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倪初夏被狗叫聲吵醒。
她拽過被子繼續睡,眯了一會兒,覺得肚子餓,乾脆起來。
進浴室沖了澡,換套衣服,走下樓。
穆雲軒坐在沙發上,看到她下來,說道:「表哥說你今天要去逛街,我會全程陪著。」
逛街?
倪初夏眉頭微蹙,想不起來她什麼時候提過要去逛街。
坐在飯桌上,才想起前天晚上的事,眉宇才舒展開。
用過早餐,倪初夏收拾好,和穆雲軒出門。
兩人來到厲氏大廈,先逛的女裝店。
在挑選衣服的時候,穆雲軒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就連她去試衣服,也和門神一樣杵在門外。
倪初夏掀開門帘看到他,臉上盡顯無奈,「你到一邊坐著就好,看這麼緊誰還敢動手?」
「不行,澤陽說過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穆雲軒跟著她來到鏡子前,一本正經地開口拒絕。
計劃他是知道的,有一定的危險,加之厲澤陽不能露面,他當然得盯緊。
「隨你吧。」倪初夏心累,抬眼看向鏡子。
她換的是一套連衣裙,並不是修身款,這樣等肚子大的時候也能穿。
「表嫂,我發覺我倆還挺配的。」
穆雲軒直起身子,指著鏡子,「你裙子是淡藍色的,我襯衣也是,很配吧!」
呵呵!
倪初夏翻了白眼,沒接話。
這時,耳麥傳來男人的聲音,「夏夏,把裙子換下來。」
穆雲軒嘀咕出聲:「我靠,要不要這樣啊?」
「或者你把上衣脫了。」
「」
凡是表哥說的都是對的,凡是表哥做的也都是對的,秉承兩個凡是,穆雲軒學聰明不說話了。
倪初夏憋著笑,小聲道:「嗯,我買那條淡黃色的。」
「商場暫時沒有異樣,別擔心。」沒在討論衣服,而是輕聲安撫。
他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令倪初夏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倪初夏沒回,而是走進換衣間。
買好衣服,轉戰去了下一家店。
臨近中午的時候,兩人來到商場頂層,走進一家粵菜餐廳。
飯後,厲澤陽來電話,「累了嗎?」
倪初夏講著電話,倚在欄杆邊,「不累,下午還可以繼續。」
「累了就和雲軒回去,知道嗎?這事急不得。」雖然想儘快解決這件事,但是她的身體更為重要。
倪初夏輕嗯出聲,問道:「她真的會動手嗎?」
厲澤陽沒正面回答,「我離開珠城的消息已經放出去,就算她有所懷疑,影剎也會等不及。」
「秦颯他們知道這件事嗎?」
倪初夏挺擔心他們,夏嵐曾經是他們出生入死的夥伴,可現在誤入歧途,如果他們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傷害,知道了,也應該會難過吧。
最終,這個問題他還沒來得及回答,被穆雲軒打斷。
掛斷電話之後,離開女裝樓層,來到男裝店。
穆雲軒平時穿衣風格很正統,看不上小男生的衣服,也就是進店逛一下,與其說是逛街,倒不如說是走形式。
「我猜今天她是不會出現,畢竟消息才剛穿出去,她肯定會探虛實。」穆雲軒靠坐在商場提供的椅子上,不想再繼續。
陪女人逛街,大多數男人都不願意,他也不例外。
這樣的夏天,就適合躺在家裡,追著與醫學掛鉤的電視劇,找b。
與此同時,厲澤陽正在自己名下的一處公寓,離厲氏大廈步行只需五分鐘。
接到厲建國的電話,他正讓葉飛揚切換屏幕上的監控。
電話內容是讓他即刻回軍區大院,事由倒是沒說。
葉飛揚知道他有事,提議:「老大,今天應該沒事了,讓嫂子和雲軒撤吧。」
厲澤陽看了眼時間,點頭道:「讓雲軒帶她回去,其餘的人你自行安排。」
說著,他拿了車鑰匙離開。
軍區大院,將軍樓。
厲澤陽進門,就被厲奶奶攔下,「那老頭今天吃了炸藥,他說什麼你都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
聽她這麼說,厲澤陽多少能猜到是為了什麼。
果然,剛進書房,就聽老人家厲聲呵斥:「你小子膽子肥了是吧,穿軍裝打架,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要說當初他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這樣做,他還能理解,畢竟小伙子年輕氣盛,經不起挑釁也正常,但他今年都三十了,再過幾個月就是孩子的爸爸,幹這樣的事是要把他氣死!
