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始出來!
數日後,祝順方才到達金陵,到達兵部述職之後,第二日朝會之時,便去面見楚帝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朝堂之上,群臣林立,楚帝威嚴的坐在龍座之上,冠上十二旒輕輕擺動,雙目直視朝堂。
一番朝儀過後,左相張睿率先站出來上奏道:「陛下,臣參後將軍祝順驕縱妄為,延期述職,不把天子放在眼裡!」
祝順聞此,當即站出大喝道:「張睿老兒,你莫要血口噴人,我豈會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張睿不言,楚帝卻是招了招手,道:「聽他說完!」
祝順有些惱怒,但還是冷哼一聲,回了自己的位置。
「臣並非沒有緣由!」張睿嚴正了語氣,「祝順常年鎮守吳郡,眼下剿滅山越之後,愈發自大,此人手握兵權,兵部幾番讓他入京述職,他都視若罔聞,如此囂張,豈對陛下有過尊敬?」
他一言說出,御史大夫乃至幾部尚書盡都出列,紛紛附和張睿的話,上表參祝順。
太子太傅更是出列道:「陛下,如此驕奢淫靡之臣,理當斬首啊!」
楚帝瞅見朝臣清一色的參祝順,而祝順也在下面憋了一肚子氣,就要發作。
他當即平了平手,緩聲道:「祝順雖有些懈怠,但不至於對朕不尊,罰些俸祿便可,此事就此罷住吧!」
原本的朝堂到此,就該收住局勢,對祝順的結果也會不了了之。
可是張睿卻並未妥協,反而道:「臣以為,祝順之心早已驕縱過度,此刻怕是滋生出了野心,對陛下也有了不臣之心!」
「張睿狗賊,本將何曾得罪過你,你這般冤枉人!」祝順終究按捺不住,對著張睿破口大罵起來。
楚帝也是變幻了神色,陰冷的雙目直透場上群臣,良久,方才道:「你如此參他,可有證據?」
他不是傻子,張睿的一家之言,根本不會動搖他的立場。
「臣日前行獵之時,偶然得到祝順與江陵侯王敘暗通風聲,蓄意謀劃的密信,王敘在信件中讓祝順韜光養晦,可見其心昭然!」
張睿直接道出了宗秘,手中玉圭也是指向祝順。
「張老狗,子言何時給我寫過密信,你再血口噴人,休怪老夫不念朝臣之情!」
祝順終於按捺不住,一個躍步就要出去狠揍張睿。他是武將脾氣,眼中容不得沙子。
「放肆!」楚帝臉色早已陰沉到了極致,對著祝順直接喝道。
「朝堂之上豈是你扭打之處,要打給朕去荊襄打!」
說著他卻是把目光看向張睿道:「此事可真?」
「陛下不信招來王子言一問便知,再說就算他不招,臣這裡也有他們的密信!」張睿直接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單手呈上。
楚帝沒有派人去接,臉上的神色閃爍不定,終究冷聲道:「來人,給朕傳王子言!」
王敘此刻正在東宮陪伴李厚照,宮中的衛士很快就趕到,看著手執刀柄,鐵甲環身的傳令者,他並未有絲毫不悅。
「父皇為何宣他進殿?」李厚照捂著自己手中的木片牌,以為東窗事發,楚帝要召王敘責難了。
「臣也不知,還望殿下見諒!」衛士不敢得罪李厚照,恭敬地回道。
「無事殿下,臣去去就來!」王敘卻是淡然得很,沒有絲毫慌張。
「你不可出賣我!」李厚照指了指手中的木片牌,威脅道。
「那是,那是!」王敘輕笑一聲,隨著鐵甲衛士一同離去。
東宮距離上朝之處並不遠,不到兩刻鐘,王敘便隨著鐵甲衛士到了大殿之上。
「陛下,王敘帶到!」
衛士躬身行了一禮,便在楚帝的示意下退去了。
「王敘,你可曾給祝順寫過密信,其中更是勸他韜光養晦?」楚帝直接問道。
王敘環顧四周,猛地看見張睿一臉陰笑的看著自己。
身後的祝順,也是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總之,他一進殿,便成了朝堂之上的焦點人物。
「陛下,此事從何說起啊?」
王敘搖了搖頭,卻是恍然不知一般。
「王敘,你莫要裝蒜,那日你差人送密信出城,正好被本相湊巧截下,如今密信在我手中,你還有何話說?」
張睿臉色極為愉悅,一臉正氣地看著王敘。
