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珠城,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路善沿著人流走出學校,大一那年,他就從宿舍搬了出來,一年多過去,雖然租房的額外花銷,讓他不得不經常去做一點兼職,但他一點也不後悔。
『大概,我就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路善想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背著黑色書包,穿過熙熙攘攘的石頭小巷。
臨近小區門口,路善眼神一凝,有些詫異,小區前面圍了不少人,驚嘆稱奇聲紛紛傳來。
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大事,路善懷著看一看的念頭,走了過去。
「這誰家的貓啊?怎麼扔這來了,太沒公德心了。」一個三十多歲大叔站在旁邊,大聲嚷嚷道。
「就是啊,看著貓身上髒的。」年輕女人說。
「它受傷了嗎?還是生病了。」小女孩看向周圍的人。
「不知道死沒死,大家都不要碰,萬一有個傳染病什麼的就麻煩了。」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媽說。
路善走到人群外,看到一隻貓蜷在地上,不算大,比普通家貓小了一圈,毛色髒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黑色的小眼睛迷茫的看向四周。
這雙眼睛……真像我啊。
路善心裡一陣觸動,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小伙子,你別碰啊,誰知道它是不是有什麼傳染病。」那大媽提醒道。
「沒事,這貓是我養的,不知怎麼跑樓下來了,你們別看它髒,可機靈著呢。」路善回道,蹲下來捧起小貓,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著,毛髮的粗糙感傳到手掌上。
「散了吧,散了吧。」常在小區門口散步的張大爺走了過來,喊道,「什麼破事啊,都聚這麼一堆?有這閒工夫不如去找點正事做。」
人群這才散去。
路善抱著貓徑直進了電梯,默默等待,他租住的公寓是兩室的,每月1000塊,12層。平日裡不趕時間,他便不會做電梯,一口氣跑上去,全當鍛煉身體了。今天不同,路善看向懷裡微睜著眼的貓。
「休息休息,餵點食物應該就會好了。」他想到,電梯裡只有他一個,空間流露出一種空寂,有時候孤獨和空虛真的可以讓人崩潰。
這時,電梯門開了。
路善走出電梯,騰出一隻手,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還是先給它細洗洗吧。」他抱著貓朝衛生間走去,找了個盆放了滿滿一盆熱水,伸手試了一下溫度,嗯,還行,水溫合適,很舒服。
把小髒貓放進水裡,清澈見底的水,在路善不可思議的眼光下,僅僅幾秒就變成了黑色。
「我……」,路善一臉懵逼,揉了揉小貓,把它抱了出來,毛髮現在變好了一些,但還是很髒,依然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再次接了一盆溫水,路善又把貓放了進去,這次還特意倒了一點洗浴用品。
不知重複了多少了,路善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台機器人,雙手酸麻無比,再次把貓撈了出來。髒亂的毛髮,眼睛微弱的張開著。
「算了,不洗了。」他無奈的嘆道。
「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路善看向髒貓。
「喵嗚。」
「……」
打開冰箱,路善拿出一瓶魚罐頭,這是他平日裡儲備的食物,又弄了點開水倒在一個大碗裡。
他把貓放到地上:「來,吃點。」
髒貓理也不理魚罐頭,嗅了嗅盛有開水的碗,雙腳一撲,跳了進去,水花濺了一地,險些濺到路善身上,髒貓舒服的蜷在裡面。
「臥槽!這是開水!」還沒來得及把貓撈出來,路善看到這貓一臉享受的表情。
「不會是傻了吧?」他疑惑道。
「喵嗚!」
「算了,任由你吧。」路善走開決定不再管它。這可能是一隻凶獸,普通的家貓再牛,也禁不住開水燙吧?況且它還是一臉享受。
路善腦子裡突然划過四個字,凶獸中心。
凶獸中心是近百年成立的暴力機構,主要作用維護城市安全,清理城市內部凶獸。它不同於警局,是只負責凶獸的獨立部門。
「算了,送到那裡不知道會怎樣呢?況且不過是一隻貓,我還能養不活?」路善思量到,「只是不知道它吃些什麼?」
路善把髒貓抱了出來,擦乾,隨後找了一件已經不穿的羽絨服,拆開給貓做了一個暫時的小窩。
把它放到裡面,髒貓這時已經閉上了雙眼,安穩的睡了過去。
肚子裡陣陣飢餓感傳來,路善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表,下午一點半,好快啊。
路善從冰箱裡拿出食材,隨便整了兩道菜,胡亂的填進肚子,下午有一節公開大課。
對於學校課程,他一向是很隨意的,不過下午有節課他很喜歡,確切說是喜歡一個人。
想到這,路善搖搖頭,嘴角浮出一絲苦笑,又能怎樣呢?
