駐守了兩名警察,維持著秩序,警戒著意外。
韓劍飛熟門熟,領著衛美人很快就竄到了最前方。
宋書記和程專員,皆是老謀深算之輩,腦靈,知道自己的赫赫威權,在眼前的人民群眾匯成的汪洋大海面前,壓根無用。
這二位乾脆悶聲大發財,悄悄跟在衛美人身後,倒也去得不慢。
花了半分鐘功夫,一行四人終於到了最前方的放映機邊上。
這時,銀幕已經亮了起來,滿場皆坐,就這四位直挺挺立著,立時便在銀幕上打出四個黑漆漆的影,立時如山似海的鼓譟聲傳來,驚得四人趕緊矮身。
如此驚天動地的出場,立時驚動了正在跟陳,李二位老闆套著近乎的薛老。
薛老並不識得宋書記和程專員,衛美人趕忙替他介紹二人的身份,饒是這傢伙如今堪比城牆的臉皮,也不禁紅了紅。
誰叫他折騰出這許多風浪,為的就是從人碗裡奪食呢,現在原主人尋來了,他就有點兒當街偷鈴鐺,被人捉住手的感覺了。
果然,宋、程二位見了薛向皆沒好臉色,冷哼一聲,便矮著身,朝安坐在放映機後的李、陳二位老闆挪去。
因為各懷心機,宋、程、李、陳這四位再見,八目相對,也難免有些尷尬。
儘管薛老心裡對宋、程二位再是不爽,可人家到底遠來為客,更何況,這二位都是省委委員,嚴格算,是上級領導,他薛老也只有接待。
將矮凳讓給了宋、程二位後,薛老這才發現衛美人還沒著沒落,長長的裙,不方便蹲伏,就這樣微傾了身,動作雖然優美,可豐盈的圓臀翹起,惹來目光無數,瞧著實在彆扭。
薛老趕忙從戴裕彬那個裝膠片的公包里,抓出今天新買的蜀中日報,朝衛美人遞了過去。
衛美人本來就蜷得難受,這會兒見了報紙,真如久旱遇甘霖,心中鬆了口氣,再想到這是壞傢伙的細心,心裡頭甜津津的。
衛美人接過報紙,便在地上攤了,挽起裙裾,並腿坐了上去,臀瓣兒方坐踏實,渾身都鬆快了起來,餘光掃中薛老,卻見這傢伙如抽含煙的老頭兒,竟蹲在地上,秀美微蹙,抬起臀兒,將摺疊的報紙攤開,伸手便來抓薛老的胳膊。
她哪裡知道薛老這近乎人形機器人的國術宗師,坐,臥,躺,站,蹲,都能調節肢體,達到最舒服的狀態,別說蹲了,就是蜷在一狹小箱裡,薛老也照樣不覺憋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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