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閱讀)
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莊佳的眼神空洞得嚇人,整個人仿佛丟了魂。
曾經精心呵護的珍寶,一心為某人保留至今的純潔,沒想到卻在一次莫名的醉酒後糊裡糊塗的失去了,而且甚至是連誰做的都不知道。
看著地上那白花花的衛生紙團,還有那至今依舊散發著濃重酒氣的衣物,莊佳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光著身子沖入浴室,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水花從頭淋下,一邊失聲痛哭,一邊發瘋般的用力搓洗著自己的身體。
流淌下的水依舊是那樣清澈透明,但她卻愈發覺得自己此刻骯髒無比,一想到昨晚在這裡可能有不止一個男人進入過她的身體,頓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終於忍不住跪在地上扶著馬桶作嘔不已。
可惜昨晚該吐的都已經吐得差不多了,此刻能吐出的也只有幾口清水,還不知是不是順著頭髮流下來的。
許久,她從馬桶邊緩緩站起,關掉花灑,直接拿起浴巾披在身上,失魂落魄的走出浴室,在地毯上拖出一行濕漉漉的腳印。
拿起放在床頭的房卡,莊佳稍作猶豫還是撥通了酒店總台的電話。
「喂,前台嗎?……我想問一下2404號房間的登記信息……不,你誤會了,我現在就住在這個房間裡……」
雖然她對這個電話的結果沒抱任何幻想,畢竟一般做這種事的人幾乎不會留下自己的真實信息,大多都是用女孩的身份證或乾脆是假身份證登記。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酒店總台那邊居然真的給出了開放者的身份信息,而且這個人更是讓她根本始料未及。
李蒙南。
那個出現在樂優優身邊,疑似被包養小白臉的男生。
「怎麼會是他?」
莊佳完全傻眼了,她曾懷疑過那一直不接電話的金可拉,懷疑過那個昨晚陪她一起喝酒的陌生男子,但卻從未想過真正的答案卻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不過唯一稍讓她有些心理安慰的是,從酒店方面給出的信息來看,昨晚帶她來這裡的只有那李蒙南一個人,並沒有其他人同行。
也就是說,這十個用過的套套,應該都是那個李蒙南留下的……儘管怎麼想都有些不可思議,但此刻的莊佳倒寧願這就是事實的真相。
或許這就是樂優優放著學校里那麼多英俊帥氣的校草不選,偏偏選中這個其貌不揚男生的真正原因?
穿上打電話讓酒店前台代買的內衣褲和運動裝,莊佳強忍著噁心將地上的那十個保險套,連同那些紙團,一一撿起裝到一個塑料垃圾袋裡,隨後下樓在酒店門口叫了一輛出租車。
「去附近最近的派出所。」
莊佳不是那種吃了暗虧就會忍氣吞聲,寧願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也要保全自己面子的人,既然李蒙南那個混蛋毀了她的貞操,她就必須要對方受到十倍百倍的懲罰。
……
武安素最近很清閒。
自從上次的地下超市人質劫持案後,她所負責的轄區就沒出過什麼大案子,整天不是誰的電動車被偷了,就是哪家的門被撬了,要麼就是誰家的老太太被假裝和尚尼姑的騙子給騙了棺材本什麼的。
以警方目前現有的警力,這種雞毛蒜皮的小案子根本就沒可能一件件興師動眾去排查,只能先安撫這些受害者的情緒,將案情逐一登記,等到什麼時候有了上面有了集中突擊行動,再看看能不能拔出蘿蔔帶出泥,把這些陳年舊案順路解決一部分。
不過這年頭的小偷銷贓速度都很快,要把丟的東西再找回來,那基本是不用想。
儘管有些無聊,但武安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初入警界只想從此風裡來雨里去守衛千家萬戶安寧生活的那個熱血少女,現實早就給她上了極為生動的一課,那些驚險刺激的重案大案永遠不可能像《柯南》那麼頻繁,作為警察絕大部分時間接觸的還就是這些小偷小摸。
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快吃午飯的時候,派出所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來報案或是諮詢,武安素正準備提早出去吃個午飯,然後再回來換同事的班,正收拾包的時候,門外忽然走進一面帶憂色的漂亮女孩。
「我……我要報警。」
武安素到底還是有著多年的基層辦案經驗,看這漂亮的女孩那欲言又止的遲疑神情就知道這不會是什麼盜竊或是飛車搶劫之類的小案子,在看女孩那隱隱有些紅腫的雙眼,和手上那鼓鼓囊囊的黑色塑膠袋,心中已然猜到個大概。
「小王,你先去吃飯吧,這個報案人我來接待。」
對於這種性侵案件,受害者往往面對男性警員的詢問會羞於啟齒,進而會遺漏很多有用的線索,所以一般只要是這類案子,武安素都會主動接手的。
武安素將那身著白色運動裝的漂亮女孩帶到後面的一間小辦公室,為她倒了一杯熱水,隨後坐到她對面,柔聲和善道:「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我們警方會為你保密的,你不用心裡有所顧忌。」
