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動怒
以鄧季的脾xìng,毒士這般大人物到自家地盤上來,焉能不好生款待?自少不得三五rì便設宴籠絡一番。
賈詡是外人,徐晃卻已是自家的,他來時被楊奉奪了馬去,面對鄧季很有些慚愧,然而對鄧季來說,這等名將豈能用好馬來衡量?能得他到手,根本就不在乎楊奉奪馬之舉,赤驥雖才兩歲半,卻已甚為神駿,便直接給了他,眼看這馬比之前那匹棗紅還要難得,自引徐晃感jī不盡。
鄧季官職雖由一千石的縣令上升為二千石的郡守,但別指望如今朝廷還有俸祿放,朝廷也別指望自家納上賦稅。在這1uan世,河南太守、折衝將軍除去大義名聲之外,亦不過空職罷了,並無一用,萬事還得靠自家呢。
長安二十萬西涼眾,可不敢過分開罪李傕,前番其等索要的二十萬糧食在鄧季承受範圍之內,不敢不給,能就此息刀兵最好不過,徐晃卻是意外的添頭,不要白不要,下面也無人出來反對,不過其職位該如何安置倒讓鄧季頗費了番心思。
初時yù使徐晃入虎牙軍頂替宋憲領軍,後想想,太史慈心尚未定,眼看五年期便滿,若他還是要走,虎牙校尉便可由徐晃來接任,只是自家是穿越才知徐晃之能,車黍等麾下老人卻不知,若驟然成一軍之恐難服眾,在這之前,得讓徐晃好生表現一番,盡顯才幹,最好能立下大功。
若要立功,便得將他安頓到目前最易有戰事的地方去。
李傕奪下長安後,徐晃已被封為騎都尉,鄧季sī下對他解釋過一番後,調伍寧為河南郡都尉,改由周毅統領其部弓卒,徐晃到dang寇軍中任統領戟卒、力卒的軍侯。
從騎都尉到軍侯是降職,然而得見所領部屬比之前軍士jīng銳數倍後,徐晃並無半點不滿,除戰馬有用他也愛外,徐晃本就不在乎身外物,因戰後甚少開口討要賞賜,在歷史上,曹軍中皆稱其「不得晌,數徐晃!」
從古至今,無論朝廷、軍隊、公司,中國人都很重視論資排輩,才幹反倒其次,演義里周瑜出任都督,資歷比他老的程普便不服;黃忠被列入五虎上將,關羽便生不滿,這些雖為演義中事,卻也可看出一斑來。
好在徐晃乃是天生將軍料,治軍之能比苦蝤猶有過之,為軍侯統眾不過一月,其部人馬已如臂指使,號令莫敢不從,眾人皆服其能,又都嘆服鄧季眼光。
幾年下來,伍寧對這比自己年紀還xiao的姐夫已再沒了絲毫抱怨,然此番被調出軍中,他百般不願,親自登mén向鄧季、伍窕央求過數次,鄧季只得剖白開來:「戰陣兇險,丈人只剩你一個獨子,平rì里愛若xìng命的,若你遭不幸,他將如何?我豈有臉見他?」
伍窕亦少不得從旁開解一番,都尉可是比二千石的官員,伍家何時出過這等高官?且鄧季說的本就是實情,如今已不比涉侯國做賊時人手不足,人人都得上陣,能留城中為官,也是大善。
伍寧雖愛軍伍,然姐夫說得明白,想到白蒼蒼的老父,也只得勉強應下來。
卻也不能讓伍寧這都尉有名無實,沒有兵丁,其同意之後,鄧季便從dang寇、虎牙兩軍中chou調出年歲漸大的八百名兵卒,由其統帶,專與黑鐵衛護這雒陽城平安,其等算是從此離了外出征戰,要守雒陽大城,這點人數自然還遠遠不足,然到真有戰事到此時,尚能動jīng壯民夫相助,外圍大軍也會回救,他們不過平rì看顧好城mén罷了。
除chou調八百老兵與伍寧外,鄧季還藉此番一併將其餘年長者chou出,共有兩百餘人,通安到各縣去為衙吏,維持治安。
回雒陽之後,韓齊好歹是保下xìng命來,斷去一臂,雖從無有甚怨言,卻免不得意志消沉,除之前賜給的美fù杜氏,每有宴請,鄧季也定要請他來,平rì又多與郭石、車黍等去他家坐坐,只是總不見得開顏。
由縣令升為郡守,鄧季如今還是名不副實,在此之前,南端的梁縣本藏有難民不少,隔穎川xiao塊土地與天下第一大郡、鄧季老家南陽對望,乃是雒陽南大mén,如今勉強納入治下;汜水關以東中牟等十縣則一馬平川,直接與陳留、穎川兩郡連接,無險可守,鄧季並不敢去占,他只得手河南郡一半土地。
光yīn如梭,眨眼間,洛水西、南七縣之地終到收割之季,統計賦稅、錢糧入庫這些事情將田豐、田疇、焦觸等文官忙得連rì不停,連賈詡看不過去都跑去幫忙,鄧季也不好只在家中與妻妾子nv們戲耍,只是這些事他cha不上手,便起車駕,與典韋領黑鐵衛們去巡查各縣。
