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神宮不足千里之外的雲海當中,數十人藏身於此,楊稀伯橫在空中,身下的雲就如同綿花一般被他躺著,愜意無比。
而一側的斥候則是滿面愁容,楊稀伯睜開一眼,問道:「小候子,因何事煩惱啊?」
斥候自己也不想這樣,可從一大早開始便心緒不寧,加之斗神宮大批人馬殺到,他總覺得這幫人另有目的。當下言道:「小的腦子不好使,一直弄不明白,我家少爺為何不讓我們直接去北冥神宮,而是在此處候著那群王八蛋?」
楊稀伯立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言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凌雲絕宮與斗神宮明面上風平浪靜,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大家還不至於大打出手,這便叫作底線,今日我們於此地殺人掠貨,羅法就算知道是我們做的又如何,卻不會尋四大家族的麻煩,亦不敢拉開架式,與我們正面開戰。」
斥候聽得半懂不懂,言道:「可為何斗神宮這麼多高手全部出動了?不就是來取些玄鐵,難不成還用抬的?」
楊稀伯先前亦想過這問題,大派做事素來講個風光,不帶上個大隊人馬出行怎能顯出其身份?
恩索間,斥候言道:「我們神族的直覺向來異於常人,我總覺得有大事發生,方才從此地露過的人馬當中,至少有七八人與上次在斗神宮的護法實力相接近,他們的殺氣很重,少爺去了誅仙劍閣,按說他們應當衝著少爺去才是,為何偏偏去了四大家族?」
說音剛落,一聲劇響如驚雷般炸響,隨即玄元之氣沖天而起,如柱般接連天地,驚得楊稀伯面色數變。痴痴道:「斥候,真被你這張鳥嘴給言中了,北冥神宮出去事了!」接著大吼一聲,「兄弟們,速速援手北冥神宮!」
楊稀伯此行連斥候在內一共帶出二十名神族中人,隨他一聲令下,同向西面掠去,似流星雨一般橫空劃破.......
.......
轟.......
巨響過後,誅邪劍閣的弟子倒了大片,受傷之人不計其數。被身旁的師兄弟們攙扶著退向一旁,誰能想到軒嘯一出手便有如此威力?
飲川真人成名千餘載,敗在他手上之人不計其數,此生之中最精彩一戰不是勝利,而是鬥了七天七夜方才敗給對手,那人便是公良真人。這些年來,飲川真人渴望與他再來次決戰,不分勝負,只決生死。
而多年的等待。等來的卻是他的弟子,軒嘯。
先前那一劍如虹光一瞬,當空怒斬而下,整片空間如若被撕裂一般。快到令人無法想像。直到劍氣將地面斬出一道寬三尺長十丈的溝壑之時,上方的空間方才扭曲,可見其速度有多迅猛。
自軒嘯拔劍之時,飲川真人閉著雙眼。僅是稍稍橫移半步便將這一劍避過,衣角之處被切下了半塊,這已足以讓眾人目瞪口呆。
軒嘯自己卻極不滿意。這「天馬行空」威力剛猛,含八屬元氣,殺人奪命屢試不爽,雖非他自創劍法中最強一式,不過卻是最為直接的一招,不想連根毛都沒傷到他。
按以往慣例,軒嘯出招之前,必會配合與山勢同使,讓人行動變緩,務求達到一擊必殺之效。
可今日山勢使出,對飲川真人無絲毫影響,這還是軒嘯修行以來遇到的頭一回。
飲川真人睜開雙眼,露出一絲笑容,「我本以為今日怕是要失望,沒想到,你這剛入天劍閣沒幾日的小子,便有此造詣,今日必將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試。」
軒嘯持劍,斜指朝下,冷聲道:「我想前輩誤會了,受人之託,終人之事,今日之戰並非比試,而是生死的較量,小子來了!」金光狂漲,濤天的劍意引得天地一顫,千名弟子手中的長劍把握不住,清鳴不止,眼見便要拖手而飛,已有弟子被拖離了地面。
飲川真人微一失神,心中駭然之情無法言喻,忖道,此子如此年齡便有些造詣,加以時日,只怕會是第二個天劍仙君。縱聲長嘯,舉臂朝天,那柄傳說中的萬劍之祖終於現出他的真身,清嘯之音響徹全場,隨飲川真人一聲暴喝,眾弟子手中的長劍頓時安靜下來。
軒嘯終於對自己能否戰勝眼前之人產生了質疑,微微失神之際,一道劍氣瞬透肩,背後生出一道血洞,叫他痛得魂不附體。巨大的氣勁震得他連退十餘步方才停下,金靈涌到那血洞之處,轉瞬便已止住了血,正當軒嘯緩過勁來之時,那血洞再次爆開,後背已是一片鮮紅。
軒嘯極是心驚,忖道:「祖源之力能克完物,為何連一道劍氣留下的傷亦不能治癒?」