「您知道了。」厲澤陽面色未變,並沒有因為他的憤怒而急於解釋。
厲建國最見不得他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這次要不是我壓下來,你臉往哪擱?」
軍演都是全國各地挑出來的精英,在平時組織的訓練、集訓中彼此也都見過,這事傳出來,不就是給人當茶餘飯後的笑柄。
厲澤陽眼瞼微動,說道:「您也可以不用壓下來。」
這事,就算厲建國不壓,孫涵那邊也會想辦法壓下來。
「你臭小子你回來是專門氣我的吧!」
厲建國吹鬍子瞪眼,合著他是好心辦壞事了。
「爺爺,那個人是影剎,他只是換了身份。」厲澤陽沒再賣關子,而是把孫涵就是影剎的事情告知。
厲建國愣了一下,「你說他是影剎?」
老人家審視地看著他,確定他是認真的,手掌狠狠拍在桌上,「打得好,龜孫子害了那麼多人,就應該往死里打!」
站在門外偷聽的裴勇、裴炎父子倆腳底打滑,差點摔倒。
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厲建國清咳兩聲,話鋒一轉:「但是吧,還是要注意點,以後打架最起碼得把衣服換了,穿著軍裝太顯眼,萬一打不過人家都不好隱藏。」
厲澤陽似乎早料到他的反應,只是點頭,示意已經把他的話聽進去。
「話說回來,你不是無故回去招他的人,他做了什麼?」厲建國清嗓之後,開始細問。
「在我還在集訓的時候,他就以其他身份接近過夏夏。」
「有這事?」
爺孫倆圍繞這件事聊起來,大抵就是該如何解決,以及怎樣更好的保護身邊的親人。
接到葉飛揚的通知,最開心的莫過於穆雲軒。
硬是逛了一天的商場,已經身心疲憊。
回到臨海苑,穆雲軒坐在車內,目送她進了別墅,才將車開回自己家。
「太太,我剛洗了水果放在茶几上,您先吃點。」阿姨在廚房忙活,抽空和她說話。
倪初夏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客廳,把購物袋和包扔到一邊,躺在沙發上休息。
緩了一會兒之後,才坐起來捧起果盤。
這時,別墅門鈴響起。
倪初夏剛要站起來,就見阿姨從廚房出來,便重新坐了回去。
「你是誰?太太」
聽到家政阿姨帶著恐懼的聲音傳來,倪初夏心裡咯噔一下。
手裡的果盤落在地毯上,她慢慢站起來,轉過身。
只見家政阿姨面色慘白的走過來,身後是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戴著棒球帽的人。
「你是夏嵐?」倪初夏雙手握拳,試圖讓自己保持鎮定。
那人從阿姨身後走出來,手裡那把刀也露出來,正抵著阿姨的腰部。
「自己過來,還是我先解決完這個女人?」話落,刀子向前送了幾公分。
緊接著,傳來家政阿姨痛苦的叫聲。
「別,別傷害她,我過去!」倪初夏出聲制止,慢慢向前移步。
每走一步,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與厲澤陽相處的點點滴滴,若她這次沒能逃脫,最捨不得的還是他。
「快點,不然我立刻捅了她!」
「夏嵐,曾經你是保護他們的人,現在怎麼」
「閉嘴!」夏嵐將手裡的人推到一邊,一把鉗住倪初夏的手腕,刀子直接抵住她的脖頸,「我告訴你,別耍手段,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
倪初夏聽到這句話,慌亂的心逐漸穩下來。夏嵐現在為影剎賣命,只要她沒有接到命令,自己的生命是有保障的。
阿姨摔倒在地上,看著這一幕,拼命地搖著頭。
是她的大意,以為她真的只是送快遞的,才把門打開,讓這個女人有機可乘。
咬牙之後,她驀地從地上爬起來,直接撞向夏嵐,大喊道:「太太,你快跑!」
夏嵐被撞到沙發後背,疼得臉部猙獰。
她看著依舊抱著自己的老女人,眼睛閃著陰狠,握著刀刺向她。
「不要」
倪初夏穩住身體之後,看到就是這一幕,哭喊著讓她住手。
手起刀落,只聽見皮開肉綻的聲音。
阿姨依舊死死地抱住夏嵐,氣息微弱地說:「太太,快走啊」
倪初夏捂著心口,轉身跑向玄關。
她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弱,在面對強敵的時候,一次次連累別人。
逃離別墅,倪初夏第一個想到的是去找穆雲軒,只要進了他的別墅就會安全。
這時,身後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聽出是屬於厲澤陽開的那輛車,果斷改變了方向。
離別墅還有幾十米,男人看到慌張奔來的人,心猛地揪起來。
停車、推門,用力將他摟在懷裡。
「澤陽,快去看看阿姨,叫救護車」倪初夏用盡全力握住他的手,試圖把話說清楚。
厲澤陽一手攬著她,另一手掏出手機,給穆雲軒打了電話。
穆雲軒拿著急救箱趕到別墅時,家政阿姨已經陷入昏迷,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急救,包紮傷口,開車把人送去醫院。
等他從醫院回來,已經是半夜。
這期間,厲澤陽請了小時工打掃家裡,又簡單做了晚餐,只是倪初夏吃的很少。
「情況怎麼樣?」
穆雲軒猛地灌了一杯水,喘著氣說:「沒傷到要害,昏迷是因為失血休克,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
