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空宮廷 20.超時空的惡戰（三）

    延和殿側殿, 谷櫻櫻花了小兩個月休養身體。因為時空部的人說，她在緊張驚恐中借綜合徵爆發出的能量非常傷身——打比方的原話是「跟一口氣順產四胞胎再剖腹產抱出剩下兩個有的一拼」。

    這期間，谷櫻櫻處於好奇, 像護士長姐姐打聽了之前的五個病例。得出的結論是：時空過敏綜合徵真神奇！

    除了那個「症狀為一發火就著火, 最後把自己燒死了」的慘案外，另外四個里，第一個是味覺變得極度敏感, 日常菜餚中的酸甜苦辣咸在他口中造成的感覺都會呈幾十倍放大, 並且如果他痴迷於某一種味道, 就會造成輕度時空扭曲——符合這個味道的食物會從其他時空滲透過來。

    於是這個人後來修道去了, 在粗茶淡飯中度過餘生，以百歲高齡善終。

    第二個是視力出現問題, 能夠同時看到兩個時空的人, 自己還無法判斷誰是真正在這裡、誰只是另一個世界的幻影。時空部試圖幫他研究個眼鏡解決這個病症, 但在研究結果出來之前，他就扛不住壓力失心瘋了, 投湖自盡。

    第三個是在月圓之夜時會具備點石成金的能力——但一個月後，時空部發現之所以能「點石成金」，其實是在時空扭曲間將另一個時空的黃金引了過來。他們用和谷櫻櫻類似的手環及時抑制了她的能力, 這個人沒事，可據說在未來世界的某個角落發生了一場5.2級地震，原因正是地下的黃金礦藏被突然抽空, 導致地質結構不穩。但好在震級不大, 沒有引起什麼傷亡, 只是造成了小規模恐慌。

    第四個，是在一些特定情況下會對水有控制力，這其實不錯，他還曾因此到戶部任職。當某些地方發生旱災的時候，他對著地圖冥想就可以將河水引去，拯救天下蒼生。

    可最後，據分析是他在夜裡夢到自己去游泳，水就這樣被引了過來，將他淹死了，連屍身都沒找到。

    簡而言之，之前的五個病例里，一共有仨慘死，死亡率超過六成！

    谷櫻櫻悲從中來，一邊希望自己是將死亡率掰回五成的那一個，一邊又覺得，人人都說她的能量比前五個都大，她想善終似乎會格外困難呢……

    啊，她的人生，為什麼突然成了一個玄乎的奇幻故事！

    於是，鬱悶中的谷櫻櫻在休養中沒少拿奇幻故事解悶。拜平板里的晉江文學城app所賜，她連托宮人找書都省了，動動手指就能找到一堆。

    其中，她很喜歡的一篇叫《提燈映桃花》，故事架構很大，角色設定遍及九天十地。偏又詼諧幽默，讓谷櫻櫻讀得廢寢忘食。

    ——以至於，她看了十多章時才驚覺，咦，為什麼是兩個男人的愛情？

    ——細品品，又有點詭異地覺得，咦，兩個男人的愛情好像也蠻可愛的嘛……

    未來世界真奇妙！

    在她讀到鳳凰明王殿下涅槃變鳳凰蛋，從無色天滾落地獄道差點蛋黃流一地的時候，時空部的護士姐姐終於宣布她可以結束休養了。

    那天皇帝政務繁忙，谷櫻櫻就在延和殿外磕了個頭，然後愉快地返回毓秀宮。

    這段路並不近，她路過一處處並不陌生的宮室或景物，後知後覺地一點點發現，宮裡似乎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前先帝憎惡未來人，一切未來事物都是被嚴令禁止的。新帝登基後雖然已改變了很多，但因為太后坐鎮，宮裡還是見不到太多未來的東西。

    可現如今，太后已退居青鸞台，谷櫻櫻一路看到的場景是這樣的：

    蓬萊山下石子路上，兩個女官各拿著一個一指長的黑色小管，看看對方手裡的又看看自己手裡的。

    一個說：哎，我覺得還是你那個999好看。

    另一個道：氣場太強了我壓不住啊！還是你那個好，她們都說你那個在未來世界也是新出的，時空部的副部長大人都才剛買到。

    走過蓬萊山路過一片宮室，宮道間，出現了一大排嶄新的、五顏六色的抓娃娃機。

    一群年輕的宦官正圍著機子爭相投幣，谷櫻櫻傻眼看了會兒笑出來，然後想起楚明那天死活都沒給她抓到的胖狐狸。

    ——啊，楚明說那不叫胖狐狸。叫什麼來著？她給忘了！

    再往前走，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什麼稀奇。但眼看已離毓秀宮不遠的時候，一個細嫩的聲音叫住了她：「這位姐姐！」

    谷櫻櫻扭頭，見是個七八歲的小宮女。

    小宮女把一個透明、但看上去又不像琉璃的小綠瓶子塞到她手裡，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姐姐您能幫我擰開嗎？公主殿下賞的，但是我怎麼都打不開……」