軒嘯捂住胸口,瞥了一眼飲川真人手中的長劍,只見那劍身呈烏黑之色,散發出的元氣極是詭異,懾人心魂。
飲川真人似乎並未將軒嘯當作生死大敵,反而如朋友一般朝軒嘯言道:「修行之道萬千,區區八屬又怎會是天地間的屬性的極致,小子你不要坐井觀天,老夫手中這柄劍取材於地面萬里之下,這材質帶著死亡的氣息,我便以死靈為其命名,紫元之氣與死靈氣相融,被老夫練成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死靈真元,你感受到它的威力了嗎?」
軒嘯冷哼一聲,忖道:「什麼狗屁死靈,還難得倒我軒嘯?萬物相生相剋,你有死靈,我有長生!」周身青綠之氣狂漲而來,劍閣四周的林木仙草頓時瘋長,不時便已讓這一大片地方便得鬱鬱蔥蔥,青木之靈與祖源相融,便是軒嘯所謂的長生,較他義父所使之元氣又大有不同。
飲川心中一驚,暗道:「此子怎會與他如此相像?」帶著疑問,一步疾掠數丈,直帶軒嘯身前,劍刃自上而下,朝軒嘯斜斬。
狂浪般的劍氣瞬時朝軒嘯怒卷,較之先前不知又強了多少倍。黑霧般的元氣滾滾而來。軒嘯根本不敢大意,護體元氣被四面八方狂劈而來的劍影斬得閃爍不定,叫他胸口發悶,氣血不暢。
軒嘯咬牙之際,不退反進,無傷劍芒位伸數仗,拖在身後,頃刻間便朝氣牆斜劈而上,生生將其撕出一道口子。
眾人齊是一驚,軒嘯的人影消失了。
再看飲川真人,微微一笑,迴旋劈在身前那空白之處,一聲脆響,軒嘯顯出身行,兩柄劍牢牢地吸附在一起,難解難分。
四周元氣狂旋,白芒耀眼無比,誅仙劍閣的弟子極少見到這陣勢,被驚得不住後退,本以為掌門輕而易舉便可將軒宰了,不想他還有一戰之力。
軒嘯以慣用技倆,利用自身若無底洞般的優勢,將那所謂的死靈之氣盡數吸入識海之中。飲川真人明顯奶感覺到這一切,冷笑忖道:「小子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只可惜找錯了人!」
軒嘯如原先一般,借翻雲珠之力循勢力導那元氣,此刻亦讓他覺察這元氣的詭異所在,它令人經脈不暢,連帶本身的元氣亦會被同化成和它一樣,軒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面色發青,血絲遍布在他的臉上,一條條清晰可見,呈烏黑之色,如蛛網般錯落,看來駭人無比。
軒嘯連思考的時間亦沒有,吸入體中的死靈之氣突然失控,如無數把利劍被一道剛烈無比的元氣擊散,瞬時狂射而出,只見軒嘯周身如被亂箭射漏一般,暴出數道血洞,鮮血狂噴不止。
烏黑之芒映在他的臉龐,一片死寂,連生機亦變得微乎其微,若非他那胸口還有些起伏,別人定當他已經死透。
軒嘯躺在地上,腦中閃過千萬道畫面,閒來無事之時,經常會想起人在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如今終於知道,原來直正面臨死亡時,一瞬之間會將自己這一生每一個片斷,在腦海中過一遍,緩慢而清晰。那兩張秀美可愛的臉龐在腦海之中怎的都揮之不去,興許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便是與她二人還未成親。
軒嘯不由得嘴角一翹,笑得慘澹。緩緩行來的飲川真人見得這一幕,淡淡道:「如你這般的年紀,便將生死看得如此輕淡,只憑這心態,足以是年輕一代中數一數二。破升而來數十日便宜將仙界平衡打破,你的風頭早已蓋過你的父親。想不到令羅法仙君頭疼的你,會栽在我的手上,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軒嘯身體猛然抽搐,咳出大口鮮血,斷續道:大.....家族.......」
飲川真人言道:「你是想問四大家族嗎?對君上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都不應當活在這世上,四大家族當然包含在內。」
軒嘯將自己罵了千萬遍,修行之初,屢屢能夠取勝於他人,便是因其輕敵,而如今自己亦犯下這不可饒恕的過錯。憑什麼就以為斗神宮會被自己牽著鼻子走?更何況羅法身旁還有一個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公孫兆。
飲川真舉起劍來,寒光閃過,軒嘯意識有些糊塗,隱隱聞得飲川真人言道:「忘了告訴你,我正是斗神宮的四護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