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寶戴著鴨舌帽,穿著可愛的牛仔背帶褲,張開雙臂往她跑來!
他沖她張開稚嫩的小手臂,一個勁往她這邊奔跑!
肖似似心口一顫,背過身擦乾自己的眼淚,等她再次轉過頭來時,政寶已經撲進她懷裡!
肖似似被他撞了一下,她立馬彎下腰將政寶從地上抱起,像往常一樣將他摟在懷裡,如抱著稀世珍寶,緊緊摟住。
她知道,這一見,她就真得不能再放下政寶了。
那些自認為「勇敢」的放棄,實則只是將這根刺扎進了心裡,看上去看不見了而已。
政寶軟綿綿的小手再次摟住她的脖子,一邊「咯咯」笑,一邊往她脖子裡鑽。
「麻麻!尊嘟是麻麻!政寶終於見到麻麻啦!政寶和麻麻一天都不要分開!」
肖似似泣不成聲,說不出話,喉嚨哽咽。
政寶開心地跟肖似似鬧騰,又看向喬乘帆:「爸爸沒有騙人,他這次沒有騙人,他帶政寶來見麻麻啦!他說政寶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就帶政寶坐灰機見麻麻,沒有騙人!」
聽到他叫「爸爸」,肖似似心裡頭知道……喬乘帆已經把政寶收買了。
就在這時,喬乘帆取出一塊方巾,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麻麻腫麼哭了呀?」政寶是個人精,立馬轉過頭,給肖似似吹吹。
「因為媽媽見到政寶很開心。」肖似似哽咽道,「媽媽很想你。」
「政寶也想麻麻!說好不分開的,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肖似似哪裡還說得出話,只仔細看著政寶,像是很多年沒有見到政寶一樣。
在她面前的政寶活蹦亂跳,沒有半點當初在兒童醫院裡的樣子,健康又快樂,只是臉上曬出了一些小紅疹。
肖似似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小臉蛋又過敏了。」
「跟爸爸沒有關係。」政寶趕忙替喬乘帆說話,「政寶不小心曬了太陽。」
喬乘帆輕咳一聲,倒也沒白帶他來。
肖似似忙著關心政寶,又是抱又是親,喜極而泣。
就在這時,政寶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麻麻,餓了,政寶餓了,你餓不餓呀?」
「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要吃愛麗絲奶奶家的意面和茄子。」
「好,我們去吃。」
在波士頓,政寶最愛吃公寓樓下不遠處愛麗絲奶奶小店裡的餐食,他們也經常光顧。
肖似似二話不說就要帶政寶過去。
喬乘帆讓司機將車開過來,主動打開車門:「似似,我也餓了,我可以一起去吃嗎?」
「當然要一起吖!」政寶坐進車裡,「一起吃才香香。」
政寶坐在肖似似和喬乘帆的中間,晃動小腿,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又變成了以前那個快樂的小孩。
他太快樂啦!他有爸爸了,又見到媽咪了!
他和別的小朋友一樣,有爸爸媽媽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孤零零的小朋友!
他的爸爸又高又帥,他的媽咪又漂亮又聰明,他們對他都很好!
一路上,肖似似只跟政寶說著話,並沒有同喬乘帆說一句。
甚至,她都沒怎麼看他。
政寶很會逗人開心,他給肖似似講了一個笑話,一個並不怎麼好笑的冷笑話,但肖似似很捧場,笑起來。
喬乘帆很久沒有見到她笑過,他很喜歡看她笑,比那月色更多三分明亮,比那海棠更多幾分溫婉。
她低頭耐心同政寶說話時,他盯著她看,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他在她的眼角看到一絲淚痕,也在她的眼睛裡看到溫柔的母愛,她對政寶永遠有著最大的包容和耐心。
「麻麻,你去過京城嗎?」政寶歪著腦袋問她。
「……」肖似似想了幾秒,「可能夢裡去過。」
「爸爸的家在京城!政寶帶你去看好不好?」
肖似似沒有應聲,政寶拉起喬乘帆的手:「爸爸,你不歡迎政寶和麻麻嗎?」
「歡迎,怎麼會不歡迎?高興還來不及。」
「那你搬出去,把大房子留給政寶和麻麻住好不好?」
「房間那麼多,不可以給爸爸留一間嗎?」喬乘帆覺得真是個孝順的好大兒啊。
「政寶就是考驗你一下嘛,看你捨得不捨得。」
行,會考驗他了。
喬乘帆捏了捏他的臉:「捨得,怎麼會不捨得,把命給你們都行。」
「嗯吶!」政寶開心極了,「爸爸對政寶一直很好喔!政寶永遠記得爸爸救政寶那次,爸爸是政寶的英雄!」
喬乘帆自己都快忘了那些事,不是記憶不好,而是那藥的副作用。
他真得怕哪天會徹底忘記在宣州的那些事,忘記他和肖似似的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他不想忘,也不敢忘。
紅梅樹下的少女是他在人生最孤獨最困頓的時期最美好的初見。
到了熟悉的小店,政寶非要拉著肖似似和喬乘帆的手一起走,又要坐在一起。
頭髮花白的老奶奶笑著給他們端來餐食,笑盈盈對政寶道:「小朋友,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了,你去哪裡了?」
「奶奶,政寶和爸爸回國玩了。」
「哦哦,原來這位是你爸爸呀,頭一次見呢!真帥啊!」
「政寶以後也會和爸爸一樣帥呢!」
「對,對。」
喬乘帆知道肖似似愛吃魚,他給她夾了魚片,細心剔去魚刺,將魚片放在她碗裡。
他知道肖似似一路上都沒有正眼看他,帶著試探小聲道:「似似,還想吃什麼?」
肖似似不吭聲,只默默低著頭吃飯,沒有說話。
政寶大眼睛一閉一睜,小腦瓜轉了轉,感覺有點不對。
麻麻好像不願意跟爸爸說話!
是不是因為他是電燈泡?
政寶吃了幾口飯菜,端起自己的飯碗往艾麗莎奶奶身邊跑:「奶奶,可以看看你在院子裡養的小貓咪嗎?政寶想它們啦!」
「好,好,當然可以。」
政寶跑走了,留下面對面坐著的肖似似和喬乘帆。
肖似似端起飯碗,照例默不作聲吃著飯。
倒是喬乘帆頭一次感知到極大的不自在,他想說話,又怕弄哭面前的她。一時間,喬乘帆局促不安,也沒有心思吃飯,總是時不時看向她。
他還沒有學會哄女孩子,主要是喬家的男人,似乎都不具備這種高級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