所到各地,見民夫忙碌辛勤忙碌,田地中雖人人揮汗如雨,卻掩不住一臉喜悅,尚有不少人出糧僱請偃師、成皋等縣的西涼人來幫忙,這裡也有自家的收穫,鄧季一路看過去,止不住得意開心。
待從新成出來,鄧季才想起自從月前往梁縣委派過官吏便算罷,到河南半年,自家還從未去過梁縣呢,徐晃也被安置在那裡,正可去看看,想定主意,便領黑鐵衛們渡過南面的伊水,尋往梁縣去。
呂布逃到南陽,終究得袁術收留,其等離梁縣卻近,沿途又無甚天然阻礙,鄧季也暗防著他犯境,此地派有dang寇軍十屯人馬常駐,新成尚有五屯,若有變故,快馬半rì可到,此兩縣如今便為徐晃防區,算是鄧季治下最容易起戰事的地方,就看徐晃可能憑此立功了。
鄧季此來,一為看看徐晃兵馬防備如何,二為熟悉地方,誰料得知其車駕前來,離城尚有二十餘里地,便有十餘名民眾哆嗦著攔路求情。
典韋上前打量過,這些不過平常農夫,鄧季邀其等到路旁細細問過,方知此地新置縣長姜甫以該地民非鄧季當初許諾之眾、縣衙缺錢糧為由,言今歲收賦不與雒陽等五縣一致,每十畝地得收賦三石!
梁縣之民多為董卓燒雒陽、遷都時從別縣逃來,已在此地安居三年,以前並無官府管轄,鄧季占領,遣官吏納入治中後,聞十畝地納二石,本以為賦輕,尚且歡喜,誰料待秋收後,縣長臨時加征,又與大漢三十稅一一般模樣。
突然聞得這般消息,鄧季不由頓時暴怒,到這世後,農夫負擔之重早讓他這農家子大為不滿,因此方定下每十畝地只納糧二石,以此減輕農者之憂,梁縣新納之地,這縣長尚未為其等劃分等級,丈量田地出來,便敢違令加征,好大的膽子!
鄧季一時怒氣難遏,竟連縣城也不想去了,只顧留在路邊與老農mén閒聊,徐晃得報,忙領數十騎出城來迎,他等近前,鄧季也只點頭打過招呼,便不再搭理。
如今徐晃也不指望李傕還會用二十萬石糧贖自家回去,鄧季對他甚厚,便也安心留下用事,入其麾下後,rì前所見,鄧季都是對自己一副笑臉模樣,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動怒,徐晃尚不清楚他脾xìng,只得惴惴在旁候著。
又過了好一會,梁縣長姜甫才領許多縣中吏員趕到,尚不待他等施禮,鄧季便先怒問道:「我定下賦稅之例,你等怎敢擅自改動?」
姜甫倒長得儀表堂堂,甚為儒雅,他曾為王匡治下縣長,也是鄧季等從匈奴手中救出的士人,雒陽缺人,因其曾做過官,這次方被授予梁縣之長,聽到鄧季問,恭敬回道:「臣下亦知此舉不妥,然每縣除官吏俸祿外,只許留萬石糧為資,其餘皆得上繳,梁縣方納入主公治下,諸事繁多,萬石糧如何夠用?吾等縣中所定,亦不過今歲加征,來年定回復主公所定數額!」
鄧季冷聲道:「衙中用糧不足,何不直言求告於郡府,只榨百姓乎?今歲加征一石,明歲有事再加,何時方是盡頭?」
這般行為卻是之前官方舊習,除為朝廷徵收外,官吏尚要為縣中多征一二留用,普天下皆如此,這姜甫之前做過縣長,不免就依葫蘆畫瓢照樣施為,其餘吏員雖為鄧季選出,然是他屬下,也沒人覺得有何不對。
「今rì你等歸縣,rì前多收之糧,限十rì內盡放回去!」這人並非自己貪用掉,也怪自家沒防到此等,鄧季也只得壓下火氣,吩咐道:「待完結此事,郡中自有新縣長來接任,你jiao接過後,且歸郡守府去,改掉舊rì之習再出來為官罷!」
隨口處置掉一名縣長,鄧季已無心再去梁縣,辭過徐晃、老農們,領典韋等自轉。
人尚在歸途中,鄧季便遣人將此事通傳到諸縣,指望各縣引以為戒,又令黑鐵衛出去暗查各縣還有何違規之舉。
按鄧季之令,賦稅每年只秋季徵收一次,洛水東四縣安置的西涼jīng壯因誤了播農時,今年內免徵,然待黑鐵衛暗查歸來,四縣皆按戶籍人口,sī下每人征糧半石。
前世曾聽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得知這般情況,鄧季好懸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
萬般惱怒中,有騎飛奔來報,雒陽有事,軍師請主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