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終於懂得畏懼,要臣服了?」赫爾墨斯以勝利者和主人的姿態俯瞰路明非。
路明非輕吸一口氣,吟唱起任何人都聽不懂的咒言。
赫爾墨斯再次愣住——這次是完全挑戰他的基本認知了,任何言靈都是用龍文來吟唱,極少數用人類的語言來吟唱也可以,但他很確定,路明非現在吟唱語言的既不是龍文,也不是任何人類的文字!
昂熱他們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他們既聽不懂大多數龍文,也聽不懂路明非的吟唱。
這裡當然沒有任何人能聽懂路明非的咒言,因為這段咒言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它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冰霜巨人,而且即便在冰霜巨人的國度中,也是極為高等的巫術!
隨著路明非的吟唱,寒氣在無聲無息間瀰漫了整個冰窖的空間,穹頂的火焰帶來的熾熱瞬間化作極寒。
雖然看不懂路明非在做什麼,但赫爾墨斯本能地感覺到極度危險。
無窮無盡的火焰從穹頂向著路明非墜落,一次次突破寒氣,接近路明非,但卻越來越慢。
直到某一刻,路明非的吟唱聲停下,天災般暴雪籠罩了這片直徑不過幾百米的空間,雪花多到如同霧一樣無處不在,遮蔽了一切視線。
昂熱、副校長、貝奧武夫還有角落的酒德麻衣三人都不得不在暴風雪中捂住了眼睛。
暴風雪來的快,去得也快,十幾秒後便消失了,只留下刺骨的嚴寒。
肯德基先生放下護著眼睛的手臂,吐槽道:「路明非這技能吟唱了這麼久也不行啊,這就沒了,雷聲大雨點喔喔喔喔喔」
「幹嘛!你打鳴啊喔喔喔喔喔喔」酒德麻衣抱怨到一半,也打起鳴來。
「你們為什麼這麼奇怪」帕西睜開眼睛後倒是沒有打鳴,只是呆若木雞。
他僵硬地轉著脖子,環顧四周——他們已經不在冰窖里了,而是出現在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冰原!
如果不是不遠處,昂熱三人,還有赫爾墨斯和路明非都在,帕西還以為自己已經在剛剛的暴風雪中死了,現在是進入了傳說中的冥界赫爾海姆,正好北歐神話里那也是一個冰冷多霧的亡者國度。
但如果他沒死,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不是在冰窖里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遠處是冰山,腳下是雪原的冰雪世界?!
帕西迷茫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感受著雪花在手掌的溫度下化開。
帕西用力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
酒德麻衣上前來,也給了帕西一個耳光,點點頭:「不像幻覺」
肯德基先生也湊過來想給帕西來一下,被帕西用冰冷的目光逼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進尼伯龍根了嗎?」肯德基先生喃喃自語,環視冰雪的世界,「這下真成『冰窖』了」
「學院的冰窖里哪來的尼伯龍根?」帕西搖頭。
「會不會是因為路明非剛剛吟唱的那個呃」酒德麻衣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吐出「言靈」兩個字。
「言靈?!」肯德基先生指著自己的頭套,「大妹子,是你腦子壞掉了還是我腦子壞掉了?什麼言靈能憑空創造尼伯龍根?黑王復活跑這唱言靈來了?」
「不是言靈還能是什麼,這是目前最可能的解釋了!」酒德麻衣道,「萬一確實存在這樣的言靈,只是咱們幾個孤陋寡聞沒聽過呢?」
「難道那邊那幾個年紀加起來比美國都大三輩的老哥們也孤陋寡聞?」芬格爾指著不遠處同樣從地上撿雪以及抽自己耳光的昂熱三人。
這場景和他們三個別無二致,只不過這次被抽的換成了副校長。
赫爾墨斯的聲音打斷了三人,天空中他所創造的火焰依舊存在,只是在這一望無際的冰雪世界變得不太起眼了,只能算一片「火湖」或者「火池塘」,他腳下的煉金矩陣也依舊存在,證明了這片冰原從某種空間的層面講確實還「在」冰窖中。但天空的火焰與腳下的煉金矩陣此刻無法給他提供哪怕一絲安全感。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裡是什麼地方!」赫爾墨斯的聲音帶著無法掩蓋的驚懼,越是強大的存在才越能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何等恐怖的事情。
他是在場唯一沒有被暴風雪迷住眼睛的存在,所以他親眼看到了周圍的一切是怎麼隨著暴風雪的降臨而像是被塗抹成油畫一樣變成了冰雪的世界的。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作為最頂級的煉金師,他的一切感官都在告訴他,遠處的冰山,頭頂的藍天白雲,腳下的漫漫雪原,一切都是真實且正常的——這他媽甚至不是尼伯龍根!
哪怕在龍的世界裡,這種事情都是要被當成神話故事來看!什麼言靈能擁有這種神跡般的偉力!黑王復活啦?
看著像是嚇到的人質一樣的赫爾墨斯,路明非上前兩步,安慰道:「別害怕,只是一個用來殺你的領域?」
「領域?殺我?」聽到這兩個詞的時候,赫爾墨斯腦子的第一個反應是「我也配嗎?」
這他媽怎麼看都是黑王當初處決殺白王時才應該有的待遇吧!
