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打電話讓他們回去,這是拿患者的生命當兒戲,而且讓我們新城的人臉往哪擱?!」馬俊怒不可遏,整個會議室都詫異的望著他,那些國外來的專家學者更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來自東海的院長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米國的米歇爾博士很關切的對翻譯說道:「這位先生怎麼了,是不是這次的流感出現了什麼新的問題?有問題一定要說出來,大家完全可以協商著解決。」
翻譯聽了尷尬不已,馬院長的話給他的感覺就是患者生死反倒不是現在最重要的,最關鍵的是後面那句關於臉往哪擱的問題,在國際學術專家面前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翻譯。
副手輕咳一聲小聲說道:「打了,幾個去金陵的醫生都關機了。」
「那就去他的診所找人,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
「是是是。」
米歇爾的妻子金芬博士懂一點點中文,她目露好奇之色問翻譯:「他們說的葉巡醫生是什麼人,我好像在這次的國際會議名單上沒看見這個名字?」
「這個……」翻譯額角見了汗,心說這夫妻倆怎麼這麼多問題,周圍還有那麼多前輩專家呢,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麼?
「先生,如果我的問題很難回答,那我可以收回的。」金芬口中說著敷衍的話,眼神卻一直很專注的盯著可憐的小翻譯,華夏的部分體質她也聽說過一些,知道自己對別人國家的風俗習慣無權干涉,但是東海新城醫院的事她也聽說了,一個受到槍傷生命危在旦夕的人卻被不辭勞苦的長途送到了一個金陵的小診所里,這不得不引發了金芬極大的好奇。
要知道在華夏,槍傷可並不是常見的病症。
人民醫院的新任院長蘇運河跳出來打了圓場:「金芬博士,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難題是這次嚴重的流感,至於葉醫生的問題我們會議之後再細談可以嗎?馬院長您趕緊入座吧,把目前的問題都說說,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馬院長自知之前有些失態,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沉默的一點頭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介紹他們現在已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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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的人怎麼送到這裡來了?」葉巡腦袋有點發蒙,疑惑的目光投向趙文,那意思就像在說你不是說新城的馬俊號召大家抵制我麼,怎麼還千里迢迢的把人帶來了?
趙文連連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葉醫生,我們是實在沒辦法了,病人的情況很危險,我們想了很久覺得唯有靠您了!」周滄今年三十一歲,算是新城醫院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了,能在馬俊這種極度古板的人手下在三十出頭的年紀就混出來的人,能力絕對是國內頂尖了,但他已經不僅是有沒有辦法的問題了,周滄認為自己也很有可能被感染了病毒,一旦他們這些醫生倒下了那就真的全完了。
另一個醫生付曉也附和道:「華東一帶的醫院目前對這種流感沒有任何對策,我們聽說您是唯一治癒過這種疾病的醫生,雖然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可靠,但是……」
「行了別說了,先把人推到手術室吧。」葉巡擺擺手打斷了付曉的話,看到他們穿著防護服的模樣,他心裡已經是一沉:「你們有多少人被蟲子鑽進去了?」
周滄沉默了。
「這很重要,你們一定要如實回答!」葉巡加重了語氣,蟲子入體之後放倒一個人的速度很快,在沒有防備的情況如果他們對病人開了胸是極其危險的。
「當時參與手術的所有人,還有我們,可能還有其他人……」周滄語氣低落:「當時大家根本就沒想到會有那麼多蟲子鑽出來,之前的CT和各項檢查都是沒有問題的,我覺得那些蟲子或許已經……在整個醫院了。」
這可能是葉巡設想的所有結果里最壞的了,雙手都是禁不住的一抖:「你們必須馬上打電話回去,醫院要立刻封鎖,所有門窗都要關好,那些蟲子如果飛到室外就真的麻煩大了!」
「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全面封鎖了,現在被鎖在醫院裡面的病患和家屬意見都很大,但我們真的是……哎!」周滄的聲音聽上去就快要哭了。
