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山的口氣中帶著十足的刁難之意,而且那臉上的分明就寫著清清楚楚地幾個字,那就是,我就刁難你怎麼了:「小景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神醫金鑒》這本書啊?聽說現在這部書,只有一孤本存放在故宮博院中,就算是很有名望著的老中醫想要閱讀一下都很難啊,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啊?」
聽到了嚴青山的問題,一邊的胡邦的臉色不由得微微地變了幾變,他張了張嘴,剛想要出聲阻止,因為這個問題,不只是胡邦與嚴青山,就算是在座的這些中醫協會的老中醫們,也沒有辦法作答啊。
但是嚴青山卻是拿著這個問題,來刁難景颯。
可是胡邦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呢,就看到講台上的景颯,卻是款款一笑,然後朱唇輕啟動便道:「公元1736年,當時的清朝,乾隆皇帝詔令太醫院右院判胡謙主持編纂一套大型的醫學叢書。胡謙,是清朝一位名醫。胡謙奉旨後,下令徵集全國的各種新舊醫書,並挑選了精通醫學兼通文理的一百多位官員共同編修。歷時三年的時間,終於編輯完成。」
「《神醫金鑒》經過三年時間完成,共105卷,25個分冊。即傷寒18卷、金匱9卷,名醫方論9卷,四診2卷,運氣2卷,傷寒心法4卷,雜病心法5卷,婦科心法7卷,幼科心法7卷,痘疹心法5卷,種痘心法2卷,外科心法17卷,眼科心法3卷,針灸心法9卷,正骨心法5卷。」
「該書特點:圖、說、方、論俱備,並有歌訣助誦,朗朗上口,極為容易記憶,並且具有很強的推廣性。有著十分明顯的時代性。」
「例如:公元17—18世紀,由於天花危害甚大,於是便將痘疹作為一科從幼科中分立出來,在《神醫金鑒》中也單獨成冊,特別還將《種痘心法》作為一卷與幼科心法並列,於是對天花一病的專門研究與防治不但得到了重視,而且還獲得了重大的突破。而且當時研究出來的接種人痘的推廣與普及,使天花和危害明顯降低。」
「另外,還有對正骨一科整理提高也十分明顯,通過《神醫金鑒》的編纂,使z國歷代相傳的正骨理論與技術更加系統,便其理論與技術均得到提高也為我們現在的正骨技術,留下了寶貴的經驗。」
「編纂完成後,乾隆看後十分滿意,賜書名為《神醫金鑒》,正式確定該書名為《御纂神醫金鑒》,於1742年,在全國推廣,影響巨大。1749年即被定為太醫院醫學教育的教科書,從而成為了我國最大,最全的一部,醫學教育用書。」
「但是卻令人感到扼腕嘆息的卻是,從乾隆年間,到現在,短短不過幾百年的時間當中,這部著作,便已經只餘一部孤本了,而且這部孤本,當年八國聯軍入京,也將其搶掠到了大英博物館,後來還是有愛國人士在拍賣會上拍得,捐贈回祖國。但是因為紙質的原因,還有氧化作用,現在已不能任由人翻閱,還有列印了,所以,現在z國還有著一部孤本在,但是其中的內容,卻是難窺其一的。」
景颯說得這些倒是大實話,那部孤本,現在如果翻閱的話,只消一次,這部古籍,就會化為灰燼了。想必,那些中醫老專家們,一個個早就已經不只一次地扼腕嘆息,該死的氧化用用了。
一番的侃侃而談,其他的一眾學子們,只是聽得眼中異彩連連,但是對於《神醫金鑒》他們畢竟了解得不多,所以只是聽著景颯在那裡講。
但是前排的那些中醫老專家們,一個個卻是吃驚非常啊,這個年輕輕的少女,居然還真的知道《神醫金鑒》啊。
不過這個時候卻沒有人知道,景颯的腦子裡卻是萌生了一種想法,那就是她準備抽空去一套故宮博物院,她的身邊可是有著包子在呢,有包子,那麼這部孤本,就算是自己沒有辦法翻閱,但是自己也絕對可以讀到上面的所有內容了。
那年遲到的架著眼鏡的男學生,好巧不巧就坐在李斯的身上,此時那眼鏡後面的一雙眸子,卻是眨都不眨巴一下地緊緊地盯著景颯,這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的心底可是有著多麼的激動啊,居然是她,這個講師,居然是自己那天偶遇到的女孩子。
太好了,天知道,自從那天自己與她相遇之後,心裡便一直繚繞著她的影子,現在終於見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對於這個男生的心思,景颯當然不會去理睬了。