來報案的漂亮女孩自然就是剛從酒店出來的莊佳。
別看她出來時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趁火打劫的混蛋大卸八塊的模樣,但當真的走進派出所大門,面對那牆上那肅穆的警徽和裡面那一身身威嚴的黑色警服,她還是莫名的有些打怵,甚至開始遲疑到底要不要報案。
幸好接待她的是一名看起來人很不錯的英氣女警,這才讓她緊張糾結的內心逐漸放鬆下來,端起水杯潤潤跑得有些乾渴的喉嚨,儘可能完整清楚的將昨晚的事情一一道出。
「這麼說你只是猜測,並沒有親眼見到對方對你實施侵犯?」武安素將筆錄讓莊佳檢查一遍,看看有無遺漏之處,並隨口問道。
「警官,我說過了,我當時已經醉得不醒人事,連我是怎麼到的酒店都不知道……不過我帶來了證據。」
莊佳將手中的黑色塑膠袋放在武安素麵前並打開。
難聞的異味令武安素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不過再噁心一萬倍的場面她也見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帶起一副手套在裡面撥了撥,見到那十個用過的保險套也是不禁露出一種極為古怪的表情。
「你確認昨晚只有一個人嗎?」武安素很難相信這個世上還真有一夜十次郎的存在。
「應該是吧……至少酒店的前台是這麼告訴我的,而且你們警方不是有權調取監控錄像嗎?到時候一查就應該清楚了。」
說話間,莊佳似乎想起了什麼,從隨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武安素,道:「這是酒店前台登記的身份證信息,我讓他們給我列印出來了……這個人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大一新生,跟我算是有點過節吧,很可能這件事就是他做的。」
「哦?」
武安素很是有些詫異,類似的醉酒強姦案她不是沒遇到過,但沒有任何一個嫌疑犯會傻到用真實的身份信息去登記,這次這個嫌疑犯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葩,此人到底是腦殘呢?還是有所倚仗有恃無恐呢?
她接過莊佳遞來的列印紙,剛看了開頭一個名字,頓時就被亂竄的口水嗆得咳嗽不止。
李蒙南!居然又是李蒙南!
這貨到底整天再瞎折騰什麼啊?就不能讓自己省心點嗎?
還好莊佳並不知道武安素與李蒙南之間的關係,還以為武安素只是意外嗆到,待其咳嗽漸輕,試探問道:「警官,現在算是證據確鑿吧?是不是可以把那混蛋抓起來判刑了?」
「我們警方辦案是要講究證據的,不能單憑報案人的一面之詞就去定一個人的罪,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武安素不是在袒護李蒙南,僅僅只是就事論事,哪怕嫌疑人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她也一樣會這麼說。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件事真是李蒙南那貨做的,她也絕對不會法外容情,說不定還會再單獨在教訓一下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莊佳略有些失望,但她也明白這是每起案件必走的程序,並不是警方在有意敷衍她,只能點頭表示理解,並將那黑色塑膠袋交給武安素。
武安素讓莊佳在辦公室里稍作休息,而她則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口處,給李蒙南撥了一個電話。
儘管她知道這並不符合規矩,但她還是不相信李蒙南這麼精明一個人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電話很快接通,對面的李蒙南依舊像沒事人一樣嘻嘻哈哈的說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無聊話,顯然根本不知道那個叫莊佳的女孩已經報了案。
「李蒙南,別扯那些沒用的,我問你,昨晚你幹什麼去了?」武安素發現自己跟李蒙南說話從來就沒辦法心平氣和,這貨總是有辦法讓她發火。
「昨晚?」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隨後道:「哎呀,我好像記不得了!不對啊,武警官,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什麼時候開始查起我的崗來了?」
「別以為你乾的那點破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已經報案了!手上還有確鑿的證據!」
武安素也是被氣昏了頭,直接把整件事給供了出來。
讓她沒想到的是,李蒙南不但沒有表現得驚慌失措,反而哈哈大笑不止,道:「不是吧?那個莊佳報案報到你那裡去了?哈哈,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
