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大樓是有復健室的,這對於一家療養中心,看上去本應該是極其重要的地方,但是卻設置在了地下一層?
貝奕葉瞬間發現了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她給陸少天去了一個消息之後,立刻順著步梯,緩慢進入地下。
整個負一層比樓上更加安靜,長長的走廊偶爾亮著幾盞燈,那一排排的房間裡,此時此刻,只有三間屋子的燈是亮著的。
貝奕葉一邊注意觀察周圍的形勢,一邊快步前進。
沒走幾步,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偌大的負一層,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可是,卻有房間的燈是亮著的,難道
她一手伸進後腰,握住了匕首。
隨即,來到一間亮著燈的復健室外,貝奕葉後背貼著牆壁,探著頭,透著門上的玻璃,觀察屋內的情況。
一排跑步機橫向排列著,很是整齊,與跑步機相對的是一排類似雙槓的器械,不過高度卻是比雙槓要矮上一些,應該是給那些腿部受過傷的病人準備的復健器材。
除了這些冰冷的復健器材,不見任何身影。
貝奕葉彎著腰,沿著牆壁,腳步極輕,繼續向下一個亮著燈的房間走去。
前行中,隱隱聽到了什麼些聲音,但是,她卻無法以此判斷出是什麼發出的聲響。
她加快了腳步,同時更加注意周圍的情況,一種若有似無的危機感在她的心裡如藤蔓一般升起。
「你們說過,你們可以救我的欣欣呢?你們到是快救她啊!你們沒有看到欣欣很痛苦嗎?」盛姿樺焦急的催促著。
「這話我確實說過,可是,我也說過了,除非見到貝奕葉,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的。我從來不會救無用之人。」
另一個聲音卻是不緊不慢,絲毫聽不出任何的著急。
「你放心,我的女兒我了解,她看到你交給我的短視頻之後,她一定會找過來的,你們先救欣欣,她太痛苦了。」
盛姿樺更是焦急。
對方卻沒有再回答她,「既然來了,就進來了吧?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他這句話是對著門外說的,盛姿樺立刻扭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
她剛一轉頭,正好撞上推門而進的貝奕葉,貝奕葉的聽力極好,剛剛不多不少的幾句對話,已經讓她意識到,她中計了。
這個計謀還是盛姿樺完成的,貝奕葉心中一片苦澀,同樣是女兒,她卻從來都不是盛姿樺關心愛護的那一個。
看到盛姿樺身後的病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緊皺眉頭的陳雨欣,貝奕葉也明白了,為什麼盛姿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陳雨欣的狀況很糟糕。
如果不是她緊皺著眉頭的模樣,貝奕葉幾乎以為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貝小姐果真是軍人的後代,竟然能夠捕捉到視頻中那唯一的信息,直接趕了過來。」男人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很是優雅的鼓著掌。
貝奕葉的視線瞬間轉移到了這個一身白大褂,帶著面具,只露出了下巴的男人身上。聽聲音,他應該就是剛剛盛姿樺哀求的醫生。
她心中提高了警惕,對方既然能用這樣的手段將她騙過來,肯定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她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雖然我知道我的顏值極高,即便是放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都很難有人比得上,但是,你也沒有必要為了見我一面,費這麼大的心思?」
貝奕葉輕笑著說道,即便意識到自己中計了,也沒有露出半分的畏懼。
面具男淺笑出聲,「你太妄自菲薄了,那些明星哪裡比得上你一根頭髮絲兒?」
「想那些人,只要砸錢就可以見了,想見你,可是太不容易了,畢竟,你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完美存在。」
清潤的聲音很是真誠的稱讚著,並沒有覺得貝奕葉的話是自戀。
貝奕葉明眸微轉,迎上男人的眸光。
這人很對她的脾氣,只是最後一句話,讓她心中警惕起來——他知道了,關於自己是實驗體後代的事情。
只是,當初在y國,知道內情的梅教授已死,那場爆炸,幾乎讓所有知情人員全部消失,這人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的?