葉巡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趙樹立忍不住發問:「你們這麼幹的話不怕馬院長事後為難你們?」
「呵呵。」付曉輕笑兩聲無奈的搖頭:「醫生的天職就是救人,如果救不了病人又有什麼意義呢?從把患者接上救護車那會開始,我倆就沒打算幹了,只希望以後不要承擔什麼法律責任就好。」
「畢竟以後還得生活還要吃飯,有前科總歸是件麻煩事。」周滄聳聳肩,長嘆一口氣:「患者的老婆也跟車來了,可能是太累了剛睡下,葉醫生你看咱們趕緊開始吧?」
聽了這話葉巡反而笑了:「沒飯吃就來我這干,天下診所招人向來都不關心職員有沒有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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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我要報警!」馬俊的副手徐榮匆匆跑進了大觀派出所:「有人劫持了我們醫院的患者!」
派出所里幾個民警正在忙碌著各自手上的業務,一聽這話皆是手上一抖,嚇得噌的全站起來了,剛泡好一杯茶的民警王猛立馬跑了過來:「劫持了患者?在哪裡,立刻出發!」
呼啦啦好幾個民警都朝門外跑去,王猛一邊跑一邊沖接線的女警大喊:「綁架是重案,趕緊聯繫分局的劉隊!」
徐榮也跟著跑了出來,鑽進了停在門口的車裡:「跟著我,我帶你們去!」
幾輛警車都拉響了警笛,接連竄出了大院疾馳而去。
五分鐘之後,王猛傻眼了,這特麼不是葉巡的廠房麼?
「警察同志就是這裡,病人肯定就在裡面,那可是中了槍的重傷患者隨時可能沒命的,你們得立刻馬上把這裡包圍起來!」徐榮吼道。
王猛先前在車上的時候手裡都已經攥上槍了,這會兒卻是迅速的冷下了臉:「徐先生,這裡是葉醫生的診所,你在和我們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真的在裡面,那個葉巡就是個騙子,患者如果真的到了他手上就死定了!」徐榮一把扯住了王猛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喊著:「我是東海新城醫院的主任醫師,難道你們還不信嗎?現在立刻馬上衝進去,重案組呢,葉巡一定要捉拿!」
「手放開,不然告你襲警!」王猛面色嚴厲的說道:「這病人要是葉醫生救不了,我管你什麼主任醫師也是白給,小李小鄭,你們把人給我控制住了,如果他再這麼激動就直接拿下,我進去看看情況!」
「你?!」徐榮傻眼了,他萬萬沒想到葉巡在金陵居然這麼有名氣,連民警都被他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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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後,葉巡放下了手裡的手術刀,略顯疲憊的離開了手術室,留下了負責縫合的蘇雯,還有目瞪口呆的周滄和付曉。
剛一開門,病人孫航的妻子武媛媛披頭散髮的就撲了上來:「醫生,葉醫生,我老公他怎麼樣了?」
「武女士你先別激動,我們已經盡力了。」趙樹立伸手想拉開武媛媛,卻被葉巡制止了。
「你現在出手輕重沒分寸,輕易不要碰別人。」葉巡小聲嘀咕著,看著孫航他老婆瞬間絕望的神情也是一陣頭疼:「而且你手腳不利索就算了,說話怎麼也大舌頭了,什麼叫我們盡力了,你是不是傻?」
趙樹立尷尬的撓撓頭顯得很不好意思:「口誤,口誤,我也是一時激動。」
得到老公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並且流感的症狀也得到了控制之後,武媛媛六神無主的退了幾步扶著椅子坐下,沉默了足有一兩分鐘之後才忽然放聲大哭,哭聲可謂是震天動地,看的一旁的齊靜蘭和小麗都不禁為之動容。
這是一種情緒的宣洩,是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一直重重壓在肩上的重擔終於找到了釋放的感覺。
葉巡悄悄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轉臉卻看見了站在門外的王猛,笑著出去打了個招呼。
「王警官好久不見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葉老闆你可別埋汰我了。」王猛乾笑一聲,今時不同往日,葉巡在他們這片區的名頭都快趕上青奧吉祥物了,他說話自然也很是客氣,朝著大門那邊努了努嘴:「聽說你在手術就沒打擾你,那個叫什麼新城醫院的人找來吵著要抓你呢,說你劫持了他們的病人,我讓兄弟給攔在外面了。」
「什麼玩意兒?」葉巡聽得哭笑不得,特麼的一個病人有什麼好劫持的,這貨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