隨著路明非上前,赫爾墨斯下意識地後退:「我可以可以投降嗎?我可以臣服!」
「投降?此時此地?」路明非一愣,「你在開玩笑嗎?」
鬧呢!我大招都開出來了你投降?那我大招不白開了?路明非心中吐槽。
他所使用的是冰霜巨人中最頂級的巫術之一,從冰霜巨人的翻譯成人類的語言,應該叫「凜冬界域」,幾乎僅次於芬布爾之冬的最終階段狼之冬了。
實際上這東西壓根就是冰霜巨人曾經的某一任君主預言了芬布爾之冬後,模仿將會發生的席捲九大界域的芬布爾之冬創造的巫術,因此才被叫做「凜冬界域」,在那個世界,配合上遠古冬棺,是真的能把一個界域變成凜冬的。
雖然現在在自己的世界,也沒有遠古冬棺,路明非施展出來沒有那麼誇張,但也已經是超越赫爾墨斯認知的神跡能力了。
路明非之所以用出這個巫術,除了擔心赫爾墨斯逃跑之外,主要還是因為他學會了之後一直想嘗試一下,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所以乾脆趁現在在赫爾墨斯身上試試,確實是稍微有些牛刀殺雞了,因此赫爾墨斯直接投降他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但且不說赫爾墨斯投降了自己就白釋放了這樣一個頂級巫術,如果真的接受這貨投降,那就得把他交給秘黨甚,還要共享信息,還可能有不開眼的家族來扯皮,赫爾墨斯還有可能撒謊,甚至找機會逃走
還不如把它殺了,靈魂拘禁在銀湖之劍里自己慢慢審。
所以面對著赫爾墨斯低下的頭顱,路明非抬手揮了一下,在他的身後,宏偉的英靈殿冰宮拔地而起,純冰的英靈殿大門洞開,列隊並排走出高逾四米,身著重甲,騎著半龍半馬坐騎的冰騎士,整齊劃一,渾如一體。
冰馬蹄踏雪的聲響中,數不清的冰騎士將赫爾墨斯團團圍住,甚至有騰空而起者,在半空舉起騎槍,隨時會朝著赫爾墨斯擲下。
有那麼一瞬間,赫爾墨斯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和白王一樣的大罪,否則怎麼要受到這種待遇?
「我臣服!我真的臣服!以您的力量難道還會擔心我反叛嗎?」赫爾墨斯毫無暗面君主尊嚴地求饒。
雖然他有繭可以復活,但面前這位絕不可能是混血種,不存在自己能將其熬死的可能性,如果不臣服,等到再次復活,那不還是一樣得死!
路明非再次揮手,冰騎士軍團一擁而上。
火海從天墜落,赫爾墨斯瘋狂的吼叫,煉金矩陣的力量被他不計代價地拔擢到超越極限的程度,在看不到的地方,矩陣中流動的汞溶液炸裂沸騰。
煉金領域的力量,加上赫爾墨斯本身的力量,在火焰的保護中,他仿佛渾身蔓延出無形的刀劍,所過之處冰石破碎,以這種最為原始,也最為強大的方式與姿態和冰騎士們展開殊死搏殺。
這個狀態下,赫爾墨斯的攻擊足以摧毀冰騎士的甲冑和身軀,但總有源源不斷的冰騎士從英靈殿裡走出,加入戰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赫爾墨斯身上插著的冰騎槍越來越多,騎槍凍結在他的傷口上,寒氣在他身上蔓延,凍結組織,即便依靠火焰熔化也來不及,赫爾墨斯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從最開始仿佛能壓製冰騎士們,變成掙扎的困獸。
路明非坐在冰王座上,搖了搖頭。
這些冰騎士在整個「凜冬界域」里別說正餐了,連餐前甜點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剛剛落座時服務員送來裝著茶的水壺。
但赫爾墨斯好像已經不行了。
就這麼結束似乎還是太浪費這個巫術了。
路明非念頭一動,圍攻赫爾墨斯的冰騎士們停下、散開。
赫爾墨斯如蒙大赦,還沒緩過來,便敬畏地看向路明非——他懂了,剛剛這位只是要給他個教訓,讓他切身體會到這位存在的力量,徹底斷絕他的反抗或者其他心思。
然而,還不等他跪下臣服,雪原便地動山搖起來。
一座幾乎和英靈殿同樣宏偉冰巨人拔地而起,手中握著劍尖點在地上的巨劍,宛如站起來的山峰,投下的陰影將赫爾墨斯籠罩時,便仿佛天都黑了。
冰巨人將差不多和自身等高的巨劍從地面舉起,舉過頭頂,上揚時從地上捲起海潮般的雪花,斬落時雪花海潮一同落下,仿佛天空都隨著這一劍變得清朗起來。
被超出視野範圍的雪白淹沒時,赫爾墨斯唯一的感覺就是這次死的值了,不過復活之後還是乾脆永遠躲起來算了。
但在視野變黑前的最後一瞬,他眼中閃過了一抹在雪白中格格不入的亮銀。
旋即他只感覺到一種來自精神層面的無可抗拒的吸引力,便再無知覺。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