貝奕葉思考間,男人已經站了起來,「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
一句話,證實了貝奕葉的猜測,他確實知道她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麼知道你是最完美的實驗體?」男人就跟有透視眼一樣,瞬間就猜到了貝奕葉的想法。
這讓她一怔,心中越發的警惕,他的感覺太敏銳了,只是些許的疑慮,都能被這人察覺到。..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既然有貝洪濤的消息,你是他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一點兒調查都不做?」面具男說道。
「作為曾經逃出來的實驗體,他身上的成功,讓眾多科研人員激動興奮,只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完美,始終不是百分之百。」
男人一臉沉醉,仿佛那是一件多麼神聖的事情。
貝奕葉已經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跟基因改造實驗有關,他必定也是那龐大的罪惡群體的一員。
「我爸爸在哪裡?」
她沉聲問道,這個時候,她已經不能故作輕鬆了。
在猜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的之後,她已經可以斷定,這裡肯定是銅牆鐵壁,她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逃不出去,最起碼也要套出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當然是在我的手裡,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可以放過他,讓他恢復正常的生活。」男人輕聲說道。
「可以,但是,我要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要見他。」貝奕葉連想都沒有想,立刻應了下來。
這倒是讓男人微愣,不過這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轉而,他又恢復了那優雅的模樣,「可以。」
然後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響指,面具男一個手勢,原本潔白的牆面瞬間從中間裂開一道縫兒,然後向兩邊退去,中間赫然是一道明亮的玻璃。
透過玻璃,貝奕葉赫然看見病床上,躺著一個面容憔悴的男人,這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貝洪濤。
她下意識的衝上前,一手摸著厚厚的玻璃,激動地喊道,「爸!爸爸?」
可是,病床上的人很是安靜,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貝奕葉鍥而不捨的拍著玻璃,大聲的叫道。
男人走到玻璃前,「別叫了,沒用的,這是世界最頂級的防彈玻璃,裡面的人是聽不到這邊的聲音的。而且,玻璃是經過特殊處理過的,裡面的人是看不到我們的。」
貝奕葉覆在玻璃上的手,化掌為拳,分別了十多年,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對方卻看不到她,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無法得到對方的回應。
看著躺在病床上安眠的男人,貝奕葉的腦中忽然閃過每次爸爸回來帶著她騎大馬,玩沙盤,將手槍當成玩具拆解零碎,再教她組合的畫面。
他是一個好爸爸,雖然他不懂怎麼養女兒,但是,他卻將他認為是最好的都給了她。
小時候,她沒有玩過洋娃娃,但是,各種小型手槍,她閉著眼睛都能組裝到一起。
這些都是爸爸留給她的回憶。
可是現在,那個總是縱容她的男人卻不知道她就距離他數米之遙。
貝奕葉用力的咬著牙齒,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才不會出錯。
「放了我的人,讓他帶著我爸離開。」她強迫自己轉過頭,看向那個始終運籌帷幄的男人,沉聲說道。
「你的人?你是說陳夫人?」面具男問道。
