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姑娘來了」
「姑娘,你可來了」
王大和王三同時驚喜道。
丁太傅循著他二人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葛布衣裙,梳著垂鬢。身量苗條,五官精巧,一雙烏漆漆的眸子明亮有神,俏麗中透著幾許聰穎能幹。
丁太傅微微的笑了笑。
連芳洲已經來到跟前,向丁太傅屈膝行禮,微笑道:「不知您老人家光臨,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神態自然,落落大方,臉上的笑容乾淨明媚,不謙卑不諂媚不緊張不羞窘。
「這就是連姑娘吧呵呵,無需多禮,無需多禮老夫只不過偶爾路過,心中好奇這才過來瞧一瞧罷了」丁太傅擺擺手笑道。
「多謝太傅」連芳洲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又笑道:「早聞太傅心系黎民,關心稼墻,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太傅若有興趣,便多瞧一會兒吧」
丁太傅呵呵笑了起來,笑道:「老夫也早聽聞連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與常人不同這棉田打理得也比別人家的棉田要強很多啊」
連芳洲聽了這話心中一怔,別的不好說,至少有一樣她敢肯定了,那就是丁太傅絕對不是無意中路過一時興起過來看看,他應該是特意來的。
要說一時興起看稀罕,他分明並非沒有見過,那麼還有什麼稀罕可看況且,他家應該也分攤了兩三百畝甚至更多的棉花要種吧他自家就有,何必跑來她這兒看
秦風辦事,倒真是利索之極
既然他來了,這就是好事自己總不能辜負了才是。
連芳洲便謙虛笑道:「太傅言重了,民女愧不敢當鄉下人家伺弄莊稼都一樣的用心,別人家的也是很好的」
丁太傅呵呵一笑,搖搖頭道:「不然,連姑娘太謙虛了不知多少人家隨隨便便撒了種子下去便不管不問,就算是我自己家裡的棉田,也沒有姑娘家的長的好姑娘如此用心,是對朝廷政令的擁護,很好,很好啊」
這話真正說到連芳洲心坎上了,有了丁太傅這句話,無論是誰想要來找她的麻煩都要掂量掂量
連芳洲便笑道:「太傅誇獎,民女惶恐」
丁太傅忍不住又呵呵的笑了起來,心中暗道:這個丫頭,可真是個人精瞧這一句一句話答的,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滴水不漏,任憑哪一句都可以大做文章。
「老夫只是實話實說像連姑娘這樣的女子真正是不多見啊」丁太傅大笑著,閒話幾句,便與連芳洲告辭去了。
連芳洲送他上了馬車,眼看著那馬車去遠看不見了,這才回身。
「姑娘真沒想到丁太傅會來咱們家的棉田,這真是太好了誰家也沒有這樣的榮耀啊」丁太傅走了之後,王大等立刻興奮活躍起來,喜滋滋的笑著道。
連芳洲不置可否笑了笑,道:「這件事的確是件大大的好事,只不過與人談論起此事的時候不可誇大其詞,態度要恭敬一些。」
王大等都笑著稱是。
連芳洲見他們三人猶在興奮的討論著,便笑道:「你們繼續守著這兒,該巡邏的時候千萬不要大意更不要忘記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王大等齊聲答應,目送連芳洲離開。
連芳洲來到大院,迫不及待便尋秦風,笑著與他說了剛才的事兒,又笑道:「秦管事真是好厲害,你究竟跟丁家的管家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快便說動了丁太傅,今日丁太傅還特意到石頭坪咱們家的棉田看了看說了好一會兒話呢有了丁太傅這幾句話,我這心也安定不少到時候再送東西,也更名正言順了」
連芳洲說著一拍腦門「哎呀」一聲,笑道:「我先前真是有點兒急糊塗了應該叫上你一起去才對」
說著惋惜不已。
秦風一臉呆滯的聽她說完,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姑娘,您說丁太傅來了可是,我只跟丁管家套交情,關於棉田的事兒半個字也沒有跟他提過呀這不關我的事兒呀」
「」連芳洲一怔,「不關你事你一個字都沒跟丁管家提過」
「是呀」秦風點頭。
連芳洲不由也呆滯起來。
這就太奇怪了
自家事兒自家心裡有數,她們家跟丁太傅可半點兒關係都沒有,除了她讓秦風有意接近丁府的管家之外,甚至從來沒有跟丁家的人說過半句話
可是丁太傅卻沒來由的路過還特意與她交談了一番話,他這樣示好,究竟是什麼意思
「姑娘,」秦風察言觀色不由笑著勸道:「丁太傅在咱們裕和縣口碑極好,乃德高望重之輩,想必,他只是關心稼墻欣賞姑娘所為吧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是好事呀」
「你說的是」連芳洲也不禁一笑,道:「暫且便當做是好事兒吧,無論他是好意還是惡意,總會露出來的」自己所要做的,便是行事小心再小心,這便夠了。
「姑娘這麼想就對了」秦風笑道。
離開連芳洲家的棉田,馬車裡,丁太傅儒雅閒適的端坐著,捻須不語,凝神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想著想著他忽然輕輕嘆了一句,微微搖頭呵呵的笑了笑。
這個連家的丫頭,果然有些意思。別說普通的鄉下女子,便是京城裡的那些閨秀,見人待物也不見得有幾個能夠做的比她更好更得體。難怪
他不由得想起昨日老友的小嫡孫崔敏之,那孩子昨日上門拜訪。原本他還以為是特意來看望他呢,還老激動了一陣。後來才知是另有所求。
也是,自己一個一大把年紀的糟老頭子,哪裡能得他這樣正是風流歲月的小年輕惦記呢
他的話說得很是委婉,不過他依然聽懂了。他拜託他幫忙對連家的大丫頭照顧一二,尤其說眼下別讓人打她那些棉花的主意。還再三叮囑不要讓她知道是他拜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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