厲澤陽眉眼明顯放鬆,起身走上樓。
倪初夏睡得不踏實,一直處於半睡半醒間,聽到開門聲,突然驚醒。
「是我,別怕。」厲澤陽快步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倪初夏從床上坐起來,靠在他身上,「阿姨怎麼樣了?」
厲澤陽把原話複述給她聽,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沒事了。」
「沒事就好。」倪初夏緩緩閉上眼,語氣是慶幸。
「夏夏?」
倪初夏將頭磕在他懷中,低喃:「我頭有些疼。」
厲澤陽伸手覆在她頭上,感受到溫度偏高,眉頭緊蹙,「先躺一會,我讓雲軒上來看看。」
穆雲軒頂著困意上來,從急救箱拿出溫度計測體溫,顯示的溫度正常,開口說:「你太緊張了,沒事的。」
厲澤陽抬手摁著眉心,最近神經的確是緊繃的。
發生這樣的事,是在他意料之外。
葉飛揚設計的防禦系統,僅限於有人想要破門而入,但誰能想到,她竟然會直接冒充快遞員上門。
將倪初夏哄睡著,厲澤陽才走下樓。
穆雲軒並沒有離去,詢問他接下來怎麼辦?
厲澤陽只是撂下一句,讓他在別墅守著,拿起鑰匙出了門。
路上,給葉飛揚打了電話,詢問秦颯如今在哪,得到酒店地址之後,便將電話掛斷。
酒店套房。
秦颯坐在沙發上,頭深深埋進手裡,情緒顯然很低落。
床上,是魂不守舍的夏嵐。
她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秦颯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
「夏嵐,聽我的話去自首吧,我剛才打聽,那個人沒有生命危險,不會有事的。」秦颯試圖勸說。
闖進老大家,用刀子捅傷傭人,試圖綁走倪初夏,這些事情聽到都讓人不知所措,別說全部做全。
夏嵐眸光黯然失色,眨了眨眼睛說:「我不能自首。」
她如果自首,厲澤陽是不會放過她的。
可是,影剎交代的事情失敗,她也活不了幾天。
橫豎都是死,她該怎麼辦?
曾經,她是家裡的乖乖女,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遇到厲澤陽之後,她毅然決然通過選拔進去基地,就算沒有軍籍,沒有晉升機會他都沒有埋怨過一句,甚至和家裡人鬧翻。
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時候的衝動的小女生,但印在心底的那個男人卻一直未曾忘記過。
因為太過深刻、忘不掉,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犯下錯誤。
當她親手刺向還那個無辜的人,溫熱的血落在手中,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頭,即使那個人沒有死去。
「夏嵐!」
「秦颯,你不懂,我真的不能自首,不能讓厲澤陽找到我!」夏嵐拼命的搖頭,淚水順著眼角落下來。
她要傷害的可是他的妻子,他愛的人,在他找到自己之後,又怎麼可能放過她?
「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就是老大也不行。」
秦颯走過去,用力抱住她,「夏嵐,聽我的話,去自首好不好?」
真的不能在錯下去,趁還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罪。
夏嵐任由他抱著,將頭埋進他懷中。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秦颯,如果我自首,你會等我嗎?」
「會,我會等你。」秦颯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喜歡她啊,一直都喜歡。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夏嵐離開他的懷抱,輕聲問。
秦颯張了張嘴,沒說話。
他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因為眼前的女人並不喜歡他。
她喜歡的人,是那個令人敬佩的男人。
夏嵐垂下頭,笑起來。
這樣好的人,喜歡上她,也真夠悲哀的。
「夏嵐,我對你好是因為我」
話沒說完,門外傳來敲門聲。
夏嵐神色突然變得驚恐,從腰間拔出匕首,目光透露兇狠。
「別怕,我去看看。」秦颯輕聲安撫,起身走到門邊。
透過貓眼,看到厲澤陽筆挺地站在門外,腦袋有片刻的懵。
第一反應就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夏嵐詢問:「是誰?」
半天得不到回應,她自己走過來,在看到門外的人時,像是瘋了一般,用刀指著秦颯,「我那麼信任你,你竟然出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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