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空虛黑暗的世界裡,響起一陣沉重的聲音。
「不要用眼去看,也不要用心去感受,就讓你自己,去成為整個世界。」
聲響過後,世界安靜,潘安迪感覺自己真的像他的那樣,融入了這個黑暗空冥的世界。
在這「世界」里,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卻又能清晰無比的感覺到外面的一切。
兇悍似魔的龍華,玩虐了整個武警,特警部隊,就算迎著槍林彈雨,照樣砸下了那幾架直升機。
傲立虛空,凶狂魔威讓所有都撲跪在地,無法反抗。
「想要打倒他,你就先得,成為他!」
黑暗中又有人在話,他追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拼命邁著感覺不到的雙腳。
但越追,就離龍華越近,越近,就越感覺到一股滔天的憤怒,在熊熊的燃燒。
在自己重疊到龍華身上的時候,這股憤怒,就像灑滿汽油的地上投進了一火星,「哄」的聲,爆怒的燃起一團赤黃的凶火。
就連無盡黑暗都被瞬間吞噬,然後燒出了一把古樸的重型大劍,虛浮空中。
伸手間,確確實實握住了一把雷光隱閃的超級大劍,頓時,整個黑暗世界爆開了一團沒有邊際的光亮。
「錚!」
現實里,潘安迪突然睜眼,一道十米多寬的劍芒光柱沖天而起,瞬間驅散了天際的萬里流雲,直直破穿霄漢。
「那是什麼?」
撲跪在龍華腳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他身後忽然拔起一道巨粗的光柱,筆直的刺破蒼穹。
整個天地為之一暗,宇外世界更被這道誇張的超長劍芒,生生切出一道破碎的空間。
「噗!」
一顆鮮紅蹦跳的心臟,被一隻血淋淋的大手掏了出來。
李壁「呃……」的倒抽冷氣,兩眼死命往外突瞪,連舌頭也慢慢的伸了出來。
綠色的血從嘴裡湧出,掛在下巴上,然後「嗒嗒嗒……」淌滿一地。
龍華一手揪著李壁的衣襟,一手捏著還在蹦跳的心臟,驀然回頭,看到一道極其光怪絢爛的通天劍柱,不由的呆了。
這道劍芒光柱持續了一分鐘後,「咻」的聲,瞬間縮擠成一團,可能有幾千攝氏度的驟亮光。
但沒兩秒,這光卻又無聲無息的悄悄湮滅了。
一直等了好久,就在龍華以為它消失的時候,光湮滅的地方,突然像核彈般凶狂的爆了開來,超強的能量波瘋狂掃蕩,碎毀了附近五十米範圍內的所有東西。
包括周圍大大的亂石堆,或起起伏伏似蛇爬行的蜿蜒沙丘,就像蠟燭般瞬間被無聲消融。
「這是……」
對面呼嘯而來的強風,帶著鋒利寒冷的劍意,消消在龍華臉上割出幾十道長短相同的傷口。
然後將他身後的警車,裝甲車都一一掀翻,更吹的人連趴都趴不穩,慘叫著向後翻飛砸滾。
「錚!」
天際忽然閃過一道劍光,從百米外一縱即逝,又好像穿碎空間般,一逝又現。
在龍華的瞳孔上漸漸放大,放大成潘安迪右手捏劍決,一團光華真氣將他的手凝成一把大劍的劍仙模樣。
這一剎那的光輝間,可與日月爭輝。
龍華愣在原地,連躲的機會都沒有,潘安迪手上凝聚的「重雷劍」劍尖,就已經中了他的眉心。
「好快……」
龍華兩眼怔怔,而虛橫在空中的潘安迪卻一臉古井不波的從容表情,眼中無欲無求,也沒有半憤怒。
有的,是剎那間對天道的至高領悟,瞬間將他造成一個舉世無雙的戰神。
然後,他消去手上劍芒光華,輕輕落地,再抱起李壁,最後瀟灑轉身走開。
這一系列的動作流水行雲,毫無半停滯,而且極其瀟灑霸氣,令中招的龍華都不由贊了聲:「我艹!」
突然間,龍華的額頭正中,有一光亮在忽閃。
「錚!」
一陣神兵出鞘聲,那道刺入他腦中的「重雷」劍氣,驀的從他後腦疾射而出,這次橫著刺出了一道萬里流光。
