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道士算什麼東西?有什麼厲害的?不是號稱萬千界域的統領嗎?不是號稱一個金丹道士就可以橫掃一個界域嗎?結果怎樣?三個金丹道士,完全不堪一擊,最後還不是敗在了咱們手上?要我說,就算殺了眼前這個道士,又能如何?」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袍的少年高高地坐在一座燈塔內的,翹著腳,顯得若無其事。
在他身旁是一盞道統的萬古長燈,不遠處的風雪之中一團黑色的火焰正在跳動,而火焰中赫然是一位穿著天數門黑色道袍的金丹道士。
「三弟,瞧你這話說的。」藍衣少年的對面,燈塔的另一處邊緣,站著一個身材矮胖的人類修行者,脖子上掛著七隻不同怪物的頭顱骨,全部用法術縮小了,各個只有拳頭大小,在黑暗中卻泛著幽藍的光芒,詭譎異常。「你忘了神王君父和大哥是怎麼說的了?道士沒那麼簡單。而且,底下那個道士雖然被困,但可沒有失去抵抗力,你說殺就殺?你殺一個給我看看!」
藍衣少年被自己的兄長激怒,一下子彈起來。飛到半空。「殺就殺,老子現在就殺給你看。」
話雖如此說,他卻沒有立刻動手,因為已經整整一日一夜,那個道士還在自己的星火形成的【鬼炎幽冥】之中堅持,並沒有絲毫懈怠的樣子,想要斬殺他,的確不容易。
「別跟我提什麼大哥,他是怎麼對待咱們的難道你忘了?就仗著是大媽生的,又比咱們兄弟早出生幾天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他們怕道士,老子可不怕!老子說了要取下一百顆內丹,攢成一條鏈子送給母親做壽禮,今日就從這個道士下手。」
矮胖的修行者笑而不語,他太了解自己這位三弟的性子了,剛猛暴躁,自負狹促,十頭金剛牛也拉不回來,更何況他所說的抱怨話也非全無道理。一家三子,但嫡庶有別,平素自己受的氣也不少,那位大哥仗著自己身份尊貴,欺凌兄弟的事可著實沒有少做。
不過所謂大哥與父王說過的話,那都是矮胖修行者隨口胡扯的,他們恐怕也從來沒見過道士,又哪裡知道道士厲害不厲害呢?
矮胖的修行者哈哈一笑,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不無慫恿地說道:「去吧,三弟。你若真能殺了這個道士,收了他的內丹,也真是大功一件。」
藍袍少年惡狠狠地說道:「這就去,叫他知道我神庭的厲害。」
黑色烈焰中,道士的道袍抵受不住高溫,已經融成污水,露出肌膚,強壯有力。
道士盤膝而坐,左手邊一個金色的鈴鐺,懸浮在離地三寸的地方,無風自動,輕輕地有節奏的搖晃。道士的右手邊是一個鏤空的圓球狀的法器,不斷冒著青煙,幫助道士入定。
道士面前是一個小巧的丹爐,爐中燃著靈石,身後是柄紙傘,恰好罩住道士的道髻。道士神情自若,下腹丹田處隱隱有光華透出,若不是四周有黑色火焰環繞,道士更像是在靜坐修行,而不像與人鬥法。
「裝模作樣的傢伙,看你能支撐多久!」藍袍少年額頭一道精光閃過,一團更猛烈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稍一跳動,然後加入了面前的火堆。
黑炎呼啦一聲,躥起老高,把道士剎那吞沒。然而,片刻之後火焰的威勢消退,道士卻仍在烈焰中端坐,竟然毫無傷。
藍袍少年臉色不善,罵罵咧咧了幾句,轉身走了。一日一夜以來,他已經嘗試了多次,未見寸功,所以才會這般氣惱。
論起來,他與矮胖修行者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敗了三個金丹道士,並成功困住了一人,原以為斬殺道士也是手到擒來之事,沒想到竟然如此大費周章,最後還是無能為力。
矮胖修行者之前一直不冷不熱地跟藍袍少年說話,正是因為了解他的脾氣,所以不斷撩撥他、激怒他。矮胖修行者一來是不想自己犯下殺道士的大忌,二來則是知道自家兄弟的潛力,以為他能完成對道士的絕殺。
兩兄弟來自一個叫神庭的地方,與丁甲神第一世界相連。兩兄弟這次外出乃是瞞著他們的父神,自然希望可以立下不世戰功。
矮胖修行者的母親來自大千界域,一個有道士的世界,他當然知道道士的厲害,因此在面對道士要小心得多,同時對於斬殺道士也充滿了更大的野望,只是隱藏得極好,不顯山不露水罷了。
「兄弟,回來了?這次燒掉了道士一塊皮沒有?」
藍袍少年怒氣衝天,滿頭通紅,被自家兄長一問,更加惱怒,噎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太驕傲了,因為自己已經試了幾次也沒能斬殺道士而感到羞憤,所以沒法立刻回嘴。
頓了幾息功夫,他回過神來,正想說兩句話,矮胖的修行者卻搶先笑道:「兄弟別急,道士畢竟是道士,哪有那麼好殺的,歇息片刻再說吧,要是實在不行也就算了,沒人會笑話咱們的。」
藍袍少年鄙夷地一撇嘴,對自己兄長的話不屑一顧。矮胖修行者不斷激將他,他如何不知?但他寧可三番五次地嘗試,也一直不肯說出「你行你上的話來。」因為少年實在是太驕傲了,在他看來,自己的兄長本來就沒有可能斬殺道士,所以這樣的話根本不值得說出來。
這就好像嘲笑乞丐貧窮,諷刺騙子虛偽,毫無意義,純粹是廢話。
「誰說不行?哼,二哥你也別說風涼話,咱們要是殺不了這個道士,誰也討不著好!」
「誰說不是呢?」面對自己兄弟暗含惱怒的言語,矮胖修行者不僅不生氣,反而大腹便便地挪動了兩步,然後大笑道:「兄弟多心了。我可是一心巴望著你斬殺了這個道士,咱們回去神庭才有面子。不然父神膝下幾十個子女,何時能輪到咱們兄弟出頭?不過啊,兄弟你也別不愛聽,哥哥真不是取笑你,我聽說,只是聽說啊,這個道士是真不好殺。哥哥我肯定是辦不到了,但兄弟你也別逞能,若是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笑話,殺不得他,慢慢煉化就是,如何能傷到我自己?」藍袍少年隨即明白了兄長的意思。「殺一個道士,還不至於要用到那樣的手段。」說完,藍袍少年卻不死心,在空中立刻轉身,動念間招出無數火焰,在半空排好陣列,頃刻後,突然動,又打向了道士。
道士看似心平氣和,但實際上也是勉力支撐,他聽得仔細,知道是那個矮胖的修行者在不斷慫恿鼓動藍袍少年斬殺自己,心中暗罵不已。
隨著這團烈焰再次襲來,道士的內丹微微顫抖了一下。「不行,貧道不能坐以待斃。」他決定兵行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