看著熟睡的髒貓,路善穿上鞋子,背上黑包,推門而去。
下午,階梯大教室2213,正在上課。
一個高大的中年男教師站在講台上,徐徐的說道:「莘道在藍星上已有千年歷史,經過這些年的沉澱,它早已融入我們的日常生活當中,對人類的生活方式造成了天翻地覆的影響,千年來,科技漸漸復甦,如今已經將要趕上舊時代時期,千年來科技寸步未行,這雖讓人感到惋惜,可與我們得到的相比,這又不算不得什麼了。」
董永飛輕頓一下,繼續說道:「莘可入體,人納莘入體,便可稱之為莘修,莘修者,彈指山海滅。千年來,通過人類的不懈努力以及和外族交涉,最終得到標準,莘分三境,氣、液、固。」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很少見到三大境者,想要目睹也只有在網絡,以及新聞上。莘本無形、無質,想要化形何其困難。常人大多為起始境,即是三大境之下,如果廣義概括,在場的每個人都是起始境。」
「可在場的各位差距又很大,有人成績好有人成績差,有人長的美有人長的丑,有人跑得快有人跑的慢,有人力氣大有人力氣小。起始境正是如此,差距極大,弱無縛雞之力,強可力敵千鈞。」
「起始境又稱始境,每個人都可納莘入體,便可稱始境,莘修之路開啟,常人到達三大境者,可謂萬里無一,由此便見困難程度。」
「莘修之路依個人體質而定,有人天生運氣好得到了一個好的身體,修莘一日千里,有人廢體一個,練了大半輩子還是廢柴。」
「在這裡我想說的是,藍星自從擴大之後,比原先大了百多倍,藍星萬族林立,人口達萬億,天才者數不勝數,但能響徹整個大陸者卻寥寥無幾,大都是如流星一般划過,再黯然失色。」
「在這裡,我會給你們說,莘修之路要靠努力,這個時代,努力很重要。常有人說,有些事不是光靠努力便可成功的,藍星有多少努力的人啊,幾百億有吧?可大多數到頭來不還是鬱鬱而終,他們勸你放棄努力,是啊!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會很舒服。所以啊,你就墮落了,你就泯然眾人了。」
「千萬別這樣,莘修之路,要靠頭腦,靠手段,靠機緣,你看我們學校走出的周彥成,當初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修莘還不行,結果呢,人家只手拼打下千億財產,身邊保鏢都是三大境者,後來周彥成花巨款購買異果改造身體,在液境強者的指導下,重新踏上修莘之路。」
「如果一條路有一段走不通,我們可以換一個接入點,重新殺進這條路!」
「在這個新的時代,每個人都要修莘,外物雖好,可它並不是屬於你!」
「城外凶獸無時不在窺視著人類,它們隨時都有可能衝過來,撕碎你們!」
「天空和海洋已經被凶獸占領,對萬億人族來說,這是多麼可恥的事,人族藍星主宰之位已喪失!」
「先人類壽命可達幾百歲,可這與浩瀚宇宙相又是多麼渺小,還有十五年,將是下一個百年星道開啟的時間!」
「未入三境,縱然始境最強,壽命也突破不了200,常人壽命只得百歲。你們正好處在這個時間點上,難道不想去看看外面那超級大世界嗎?」
董永飛微微嘆息,笑著說:「不過我確是不行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修莘不行,還好在學術方面,有兩手造詣。但我並不灰心,未來猶未可知,誰知道前面等待我們的是什麼呢?」
聽到這裡路善滿心的苦澀,他就屬於那種普通人,在莘修之路上天賦一般。
從初中開始,他就嘗試莘修,可是因天賦不行,進展極為緩慢,他靠著天天堅持不懈的鍛煉,身體素質才能和同班那些天賦不錯的達到一個水平。
雖然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但在各種天才層出,才華橫溢的人群中,路善也只能慢慢淪落成普通人。
「難道真的要靠創下巨型財富嗎?這個的難度一點兒也不次於前者,況且異果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路善看著周圍小聲討論的同學,皺眉想著。
『唉,說的對啊,未來猶未可知!』路善很贊同。雖然他暫時卡在了莘修這條路上,但他還是每個月都會來聽聽李教授的課。
眼神跳過躍幾下,掃過一個人影,最終落在一個倩影上。
桌子下的拳頭緊了緊,大男人豈能輕言放棄,旋即,緊握的拳頭又微微的鬆開了……
又能怎樣呢?生活不是靠想像。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是給了一些人與他們實力相不符合的野心。
就這麼接受現實嗎?不甘心啊,若是千年前那個時代,路善可能就真的認命了,做個普通人,畢業工作,娶妻生子,中年之樂,然後晚年安然逝去。
唉,又能怎樣呢?
路善調整好心態,靜靜的坐著,很多次當內心出現波動時,他總是這麼安慰自己,靠著虛假的自我安慰,平復心情。
這時,他聽到董永飛踱著腳步,走下講台,說了句休息五分鐘。
路善選擇了離開,他今天心情有些失落,繼續聽下去只怕會形成魔障了。
臨走前,他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孩,她美的愈發盛放,只是坐在那裡,身邊便少不了各種各樣的追求者。
她和自己一屆,從她入學那天起,路善一直關注著她,短短時間女孩便闖下諾大名聲,家境富裕,才貌雙全,小小年紀莘道天賦出眾。
湘大十萬學生,她是其中最閃耀的幾顆星。不是說路善沒有追求她的資格,有是有的,畢竟咱男人在追女生上,是進攻方吧,可這和痴心妄想又有什麼區別?說出來,不過徒增笑料罷了。
不是路上有猛虎攔路,而是根本沒有路。
路善不是一個喜歡可憐自己的人,但此時心中也泛起一絲不平。
憑什麼?
世界本就不公,世間又有幾人能視世界為身外之物?
他做不到。
挎著背包,路善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