現在嚴青山的刁難並沒有結束。
「小景啊,我們幾個老傢伙,今天可是專門準備幾位病人,我想現場的同學們,一定很想要親眼看看你的醫術了,畢竟你要知道,在你沒進入到學院前,我們的胡院長已經把你說成是只應天上有,地上不應有的醫學奇材了。既然是奇材,那麼你的手上,一定有著幾把刷子吧!」一邊說著,嚴青山一邊站起來,然後看著後面的那些同學,振臂問道:「怎麼們,你們大家願意不願意看到一起現場的中醫醫術展示啊,而且我可是知道的,你們的這位景老師,一手針灸技術,就連我們這些老家都比不上啊!」
「想!」嚴青山這麼一忽悠,一眾的學員們,倒是異口同聲地齊齊地喝了出來。
胡邦現在是沒有辦法了,他萬分抱歉地看著景颯。
不過景颯卻是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她景颯又豈會被幾個病號難住了。
「好,那我叫他們進來!」嚴青山一邊說著,一邊摸出來手機,然後按了一下重拔鍵:「行了,你們都進來吧!」
教室的門被推開了,魚慣地走進來八個人,當中真的是年女老幼,全都齊了。
景颯淡淡的目光依次從八個人的臉上移過,其實無震要診脈,她只消看上一眼,就能斷定,這些人都是什麼毛病,可是當她看到最後那個瘦弱而蒼白的小男孩的時候,臉上卻是一變:「嚴老,你們就算是再想試探我,也不應該拿著病人的身體開玩笑啊!」
「……」嚴青山的眼睛瞪大了,他倒是沒有想到,景颯居然會這麼說,要知道,這些病人,在來之前,他們可都是清楚這些病人的身體情況的,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會因為過來這裡,而導致病情加重的。
不過原因已經無需要嚴青山開口去問了,景颯就已經先開口了:「他得的肺疾,而且現在已經開始需要吸純氧了,你們怎麼可以將他帶來呢?一個搞不好,就會要了他的命的。」
一句話,一眾老頭兒差點都站起來。
「不可能,他得的的確是肺病,但是卻並沒有那麼嚴重啊?」嚴青山第一個就反問道,一邊問出口來了,嚴青山那詢問的目光卻是看向他身邊的一個老頭。
老頭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回應一下嚴青山呢,景颯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來了。
「他的臉上雖然蒼白如紙,但是你們往深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處已經出現了黃斑,而且鼻子上白皮已起,老皮未落,新皮卻是已經又開始褪掉了,這就說明,他的肺部其實已近乎於是完全纖維化了,既然已經近乎於完全纖維化了,那麼他的肺,已經停止工作了,現在根本已經不能從空氣中,再分離出來了氧氣了,所以,他現在需要躺在床上,日日吸氧!」
「而且,我敢斷定,如果他有五個小時沒有吸氧的話,那麼他就會……」下面的話,景颯已經不用再說了,大家誰都明白,而那個少年男子卻是一陣的苦笑,他的身體,他很了解的。
這番話一說出來,一眾的老頭子,還有那些學生都驚呆了。
同樣驚呆的還有那個少年。
「那,那我的病,要怎麼辦呢?」少年不過才說出來這麼一句話,便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
景颯低低地垂了一下眼帘,卻並沒有說話。
天底下,你見過換心的,換肝的,換腎的,但是只怕還真的沒有人見過有換肺的吧。
其實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這個少年,那就是九劫針法,可是現在真的是施展九劫針法的好時候嗎,這些人,不過就是嚴青山找來的,想要試探一下景颯中醫實力的試金石罷了,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景颯的心裡其實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動作救了這個少年,那麼只怕她日後的麻煩就會不斷了。
她不喜歡麻煩。
而且九劫針法本就是一個極為逆天的東西,如果經常用的話,那麼只怕會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這個應該稱做是天譴吧!
