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
細雨打在瓦片上的聲音漸漸傳開,似乎也是為了一代帝王送行。
換得了一身孝服的女子來到了萬歲殿中,這裡此時空無一人,好像沒有人敢打擾逝去的威武帝王,只剩下了兩人單獨在一起享受著這最後的寧靜。
「妾身嫁入宮中,幾十年來如履薄冰,幸得聖上垂憐授予後位,可是至如今您先走一步,往後的日子讓妾身如何自處呢?」
清冷的聲音帶著點點幽怨在萬歲殿空曠的空間內迴蕩,卻連一絲回應的響聲都沒有,只剩下一滴水滴落下的碎裂聲。
『啪嗒』
突然殿外傳來了一陣問好聲,女子整理了一下儀容,再抬頭只見一個身懷無邊正氣的老人走了進來。
好似整個大殿都突然一亮,女子只覺得自己神思突然一陣恍惚,然後天地更加清明了許多。
「呂先生您來了。」
定了定精神女子走到了來人的身邊。
「見過皇后娘娘!」
呂端雙手落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只是目光一直注視著床榻上那個沒有了半點生息的人影,生前再如何威嚴,豪氣沖天的人物,死後都是空寂得好似一團混沌。
女子擺了擺手:「呂先生又何必如此多禮,聖上亡故,很多後事還需要您來處理,我為女子之身很多事情不便,就有勞您了!」
「這是臣應當的!」呂端輕聲說著,又來到了床榻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站了起來。
目光如火炬般直射女子的眼眸內,很快一縷黑氣消散無蹤,女子卻只覺得好似被看進了心底,不由湧起了一股怒意:「先生這是作甚?」
收回了目光,呂端沒有回應,卻淡淡開口:「皇后娘娘,您為何要讓王繼恩去找臣下?」
「這聖上殯天,派人通知宰相百官不是應該的麼?」女子有些踟躇的說道。
呂端眼底閃爍了一絲瞭然:『果然如此!』
「皇后娘娘,臣知道您不喜太子殿下,可是您要明白,這是聖上生前所立,別說正統之意無可辯駁,就連群臣天下也眾望所歸,您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
呂端並沒有留顏面的意思,話語直接又直戳弱點。
女子不禁後退了半步,然而卻很快穩了下來。
「哪怕您的大哥掌握皇城三成的禁軍,可是只要太子登高一呼您覺得多少人會跟著你們走到最後?」
呂端搖了搖頭:「根本就是毫無成功的可能性,既算趙元佐被詔回又如何?他已經是個庶人了,沒有一絲的繼承權,也沒有了軍方勢力朝堂之助,更何況他當年還燒毀了宮殿患有瘋病,這麼一個人如何把天下教給他治理?!」
「可是,事情已經都到了這一步」女子搖了搖頭。
「這個您不用擔心,王繼恩已經被我關在了中書閣內自然有人處理,您的大哥估計也還未行動,只要娘娘您同意」呂端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得身後傳出了一個人聲。
「她的意思是,我已經進宮了!」
雄武豪邁自有氣魄的聲音響起,呂端訝然的轉頭看到了一個酷似殯天聖上的面容,正是被其貶謫為庶人的長子趙元佐!
高大的身軀自小磨礪的兵家武道,帶給他的不但是超卓的武藝,更有著堅韌無匹的意志,這樣的一個人會患有瘋病誰會相信呢?
怒上眉頭,呂端直接斥道:「你身為聖上之子卻無爵無勛,如何能夠出入宮廷?就連如今的府邸也不該邁出才是!趙元佐你想要幹什麼?造反麼?!」
「哈哈,造反?誰的反,他已經走了,誰還值得我造反?」
趙元佐眉眼露出了一分狂傲,睥睨的氣質頓時外露。
而呂端卻露出了驚訝不已的神色:「皇宮之內,你竟然還有修為?」
「我都已經說過了,誰還值得我造反呢?」
趙元佐神色突然冷峻,隨後宮闈之外一道道人影從牆內閃過,被賜予他的那些僕從這些年來早已經成了他手下的死士,其中的內奸也早就變為了他手下的雙面間諜。
作為當年的太子不二人選,比人格魅力,比修為,比戰略,比底蘊都遠不是如今的太子可以比擬的。
呂端識海之中的聖賢經伴隨著他的體內滾滾元氣吞吐,綻放出一道至純的華光望向趙元佐,卻突然嘴角溢出了一縷血漬:「龍氣?為何你還能有龍氣?!」
王朝皇宮未到末年必然有著龍氣庇佑,別說妖魔鬼怪了,就連仙神想要顯聖也難上加難,壓制一切超凡之力,唯一可以抵禦這種壓制的,唯有身懷龍氣庇佑!
勳爵官員便有著絲絲龍氣,呂端也有,可是身為庶人的趙元佐不該有,哪怕他是皇室血脈,可是一旦被革除了宗籍也不該有龍氣庇護了。
「你猜?」
趙元佐露齒一笑,顯得十分燦爛。
就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語音傳來,接著一道道悶哼應接不暇,剛剛還被趙元佐手下圍攏住的萬歲殿突然又迎來了更多的兵士,寒刃刺過猝不及防的死士胸口,噴湧出道道熱血匯聚在殿門前形成了一條條鮮血的溪流。
「當然是因為大哥曾經學過一些皇極神拳,所以還有一絲來自大伯的龍氣啊!」
一個翩翩公子般的人影從宮門外走來,看著趙元佐卻有一種志在必得的神情。
「您說是麼?孤的好大哥?」
趙元佐露出了一分訝然:「沒有想到你來的這麼快,而且還帶了人馬!」
「自從二哥無疾暴斃孤就開始小心翼翼了,究竟誰會是最大的受益人,乍看起來肯定是孤,可是當時誰能預料到孤能得到太子之位?」
「只要這麼一想,得到了呂端老師的來信,孤就明白有人動手搶奪果實此刻就是最好的時機,孤自然不會空手而來!」
公子模樣的人物自有一股王侯貴氣風範,更有一縷難以辨明的氣機流轉,讓人難以察覺其深淺。
「不過是好運眷顧而已,三弟你不該來的!」
趙元佐渾身氣勢一漲,腳下頓時碾碎了數塊花崗石板,接著不見他如何動勢,十幾位軍中好手已經悶哼倒下,儘是被花崗碎石擊得重傷。
「畢竟我不想染上兄弟的鮮血,你為何要逼我?」
太子趙恆眼神流轉了一絲低沉:「我也不想所以,煩請先生出手了!」
「還有人?!」
趙元佐終於露出了驚駭,以他的修為竟然沒有察覺還有人未出?
緊接著他只感覺背後傳來一聲嘆息。
「這樣就算全了你我之間的緣分了?你不可惜?」
不知何時一個身穿墨袍的高大人影站立在了場中,面目清竣,尤其是兩道眉毛隱約豎起帶給了他無邊的霸道囂狂之感!
負手而立,在場眾人竟然無一能夠看到他何時入場,又何時來到了趙元佐的身後!
一時滿場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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