「這麼裝下去真的好嗎?還是說你在懷疑我的智商?既然你和盛姿樺聯手給我設下了這個圈套,那麼早在我過來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吧?」
貝奕葉冷聲說道,「這種情況下,你能放任我的同伴離開?」
面具男笑著再次鼓掌,啪啪啪的聲音在房間裡格外的突兀,「聰明,不愧是最完美的實驗體。」
隨即,被雙手綁在背後的陸少天就被兩個粗壯的男人帶了進來。
「這麼容易就被抓住了,你也太遜了。」
貝奕葉瞄了還算是精神的陸少天一眼,淡淡嘲諷道,可是,她心中提著的大石算是放了下來。
在得知被算計的那一刻,她就在擔心陸少天,這人純粹是被她拉入局中的,如果因為她而發生了什麼意外,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靠!老子是被伏擊的!是中了那些不要臉的埋伏!」陸少天嘴上的膠布被揭開之後,就是一頓不服氣的抱怨。
貝奕葉卻被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將視線轉移到了面具男身上,「讓他帶我爸爸離開,我就跟你走。」
明亮的目光異常堅定,她已經下定決定。
這個時候,一人走了過來,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面具男的目光就停在了陸少天的身上,饒有深意的笑了笑,而後看向貝奕葉。
「現在這樣的情況,我並不覺得我需要跟你做交易,你已經落進我的手裡了。」
貝奕葉皺眉,這人應該是知道她不是一般柔弱的女生,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交易,可是,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改變了主意,這隻有一個可能。
她掃了陸少天一眼,恰好撞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兩人雖然經常互懟,但是在這個一刻,兩人也是極其有默契的。
「看樣子我是被小看了。」貝奕葉話音落下之間,已經飛快的穿過眼前兩人,來到了面具男的身後,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間。
鋒利的匕首在燈光下散發著冰冷的光芒,冰冷的聲音響起,「放了我朋友的和我爸!」
眨眼間的變化,讓眾人詫異。
下一刻,六個西裝男全部掏出了手槍,將貝奕葉團團圍住,六個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向貝奕葉的腦袋。
不過,貝奕葉卻半分畏懼都沒有,只見她手中的匕首再次逼近面具男的脖頸,一道鮮紅的血絲立刻浮現。
「事先說明,我這個人可是不禁嚇的,你們最好把槍收起來,否則,我可不能確定,我會不會被你們嚇得一個手抖,直接了結了這位。」
貝奕葉警告道。
眾位西裝男眼角一抽,你特麼能不能不要睜眼說瞎話?
你這風輕雲淡的模樣,哪裡有半分被嚇到的樣子?
一言不合就拿匕首準備割喉的主兒,被嚇到的是我們好不好?我們的老大還在你手裡攥著呢?
眾多西裝男很是無語,一個個看向面具男,等候他發號施令。
「放我朋友和我爸離開,否則,我不介意送你投胎去!」
貝奕葉手中一緊,更多的鮮血順著刀刃而出,加上她充滿殺氣的聲音,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凝結了,被她駭人的氣場震懾到了。
面具男仍舊沒有半分緊張,即便此時此刻,他落入敵手,生命隨時遭遇著威脅,他骨子裡的優雅和傲慢依舊不變。
「不要忘記了,陳夫人和陳小姐還在我的手裡。你當真覺得,在知道你的身手之後,我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就這麼放任你在這個房間裡自由行動?」
面具男說話,立刻有人會意,抬手對著盛姿樺的大腿,就是一槍!
砰地一聲槍響,卻沒有擊中盛姿樺,原本在貝奕葉動手的那一刻,便脫身的陸少天,直接沖了過去,將盛姿樺撲倒,然後退到了角落。
「蠢貨!我有沒有說過,不要輕易開槍?」面具男臉色驟變,即便是被挾持都面不改色的他,在手下開槍的這一刻,頓時爆發了。
「對不起,醫生。」說著西裝男將槍收了起來,這裡是華夏,槍是管制品,不能隨便開槍,這在一早他們就被告知過了。
貝奕葉眸光微閃,覺得有些詭異,每個人都配備手槍,但是卻又被告知不能隨時開槍,這豈不是很矛盾?