「笑!你還有心思笑!你知不知道一旦立了案,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變了!不判你個三年五年的都不算完!你要是想解決這件事,就趕緊過來,態度好點,不行就賠點錢,看看能不能取得人家受害者的諒解,最好能私底下就把這事解決了,能不走法律程序就別走法律程序……畢竟這事她也有一點責任,而且傳出去對她名聲也有損害。」
「矮油?武警官,這可不像你該說的話啊!按照你的人設,接下來應該上演的應該是大義滅親的戲碼,帶上一隊人開著警車嗚哇嗚哇的到學校來把我轟殺至渣才對吧?」
李蒙南依舊不緊不慢的說著風涼話。
「李蒙南,你別給我扯犢子,就一句話,你來還是不來!你要是不來,我現在就帶人去抓你!」
武安素覺得現在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這也就是李蒙南,換了別人,她才懶得管這破事,巴不得把這些侵犯女性的人渣都一個個關進去,好淨化社會環境。
「好了好了,不玩了……本來我還想等著看戲的,既然那麼巧她報案報到你那裡了,我也就不浪費你們的警力。
你回去告訴她,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哥們兒是學雷鋒做好事,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呃,總之就是那麼回事。
她要是不相信的話,就讓她嘗嘗那所謂的證據……當然,要是嫌噁心,過不去心理那關,拿去化驗也行,就是可能結果出來的慢一點。」
李蒙南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根本不給武安素再開口細問的機會。
不過武安素此刻也差不多聽明白了,敢情昨晚這個莊佳喝醉後是被李蒙南給撿到了,然後出於好心送到了酒店安置下來。
如果事情只是發展到這裡,無疑是一件充滿了正能量的好人好事,可偏偏李蒙南這貨又閒得蛋疼的玩起了惡作劇,不過話說這已經是他的一貫作風,於是便有了現在這跟真事似的報案。
「警官,已經立案了嗎?什麼時候開始調查?我問過了,酒店那邊的監控記錄最多只保存一星期的……」
見武安素再次走進辦公室,莊佳立刻站起來,迫不及待問道。
「呃……」武安素向下壓了壓手,示意莊佳先不要這麼激動,坐到她對面猶豫再三,忽然發現不知該從何處開口,只能一邊暗罵李蒙南給她找事,一邊硬著頭皮道:「有件事必須告訴你,你說的那個嫌疑人我認識,而且剛剛通過了電話……哎,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他剛才跟我承認,昨晚是他送你去的酒店不假,但他什麼也沒做。」
「胡說!他要是什麼也沒做,那我的衣服是誰脫的?還有那些保險套要怎麼解釋?」
莊佳又驚又怒,若不是武安素給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她都要懷疑對方是在有意包庇那個混蛋,為其開脫罪責。
武安素也知道單憑她一面之詞很難讓對方相信,只得按李蒙南所說,從桌上的黑色塑膠袋裡取出一個保險套用剪子剪開,遞給莊佳道:「他說讓你嘗嘗裡面的東西就明白了,如果你覺得噁心,也可以交給我們化驗,不過可能需要兩三天才能出結果。」
莊佳將信將疑的將鼻子湊過去聞了聞,不由得瞬間張大雙眼,雖然她並不太清楚那種男人的體液該是什麼味道,但顯然不可能是這種甜膩膩的水果香味。
事關她最寶貴的貞潔,莊佳也顧不得惡不噁心,一把奪過武安素手中的保險套,仰頭便將裡面的乳白色不明液體全都倒進嘴裡。
「tmd這個混蛋!居然是旺仔碎冰冰!還是檸檬味的……」
得知真相的莊佳此刻已是淚流滿面,自己居然為了這半根不到的旺仔碎冰冰痛苦糾結了一上午?
李蒙南你這個混蛋!本姑娘跟你沒完!等著瞧!
看著怒氣沖沖離開辦公室的女孩,武安素不由得暗暗搖頭,雖然她很想以親身經驗告訴對方——姑娘,別折騰了,還是放棄吧,你是鬥不過李蒙南那貨的,他的思維已經快要脫離正常人的範疇,無限接近精神病人的世界了,你跟他斗,輸贏倒還是其次,把自己搞瘋就得不償失了。
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那姑娘現在正在氣頭上,而且不親身經歷幾次,永遠都不可能體會面對李蒙南時那種防不勝防的無力感。
就在武安素正提起莊佳留下的那黑色垃圾袋,打算將這堆噁心的東西扔到外面的垃圾箱裡,一個新來的小警察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緊張道:「安素姐,剛才接到報警,有人在咱們轄區的窨井裡發現一具無名男屍!」
武安素聞言不由得精神一震,總算是有大案了,隨手將那袋垃圾丟給那名新來的小警察,拔腿就往外跑。
雖然這種命案是歸總局的刑警隊負責的,但畢竟案件發生在她們派出所的轄區範圍內,她也是有權利參與並協助辦案的。
這種機會可是極為難得的,比天天守在辦公室里做筆錄可刺激多了。
……
武安素開車到達案件現場的時候,刑警隊同事早已經完成了對現場的勘察工作,屍體已經被裝入裹屍袋運回警局做進一步解剖,只是現場的黃色警戒線還沒有撤去,周圍圍滿了大群看熱鬧的普通民眾。
這次負責帶隊的人武安素倒也不陌生,正是那吳英雄吳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