    谷櫻櫻把瓶子轉過來一看，上面寫了兩個白色的大字：雪碧。

    這是啥？不知道，反正先幫她打開吧。

    她上手就擰。

    &呲——」

    突然湧出的泡沫猝不及防地冒了一手，連帶繡鞋和衣裙全遭殃。

    於是，谷櫻櫻回到毓秀宮的房裡時，樣子稍微有那麼點狼狽。楚霏邊幫她拿乾淨衣服邊好奇追問怎麼回事，谷櫻櫻回憶了一下，想起雪碧這個名字，然後說了幫小宮女開雪碧的事兒。

    &碳酸飲料啊，那東西開的時候是得當心，不然很容易噴一臉！」半個月不見，胡曦還是這個什麼都知道的屬性。說罷頓了頓，又笑，「昭陽公主真行，剛被放出來就投入新生活了！」

    &說的是昭陽公主？！」谷櫻櫻訝異，胡曦聳肩：「不然呢？哦不對——現在應該叫昭陽長公主了。」

    接著，一張大紅的帖子被遞到谷櫻櫻面前：「長公主還說等你回來之後要設宴請咱們去坐坐。」

    谷櫻櫻愣怔。

    請她們去坐坐？還專門等她醒來？她和長公主沒交情啊？！

    時空部里，端坐辦公桌前奮筆寫報告的楚明鋼筆驟停。

    他抬眸，凝視著檯燈的黃光捕捉住腦海里一閃而過的畫面，眉心微蹙：「昭陽長公主要見太后加封的五人。」

    &在外屋清點彈藥數量的扎西多吉回過頭，想了想便說，「幫皇帝相親……？」

    &是吧。」楚明沒有什麼表情，沉吟了一會兒，又道，「十有八|九是想留谷櫻櫻。」

    這句話道出，他的心裡忽然有點慌。他說不清自己在慌什麼，好像就是覺得不該這樣、不能這樣。

    而扎西多吉顯然沒注意他的情緒，又點了一遍案頭的彈夾，閒閒道：「看來沈臨的民主思維真還可以，其實他要是就把這五個都『笑納』了，咱也沒……哎？楚哥？」

    一陣風從背後刮過，扎西多吉看清時，楚明已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門了。

    當晚，昭陽長公主設宴款待五位貴女，雲居苑中歌舞昇平，一片喜氣。

    眾人——包括太后的本家侄女李雲染在內，都對前陣子的宮變絕口不提，紛紛向昭陽長公主敬酒，賀她加封之喜。

    開宴兩刻之後，氛圍已然融洽而愉快，皇帝在此時「偶然」駕臨，雖引得一陣小小的驚異，但到底席間到底沒有因此而變得尷尬。

    眾人叩拜、問安、起身，谷櫻櫻起身間不經意地抬眸一看，有點詫異地覺得，皇帝今日似乎……格外好看？

    他本來也是很好看的，自有一股溫潤如玉的君子氣質，行止之間又帶與生俱來的天子威儀。谷櫻櫻在開始看未來的小說後，覺得他就像未來人愛描繪的主角形象一樣，君子端方。

    而眼下，他還要更亮眼些。他穿了一襲銀白色的華貴直裾，敝膝上以銀線繡著精緻的龍紋，配著頭上的白玉冠，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不止是谷櫻櫻，其他幾人也都看得有些發痴。她們齊齊怔神弄得四下皆靜，直至一個聲音敲在她們石化的思緒上：「楚先生……？」

    殿外宦官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急：「楚先生您留步，這是長公主的宴席，您若有事……」

    不及這句話說完，楚明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已踏過門檻。

    他一襲淺灰的西服將身材勾勒得令人窒息，乾淨的白色襯衣襯在裡面，一條平整的黑色領帶與這灰與白相搭，不知怎的，就透出了一種獨特的、男人特有的韻味。

    一時間，殿中的所有異性（可能還包括部分宦官），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只有沈臨眉頭微鎖，一股油然而生的敵對感令他口氣不善：「楚先生，有事？」

    楚明聽言也未停腳，一路走到宴席所用的內殿，拉過把椅子大馬金刀地一坐，翹起二郎腿，然後將胳膊下夾著的灰藍色文件夾放在腿上翻開：「嗯，匯報一下工作。」

    眾人：「……」

    沈臨睇著他挑眉。

    楚明淡然從西服外套內側的口袋裡抽了支鋼筆出來，夾在食指中指間一轉，說出的下一句話是：「陛下不是不知該拿太后冊封的這五人如何是好？我想到個法子。」

    沈臨微微吸氣。

    楚明：「太后的懿旨其實……」

    &妨先按楚先生先前所說的，問問她們自己的意思。」沈臨的聲音蓋過楚明。

    一剎那裡，所有剛才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的人們，都嗅到了一股暗中較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