「啊」
這個時候,一聲充滿痛苦的尖叫聲響,打亂了貝奕葉的思考。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陳雨欣忽然身子扭曲起來,這般嘶吼的聲音,可想她正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醫生,你救救雨欣!現在也就只能有能救她了!你說過,只要我照著你說的去做,將貝奕葉引過來,你就會救雨欣的!」
原本被陸少天護在角落裡的盛姿樺忽然瘋一樣的沖了過來,雙手抓著面具男的胳膊,急切的說道。
那執拗而瘋狂的目光,就像是一個瀕臨絕望的人,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般。
陸少天憤怒的看著苦苦哀求面具男的盛姿樺,恨不得親自送她一顆子彈,明明都是女兒,她這也太厚此薄彼了。
他有些擔心的看著貝奕葉,擔心她的情緒會受到影響,被對方尋到可乘之機。
可是,貝奕葉只是抿了抿雙唇,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現。
「我也很想履行承諾,救你的女兒,可是我現在是自身難保,就算是想救也什麼都做不到。」面具男又恢復了方才的優雅和傲慢。
盛姿樺立刻跟看向貝奕葉,口氣了就變了,「你還不放開醫生,讓他去救欣欣?」憤怒中帶著命令。
貝奕葉卻嘲諷的笑了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他可是我手裡的保命牌,我怎麼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讓他脫離我的掌控?」
「陳雨欣是你的女兒,不是我的女兒,我為什麼要在乎她是死是活?」她冷聲說道。
「你這是什麼話?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見死不救?」盛姿樺怒吼道。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跟這個男人設計好的陷阱,就等著我跳進去?我現在陷入這樣的境地,可都是拜你所賜。」
貝奕葉不為所動,語中的嘲諷更甚。
盛姿樺瞬間就沉默了。
沒錯,是她將貝奕葉騙過來的,為了挽救欣欣的生命,她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了。現在,貝奕葉有這樣的擔心,非常正常。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證明。
貝奕葉只是瞟了陳雨欣一眼,然後一刀刺進了男人的大腿,「放我們離開!你應該知道,殺人對我來說很容易,不要懷疑我會動手的決心!」
男人就像是沒有感覺到疼一樣,連吭都沒有吭聲,「你對我做了什麼,同樣的,就有人對貝洪濤做什麼。」
他話音一落,只見玻璃後的房間,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大腿同樣被人刺了一刀,他疼得驚醒,一手捂著流血的傷口,面露痛苦之色。
貝奕葉無奈,只能放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爸爸受傷。
「你走吧。」她這話是對陸少天說的,這是她的事情,她不想牽扯任何人。
「那你保重,再見。」
陸少天連客氣都沒有,直接搶了一個西裝男的手槍,噌的一下就竄出了房間。
看的六位西裝男很是無語。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很講義氣的留下幫忙嗎?
這不應該才是正確的發展順序嗎?
為什麼這人答應的這麼爽快,直接開溜?這根他們之前接觸的那些華夏隊伍一點兒都不一樣!
弄得他們還沒有反映過來,這人已經逃走了,甚至還搶了他們一把手槍。
不過,貝奕葉卻很是滿意,她不想連累任何人。
半晌,她估計依照陸少天的能力,已經離開了之後,直接收起了手裡的匕首,放了一直挾持的人,「給我爸爸處理傷口。」
面具男安全之後,立刻衝上來兩人,直接將貝奕葉控制住,這人的速度太快了,放任她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看著玻璃對面,已經有人進去幫著貝洪濤包紮,貝奕葉對於雙手被綁起來並沒有反抗。
「通知我們的人,撤!」面具男隨意處理了傷口,立刻準備離開。
陸少天的身份剛剛手下已經告訴他了,這人離開後,肯定不會什麼都不做的,他們必須抓緊時間離開這裡。
貝奕葉沒有反抗,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同樣準備轉移的貝洪濤,只要他們能夠在一起就行。
可是,這個時候,盛姿樺沖了過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行,你們不能走,你說過要救欣欣的!你不能就這麼離開!」盛姿樺擋在門口處,手裡赫然攥著一把手槍,固執的堅持著。
貝奕葉只是看了一眼,這種管制武器盛姿樺是怎麼弄到手的?
面俊男也沒有想到,一個在他眼中只是棋子的人,竟然還有這種殺傷性武器。他還真的沒有特別提防她。
「要救陳雨欣,只能換血,但是,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必須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會救她。」
面具男說道。
盛姿樺心中一松,思考著面具男的話的真實性。
正在這個時候,身邊一人突然竄了出去,一把握住盛姿樺的手腕,很是輕鬆的奪過了她手裡的槍支,與此同時,槍口直接對著她,子彈上膛,扣動扳機。
------題外話------
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