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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勇士們,沖啊!衝破前面營地,把明狗的糧草燒個乾淨!」
明軍主力東線,一個鑲黃旗牛錄章京打頭,帶著數百號鑲黃旗、正藍旗的鋒銳,已經突破了曹變蛟的營地,直衝相鄰的明軍營地。
若徐長青能在此,必定一眼就能認出這牛錄章京來,正是他達!
因為方便運輸、包括留後路的關係,明軍的糧草都設在營地後方。
明軍各部營地中間雖是都有著屏障,但卻規劃並不夠嚴格,很多都是面子活。
如果放在尋常,他達他們就算衝進來,很快也會被明軍守軍圍上來,直接圍殺或是逼出去。
但此時,清軍的進攻節奏掌握的太好了,簡直就像是教科書一般,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破綻!
先是炮擊白廣恩和唐通部,讓今天本就疲憊的兩部產生混亂,待吸引明軍注意力之後,無數的小股精銳便是從正面突進上來,藉助北風的優勢,繼續用火箭對明軍製造混亂。
等明軍稍稍適應了這種可怕混亂,剛要做出反應來,西邊,白廣恩的和唐通的糧草同時失陷,整個大局已經是崩盤。
這使得清軍在東線這邊無法言喻的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骨頭,幾如一馬平川!
「他達這狗東西動作還是真快,勇士們,不能被那個狗雜碎搶了先,動作都快點!」
「沖啊,殺明狗啊!」
「哈哈,明狗完蛋了!」
「這些明狗也就這點本事了,衝垮他們!」
「哈哈……」
雷布斯說:「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此時,清軍的精心籌謀,加之明軍主動露出破綻,送上來助攻,就算是小小牛錄章京也像是那站在風口上的豬,根本就攔不住了!
隨著白廣恩和唐通部率先潰敗,東線的王朴部和曹變蛟部本就群龍無首,很快也是加入了潰敗行列。
眨眼,就像是可怕的瘟疫一樣,明軍各部一路潰敗,已然是潰不成軍。
飄忽的夜色中,到處都是亡命奔逃的明軍身影,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幾乎所有明軍都是一個思維,『大明已經敗了,趕緊往後跑』!
連月亮都不敢再看這一幕了,悄然躲進了雲層深處。
…
「皇上英明啊,這一戰,我大清,定了!」
乳鋒山主峰,看著飄忽火光中混亂的明軍人流,范文程狗一般興奮的對皇太極拍馬屁,真的是比狗還虔誠。
什麼叫雄主?
這就叫雄主啊!
按照阿巴泰的計劃,是準備再醞釀幾天的,把明軍拖得再疲憊些,一鼓作氣,直接將他們衝散。
但皇太極將這個計劃又完善了,並且當機立斷!
錦州這邊的『迷霧』,本來范文程以為,明軍至少還能堅持個一兩天,卻是沒想到,洪承疇這麼快就自己把脖子洗乾淨伸出來。
皇太極又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當即便是一鼓作氣,直接展開全面攻勢。
皇太極此時心情也是說不出的舒暢,大餅臉上的笑意根本就止不住,就算身體的諸多不適感,此時都是消散大半。
但他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片刻,極為冷靜的道:「范卿,明人雖敗,可筆架山糧路尚在,實力猶存!即刻著人通知兩白旗部,要放大缺口,對明人以驅趕為主,不要把他們逼急了!」
「喳!」
…
「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錦州,已經睡下的祖家眾人,也是被這種可怕的浪潮驚醒了,紛紛衝到南牆上,來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卻只是見到,南面方向,火光疊伏,一片紛雜。
然而就算看不太清楚詳細,可,各人隱隱已經是摸到了許多。
「這,這,這,難道,難道主力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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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敗了……」
祖大樂整個人已經不好了,眼窩深陷,眼珠子卻是誇張的往外突出,幾乎要爆出來。
這輩子,虧心事他做了不知道多少,卻是從未像是此時這麼害怕過。
明軍主力完了,就算是用腳指頭想,他也知道,這到底是何等恐怖之事啊!
他們祖家在錦州近二十年的辛苦經營,恐怕都要……
外號『瘋子』的祖大弼比祖大樂要爺們不少,忙看向祖大壽:「大哥,咱們現在……」
祖大壽此時反而整個人都輕鬆了。
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
最終,卻是換來這樣的結果。
祖大壽心裡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只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他已經不是貳臣了啊,而是要……
身後人身後事,還不知道怎麼罵他呢!