半晌過後,光芒斂去,「撲通」一聲,龍華筆直的撲倒在地,他的後腦整個爆開,裡面已經空無一物。
這時的潘安迪,已經抱著李壁走出百米,耳中忽然聽到了「咔」的一聲輕響。
他立刻頓住,眼中血絲滿布,淚霧涌眶,慢慢的低頭。
「咔啪……」
李壁臉上的面具,忽然斜斜拉開一道裂痕,然後「啪」的崩成無數塊碎片,似滿天星斗般滑落虛空。
「幫……幫我……幫我把……面……具……交給菲……菲菲……」
李壁用盡最後一口氣,然後讓脖子歪向女兒在等待的方向,淡淡的笑。
潘安迪沒有話,只是讓眼淚落下,然後跪倒,將李壁放了下來,讓他坐靠著一堆亂石,擺正腦袋,撐開他半耷的眼皮。
喃喃哽咽:「我一定幫你,把面具交給菲菲,我一定幫你。」
眼淚「噗嗒噗嗒」的掉在沙地上,凝成一粒粒珠球。
潘安迪跪在地上,仔仔細細的從無數的沙粒間,挑找碎成看不見的微末碎渣。
眼淚流的看不清,就用沾滿細沙的手背去揉,揉到沙子進眼,眼再出血,還在一直揉。
「我幫你。」
悄悄靠近的樂又雲也在流淚,她雖然不知道潘安迪到底在找什麼,但光看著他低沉的背影,就能讓她心痛到碎。
「你走開,別過來。」
潘安迪在地上團團繞轉,亂發雖然遮住了他那雙又紅又腫的血眼,但還是在沙地上滴出一個一個暗紅的沙坑。
樂又雲哽咽道:「你……你別這樣,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別過來。」
潘安迪低著頭怒吼:「我了,你別過來,不要踩到碎片,退後。」
樂又雲心頭一跳,更加難受,慢慢的退了幾步,站到微笑的盯著東天角,已經沒了任何氣息的李壁身旁。
又看了看仔細翻找整片細沙的潘安迪,已經將大半個面具拼了出來,只差一的微碎片找不到。
他惱怒的錘砸沙地,「嘩嘩」濺起帶血的沙粒,然後撲在地上低低的嘶嚎,又拼命咬住手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樂又雲站在一邊,早以泣不成聲。
天漸漸暗下,陽光慢慢斜過李壁那醜陋的微笑臉,然後照在他胸前的空洞上,一隻爬蟲從岩石縫裡爬出,鑽了過去。
潘安迪還趴在地上,但他周圍開始慢慢的聚集大批特警和武警,誰也沒有話,沒有動,都在為他默默的加油。
他們的目光,出奇一致的投在那張幾乎已經完成了的鋼鐵俠面具上,只有下巴上的一還缺了一塊。
幾百人不約而同的低下頭,抬起腳,看鞋子上是不是踩著了。
「別動!」
潘安迪雙眼雖然赤血通紅,但還是一樣目光如炬。
只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人陸戰靴底的一塊紋路間,數千粒沙子填堵中間,閃著淡淡的金色。
那人也使勁抬高鞋底,卻被潘安迪一個餓虎撲食撲倒,脫了鞋子,將那些沙粒扣在掌心,然後仔仔細細的挑找碎片。
最後一塊碎片終於找到了,潘安迪忍不住輕笑。
所有人也都跟著一笑,鬆了口氣,但是又立即屏住呼吸,看他慢慢的將那的碎片,輕輕的放在面具的缺口上。
有人激動的差就喊出聲來,於是立即被身邊的兩人死死捂住嘴巴,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指豎在嘴邊,輕輕噓了下。
那人左右看了看,頭,然後扒開兩人的手,在潘安迪捧起破碎的面具時,他卻連忙捂住身旁兩人的嘴,搖搖頭。
那兩人看到潘安迪心翼翼的捧是面具,頓時就緊張的深深吸氣,就要叫出聲的時候,幸好被捂住了嘴,立即暗暗鬆了口氣。
不然這一開口,面具驚碎,四下站著的這大幫人,估計要槍斃自己一個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