瞅見那道信封,王敘瞳孔瞬間放大,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整個人也似乎惶然錯失起來,身子也不自覺的震顫起來。
楚帝見此場景,心中已然有些相信,下首的祝順,也是以為王敘真的送過信給自己。
當即躍步而出道:「陛下,此事老臣並不知曉啊!」
楚帝臉色瞬間變幻,眼看就要爆發出來,王敘卻是終於開口了。
「你冤枉人!嗚嗚!嗚!」王敘直接掩面而泣道,那神態,像極了被人誣陷清白的小媳婦,雙肩不住聳動,似乎情至深處,悲傷的不能自已。
這場景變幻太快,很多人都適應不過來,楚帝也是大吃一驚,止住了言語。
「王子言,你莫要耍滑頭,堂堂七尺男兒,靠著幾滴淚水就能躲去過錯,那還要律法何用?」
張睿不為所動,更加厲聲斥責道。
「張叔,我知你歷來看不慣家父,可家父已然亡去多時,你就不要再遷怒於我了!」
王敘淚水算是止住,可是語氣還是頗為哽咽。
「豎子,你別想再用誅心之言害我了,我手中有你罪證,你再怎麼狡辯也無益!」
張睿沒想到王敘這般不要臉,終於忍將不住了。
「好,張叔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我寫過信,那讓我看看吧!」王敘說著就要去討要。
「休想,豎子還想趁機吞食否?這信只能給陛下看!」
張睿一把拿回信件,卻是向後退了幾步。
「張叔!」王敘喊道。
「哼!」張睿一臉不屑。
楚帝見二人各自有理,眼中有光芒閃過,終於道:「那就把信件呈上來讓朕看一看吧!」
「諾!」張睿心下大慰,當即就把信件給了楚帝派下來的侍從。
回頭看見王敘一臉平淡,嘴角之間還滑過兩道弧度,他卻是有些不自信了。
「難道他王子言另有高招?」
拋去腦中思緒,想起那封引人深思的信件,他卻是堅定了內心,笑著望向楚帝。
龍座上的楚帝,慢慢打開信件,看起了那封密信,臉上的神色直接變得無比陰沉。
張睿雖然有感楚帝一目十行,但還是心中大快,心道此番王敘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楚帝一把將信件揉成一團,扔到地上,怒聲道:「爾行的好主意!」
張睿聞此大悅,但面上也是冷哼一聲對著王敘道:「如何,豎子!」
「卑鄙小人,也敢陷害名臣之後,朕不敢在留你了!」楚帝終究按捺不住,手中抄起一個硯台,直接擲向下首。
張睿聽到前半句還算正常,可後半句一出,伴隨著硯台砸到身上的痛感,他卻是睜大了眼睛。
「張睿,你可知罪?」楚帝怒道。
「臣冤枉啊!」張睿卻是不知形勢怎的變化如此之快,以為楚帝故意偏袒王敘,把罪責都落到他身上。
「那你好好看看那信件!」楚帝威嚴的雙目帶著幾絲殺意,「或許是朕太縱容爾等了!」
張睿一個箭步過去撿起紙團,將之展開後卻見是白紙一張,本來跳動起伏的心臟,卻是直直墜落深淵。
他臉色發白的看著王敘,一字一句道:「你何時換的信件!」
「張叔從何說起,敘真不曾寫過此信啊!」王敘睜大了眼睛,極為無辜道。
「罷了,成王敗寇,任你裝模作樣吧!」張睿臉色昏黑,他已然入了陷阱,再做多言也無益,只是死死地看著殿前,不發一言。
「左相張睿捏造事實,蓄意陷害名臣之後,念其歷年勞苦功高,免去左相之位,終身不可入仕!」
楚帝一言,卻是宣判了張睿的罪責。
殿內群臣盡都默然,不敢再發一言求情。楚帝銳利的眸子掃過全場,卻是落在王敘和祝順身上,又道:「祝順驕奢淫逸,念其功高,免去後將軍之職位,且為吳郡郡尉,戴罪立功!」
再到王敘之時,他卻是猶豫片刻,方道:「江陵侯王敘受此大冤,賞金百兩,以平其心!」
「謝陛下!」王敘和祝順二人都是躬身回禮。
「無事退朝吧!」楚帝明顯已然心力乏困了,當即擺手離去。
「恭送陛下!」群臣行禮,卻是各自散去。
宮門口,張睿與王敘錯身而過,卻是細聲問道:「你如何做到的!」
王敘輕聲一笑,卻是聲音泛冷道:「陽翟侯訓練過的美姬,確實能迷得祝將軍神魂顛倒啊,期間不知張叔起了什麼作用?」
張睿聞此大寒,回過神來時,王敘早已上了車馬,緩緩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