畢竟是梟雄,很快祖大壽便是沉寂下來,管他娘的呢,還是先管好現在吧。
片刻,他冷冽道:「都他娘的回去睡覺!韃子再敢來,給老子狠狠的打!!!」
…
「保護督臣,保護監軍大人,先退入松山城!」
「保護督臣……」
正面戰場一片混亂,好在瘦死的駱駝究竟還是比馬大,加之中軍位置極好,此時就算是洪承疇昏厥,骨架依然尚存,還不至於完全潰敗。
在巡撫邱民仰,兵備道張斗,包括洪承疇的幕僚謝四新等人的極力周旋之下,中軍這邊逐漸匯聚了越來越多的兵力。
尤其是老將楊國柱的主力從南乳鋒山撤下來,讓的中軍這邊信心大增,開始圖謀撤退,先退回松山城。
但此時沒人注意到的是,監軍張若麒早已經跑沒了蹤影。
不過,這種時候,也沒人留意他了。
…
「額#¥%的親##¥%!這,這到底是咋了嘛?」
主力這邊的混亂,不多時便是傳遞到了筆架山徐長青諸部。
許多人夜不收已經驚悚的退回來,很快,已經有逃亡的先鋒衝到了這邊。
王朴哪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家鄉土話瞬時便是飈了出來。
吳三桂,曹變蛟的臉色也早已經猶如豬肝。
曹變蛟厲聲道:「主力那邊出問題了,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前去救援!」
徐長青還沒說話,吳三桂便是攔住了他:「曹帥,別,萬萬不可!此時正值夜間,咱們也沒有前方的準確消息,咱們就這點人手,就算增援也不會有什麼效果的。」
「……」
曹變蛟青筋都要爆裂,卻也知道吳三桂是對的,狠狠啐了一口,痛苦的閉住了眼睛。
「吳帥,徐兄弟,現在,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王朴已經六神無主,哪怕與徐長青和曹變蛟早有了籌謀,此時卻依然無法安穩下來。
吳三桂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也看向吳三桂。
吳三桂眼神深沉,「徐兄弟,你以為如何?」
徐長青早就知道吳三桂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表態,承擔這種責任,也不墨跡,直接道:「恐怕,只能等天亮再看情況了!」
吳三桂深以為意的點頭,「這樣,派出些精銳夜不收,去西線盯著點,就算幫不上大忙,也至少讓逃跑的兄弟們有個方向。」
「嗯!」
徐長青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重重點頭。
…
「三兒,快跟上,快跟上我!」
「喜子哥,我腳崴了,疼,疼的厲害啊。喜子哥你先走吧,我怕是不行了哇。」
「混賬東西,說什麼胡話呢!快過來,哥背你!」
「喜子哥,嗚嗚……」
斑駁的夜色中,松山南部的這片廣袤區域內,幾如淪為了人間地獄,到處都是逃跑的紅色身影。
無數清軍游騎已經從各個方向殺進來,他們並不著急衝殺明軍,而是像草原上的牧羊人帶著獵狗趕羊群一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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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著,放著冷箭,將明軍朝著筆架山大營的方向驅趕。
對於這種工作,清軍早已經是駕輕就熟。
這種狀態他們甚至不用出手,緊緊是這種混亂,就已經能讓明狗死傷慘重,好好喝一壺。
混亂中,來自前屯衛王廷臣部的喜子和三兒哥倆運氣算是好的。
他們都是戰兵序列,留在營前值守,今晚正好值夜,屬於第一批發現情況不對、並且有著裝備的人。
本來哥倆還想跟主力匯合,看看情況再做決斷,可很快,形勢亂的已經不可控,糧草被毀了。
哥倆也來不及思慮許多,迅速跟同伴們踏上了逃跑之路。
可惜他們都沒馬,只能是靠十一路。
好在慢也有慢的好處,他們沒有第一時間碰到韃子,等前面的逃跑大軍跟韃子們打照面的時候,哥倆一直躲在後面貓著。
就這樣躲躲藏藏,哥倆終於逃出了明軍大營,可好不容易逃出了五十多里地,就快要到筆架山大營了,三兒居然崴腳了。
兩人此時都披著棉甲,加上帶著刀劍,很是沉重,都已經筋疲力盡。
三兒腦海已經一片空白,本來以為自己就要不行了,卻感覺一個最熟悉的身影,直接把他背了起來。
三兒終於忍不住了,嗚嗚大哭起來。
此時,這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流,匯成一條長龍,拼命跑路。
但這也到了清軍的地盤,所有人此時都知道,清軍在前方有一條天塹般的壕溝防線,所以,他們只能往東南邊的筆架山方向跑。
喜子此時也是累的不行了,雙腿猶如灌了鉛,但他卻是不能丟下背上的三兒,這可是他的兄弟啊。
如果三兒死在了這兒,他回去又怎麼跟含辛茹苦、拼了性命把他拉扯大的大娘交代哇!
哪怕此時已經累的不行了,喜子卻是強撐著一口氣,跟著人流,咬著牙拼命往前沖。
這好好的形勢,本來一切都還好好的,怎麼,怎麼這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模樣了呢?
喜子真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兄弟們,往這邊跑!快!韃子追過來了!」
這時,忽然有幾騎明軍騎兵衝過來,對著人流大聲呼喝,為人流指明了一個方向。
「謝謝幾位爺!」
「謝謝,謝謝……」
人群頓時一片感激。
但他們沒看到的是,這幾個『明軍騎兵』都是露出了殘忍笑意。
很快,喜子等人還沒跑出半里地,不遠處突然傳來激盪的馬蹄之音,至少有上千匹馬!
人群一下子愣住了,都是無比惶恐,不知道是那邊的人!
「哈哈,沖死這幫尼堪!」
「沖啊!」
「主子爺,您就瞧好吧,哈哈!」
還沒等這些明軍潰兵回過神來,上千的韃子游騎已經是殺豬宰羊的衝殺入了明軍戰陣中。
喜子魂兒都要被嚇飛了,哪想會到出現這種變故?
好在他剛才留了個心眼,處在隊伍東面,因為東面是大海的方向,或許會更安全。
拼著吃奶的力氣往東衝出了幾十步,正好看到不遠處有一片墳坑,應該是前幾天下雨衝出來的。
危急時刻,喜子也來不及想其他了,背著三兒,便是迅速衝到了一個被衝出大半的墳坑裡,先把三兒丟進去,自己迅速也爬了進去。
很快,哥倆身邊許多人都是發現了這片的墳坑,紛紛衝過來有樣學樣。
他們的運氣太好了,找到了可以棲身之地,可,周圍無數看不清形勢的明軍潰兵,卻是倒了血霉。
被兩白旗的這股清軍亂沖一通,數千人都是橫七豎八的倒在了血泊中,不是被馬直接撞死,便是被清軍各種武器刺殺。
那些直接死掉的明軍潰兵還痛快些,可那些一時死不掉的……只能在清軍的囂張大笑中,無比痛苦的發出他們最原始的聲音……
這一刻,松錦染血,地獄降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