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目不轉睛地看著尼祿,他期待著在這個人的臉上看到表情的劇烈變化。果然,當他說出這段話之後,尼祿的臉猛地抖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
不只是尼祿,其他人的表情也值得玩味。斯萬克和莫蒂默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驚訝的具體程度和樣子都不相同。安德並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對這件事一清二楚,不過他選擇在這裡略過不談。
究其原因,他願意和斯萬克保持一定的友好關係。至於莫蒂默,呸,他恐怕既沒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種膽量。
「想不起來嗎?讓我提示你一下吧。」安德拿起餐巾,輕輕地擦了嘴,「你前後兩次購買軍火,分別是1月13號和1月20號,你都沒有親自前往,而是派了你的手下和對方接頭。」
說著,安德從桌子下方拿出幾張洗印好的彩色照片,直接劈手扔出。他的本意是直接扔到尼祿面前,這樣會顯得比較帥。
然而,他似乎高估了自己丟撲克牌的本領,吃飯的桌子長3米,尼祿坐他對面,相距不過兩臂之遠。結果,他居然丟歪了,歪了
「想看就拿起來看,」安德冷冷一笑,「但是我相信你現在能想起來了。怎樣,有沒有什麼解釋呢?」
尼祿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緊緊地攥成拳頭,他死死地盯著安德,一句話也不說。聽到這裡,斯萬克和莫蒂默都稍微挪動了屁股,像是要趕緊離開桌子,遠離這對峙的兩人一般。
「什麼都不說可不行,我還等著你自己承認過錯呢。」安德隨手把餐巾疊好丟到一邊,「購買這樣上好的軍火,即使不管用途如何,也要讓我們都知道吧。有這麼好的貨,你一個人獨享,有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呢?」
尼祿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安德殺了一樣,但是安德確信這傢伙身上沒有武器,不敢直接跳上桌子對他下手,所以底氣十足地瞪了回去,兩個人就這樣毫不相讓,都是一個字都不說。
最先繃不住的是安德,他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還好他是贏家,要不然這個場面,看起來就像是電視劇的NG片段
「不好意思,沒忍住,但是你看起來真的很搞笑。」安德拿起牛角包啃了一口,「拜託,至少說點什麼,你什麼都不說,我很難辦啊。行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就來談談你的處理方式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從正裝的口袋裡拿出對講機,按下了通話按鈕,「蘇利文,開始吧。」
「收到。好了,兄弟們,幹活了!」
剛剛沉寂不久的賭城突然之間喧鬧起來,仿佛有許多人在一邊喊叫一邊奔跑。緊接著,賭城街道兩旁廣播播放的爵士樂也突然停止,片刻之後,響起了朱爾斯低沉的聲音:
「由於不可抗力的故障,蛾摩拉賭場出現了一起事故。現在賭城區暫時封閉,請大家不要驚慌;仍然留在蛾摩拉里的遊客們,請立即離開你所在的客房或設施,經由安全通道撤離賭場,不要乘坐電梯。
重複,仍然留在蛾摩拉里的遊客們,請立即離開你所在的客房或設施」
轉瞬之間,喊叫聲響起,但很快就平息了,沒有槍聲,沒有騷亂。斯萬克和莫蒂默都驚慌地站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不敢問。
「請不要驚慌,先生們,你們在這裡很安全。」安德安穩地調整了自己的坐姿,「我已經派出大量保安機器人和安保部隊進駐蛾摩拉賭場,現在他們應該在解除賭場內所有工作人員的武裝,並且將他們轉移到一樓賭場大廳。」
「那在那裡賭博的人呢?」斯萬克緊張地看向安德,「等等,蛾摩拉在3天前被封閉了,所以」
「自25號起就沒有新進入的客戶了,現在整個賭場裡都只有工作人員了,我確認過。」安德歪過頭去,「如果你還不願意承認自己購入軍火的行為,那等會兒你可以趴到窗子邊上看一看。」
因為玩過遊戲,所以安德知道怎麼樣進入蛾摩拉的地下室,軍火應該都藏在那裡。而如果沒能在那裡找到,沒能在賭場的任何地方找到,他也做了兩手準備。
畢竟,他已經掌握了尼祿交易軍火的證據,就算賭場裡沒有,也得有,而且是必須有。
斯萬克和莫蒂默紛紛來到靠窗的地方,看向馬路對面的蛾摩拉。到這一步為止,安德可以確信蛾摩拉賭場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其實這個計劃仍然有點紕漏,因為他為了疏散顧客,給了黑手幫3天的時間。說不定,在這3天裡,尼祿還能做出點什麼。
事實上尼祿確實做了,只不過,是故技重施。安德可一直沒忘記,在他見到豪斯之前,那最危險的一天,有人在國王夜總會裡安裝了一枚毒氣彈。
就在昨天,有好幾名假扮成顧客的黑手幫成員裹著炸彈離開賭場,想要梅開二度,但是他們的行蹤過於可疑,被蘇利文帶人抓了個正著。
手裡握著軍火,卻要面對門口的保安機器人,在手段盡出之後,尼祿實際上早已經走投無路了。
今天這頓飯,算是安德給他的面子,也是給豪斯的交代。豪斯不希望他殺死本尼那天的場景再現,把賭城區搞得一團糟,他也確實遵守了和豪斯的約定,全程都按照豪斯的安排來做。
情緒價值拉滿了屬於是。
「所以,你現在要怎麼辦呢?」安德拿起餐刀,朝著尼祿比劃兩下,「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購買軍火,誰聯繫了你,這些你都要完全坦白,不能說一點假話。
蛾摩拉賭場一天的營業額大約是1萬3千瓶蓋,我封鎖了3天,湊個整,4萬瓶蓋。我可以給你4萬,你從賭場的人里挑選幾個走,我護送你們到莫哈維前哨站,從此你離開內華達州。」
不知什麼時候,尼祿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勢,雖然這人仍然坐在椅子上,但是姿態已經軟癱下來,極其難看。
「第二個,」安德繼續說道,「如果你選擇頑抗到底——你購買的軍火是從NCR走私出來的,涉及到3個月前的一起倒賣軍火案,所以我會把你交給NCR。眾所周知,NCR在莫哈維的法律並不完善,很多罪行一經審判就會被判決死刑。」
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安德很清楚,尼祿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就在剛剛他拿出對講機的時候,蘇利文的手下已經包圍了這層樓,沒有任何人能跑得出去。
尼祿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脖子,艱難地抬起頭。此時他已經整個軟在椅子裡,看人的時候露出虹膜下方的眼白,還滿是血絲。這副模樣,說難聽點,活像一個2個小時沒有用過傑特的人。
他輕輕地張開了嘴,有氣無力地說出幾個字:
「我要4萬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