對此景颯倒是不怕,但是她卻是擔心自己身邊的人,會遭受到無妄之災的。
九劫針法,要知道那些金針上所刻的內容除了九劫針法外,還就是九劫針法不可輕動。
「老許,這個孩子是你帶來的,你……」而這個時候,嚴青山不由得扭頭問他身邊的又一個白頭髮老者。雖然嚴青山這個老傢伙一向都是屬於任性妄為的性子,但是他也知道分清重,他也知道人命大於天,這種玩笑,他還是從來都不會開的。所以,這一問,嚴青山的聲音卻是也多了幾分的嚴厲。
這倒是讓景颯略為側目。
「不錯是我的帶來的,景老師說得都是事實!」許老點了點頭,面色卻是說不出來的沉重。
「不錯,是我自己央求許爺爺帶我來的!」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我知道我自己得的是絕症,醫生說,我只有兩個月好活了,可是,可是我,我不想死,姐姐,如果可能的各方面,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我,我還想要看到藍天,白雲!」
說著,少年便直接直挺挺就跪倒在景颯的面前,他看著景颯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頓,努力的說出來自己最最想說的話:「如果,你有辦法的話,那麼請你救救我。我想活。」
景颯正好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時少年雖然骨瘦如材,但是那雙大眼睛卻是那麼的清明,那眼底深處閃動的卻是無數的期望啊。
那些都是求生的希望啊,沒有人願意死,活著,可以感覺到溫暖的陽光,可以看到紅花綠草,但是如果死了,那麼這一切便都會消失了,躺在那個冰冷的小匣子裡,一切的繁華便都已經離開了自己。
有句老話不是也說嗎,螻蟻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其實這個少年也不知道景颯到底能不能救他,但是他卻知道一點,現在他不能放棄掉任何的一點希望,哪怕那個希望就算是再如何的渺茫都好,他都願意要試試,這一次,也是因為他偶然地聽許老提及,才會毛遂自薦地來了。
再次看了一眼少年的眼睛,景颯的雙手輕輕地握到了一起,但是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做不到!」
她的聲音帶著沙啞,帶著乾澀,帶著一種蒼白的無耐。
在那一刻,她看到了少年的眼中迅速消失的希望之光。那一刻,她的心,居然是揪著疼啊。
景颯再次握了一下拳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但是卻走到了第二位的患者面前,看著第二位患者,那略微有些緊張的眸子,卻是伸手在第二位患者那已經腫脹得不像樣的膝蓋上,輕輕地敲了敲:「你的這個就是關結積液,排出來,就會舒服好多,如果想以後都不在犯,那麼就要注意一下,內調與外養!」
一邊說著,景颯一邊蹲下身子,迅速地為第二位患者捲起了褲管,接著便摸出來自己的那套銀針,取出其中最長的那根銀針,便刺入到了第二位患者者的關節處。
當她再把針拔出來的時候,眾人卻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股黃色的液體從那細小的針眼中流了出來。
第三位患者卻是消渴症患者,中醫的消渴症,便是西醫中所言的糖尿病。因為很多得糖尿病的患者,經常會感覺到自己很渴,就要經常喝水,所以,中醫稱之為消渴症。
按照中醫的**,糖尿病,其實就是病人的糖不耐受。於是導致病人的胰腺,大量分泌胰導素,久而久之,胰腺便衰竭了,每一個糖尿病患者,得病都不是一天或兩天的過程,都是有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
正所謂的量變,累積最終達到質變。
生病亦是如此,不只是糖尿病,太多的疾病都是這樣子的。
這就好比,一張桌子,健康的狀態是,沒有任何的一塊磚頭,但是你去偏偏地要往上加磚頭,一直回到第一百塊,都沒有出任何的問題,於是你就又加了第一百零一塊,那麼這張桌子終於被壓垮掉了。人的身體也就如同那張桌子一樣。千萬不要累積太多的問題了。否則一旦爆發就是大問題了。
只是因為這第三個患者身上的皮膚已經出現了潰爛的現像,並不適合施針,所以景颯卻是當堂就給他寫了一個藥方。
景颯的動作很快,處置完七個患者不過也就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對於這七個患者處置方案,也令得那些中醫老頭子們嘖嘖稱道,至於嚴青山,那張如同鬼般的臉孔上,居然也揚起了笑容,而且也沒有再次開口刁難了。
譚程一結束,景颯還沒有等到那些熱情的學生,還有那群老頭子圍上來呢,便已經率先離開了教室。
當李斯發動完車子,景颯卻是對李斯道:「先等等,我們先不著急離開。」
「你是想看看那個少年?」李斯文看了一眼景颯,雖然他認識景颯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自認為,自己還是對景颯已經有了些初步的了解。
「嗯!」景颯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雖然還是很平靜,但是李斯卻是能從她的眸子裡看到憂傷之意,於是李斯開口安慰道:「小姐,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了,所以你也不用難過的!」
景颯卻是一直看著車窗外,卻並沒有開口。
那個弱小的少年,這個時候卻是已經跟在許老的身後走了出來,少年的臉色似乎比來的時候更加的蒼白了。
「李斯給我調查一下他的背景!」景颯突然道。
「好!」李斯微微一怔,但是還是迅速地點了點頭,然後踩了一下油門,車便駛出去了。
在回程的路上,景颯卻是有些疲憊地靠在座椅上,一雙眸子微閉,呼吸均勻,居然睡著了。
李斯盾到景颯睡著了,便體貼地將車子放慢,讓車子十分平穩地行駛著。
只是景颯這一覺睡得卻並不安穩,她的秀眉緊緊地皺著,就算是在睡夢中,她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少年那雙渴望繼續活下去的眼神。
「李斯,如果你能救那個少年,你救嗎?」景颯終於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在她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李斯微微一怔,但是他很快就笑了:「小姐,你醒了?」
「李斯,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小姐能救那個人?」李斯有些不敢相信。
「我只問,如果你擁有著這樣的能力,你會救嗎?」景颯沒有辦法又問了一遍。
「我不知道!」李斯直接了當地回答:「小姐是知道的,我並不懂醫術,而且我這個人一向不回答任何的假設問題」
景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車窗外面的車來車往,一雙眼睛卻是微微低垂著,動也不動,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李斯深深地看了景颯一眼,但是最終卻還是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