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氏本是通透之人,聽了連芳洲這一席話心中驚出一身冷汗,嘆道:「是外婆糊塗了,只當小事,沒想到這裡頭的利害差點兒連累了你們」
說著又咬牙恨道:「都是你那個舅母搗騰出來的好事兒我年紀大了,不比從前,不然必定不許她把孫兒教壞了明天就送順兒回去吧,等我回去了,再好好的說你舅母去」
連芳洲和老蔡氏皆明白,姜氏肯定給劉順說了什麼。她是賊心不死,一步一步的試探著來呢
如果連芳洲幫劉順做主了,或者說連芳洲一笑置之不當一回事,姜氏指不定又會扯大旗狐假虎威做出點什麼來
正是因為如此,連芳洲才決定第二天就送劉順離開,這是對姜氏的警告。
「那就多謝外婆了,還好您疼著我們」連芳洲笑道。
老蔡氏嘆道:「傻丫頭,我連你娘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就只剩下你們了,我幫不了什麼,豈能還給你們添亂唉,說到底外婆是真老了,要是年青那時候,姜氏她敢」
「您也別多想」連芳洲忙柔聲說道:「我娘雖不在了,您卻是我們的外婆,咱們總歸是一家人,我們會替娘好好孝順您的」
「你們向來都是好孩子」老蔡氏眼眶濕潤了潤,心裡更加酸澀,自打女兒女婿去世之後,幾個孩子倒是越發的懂事了
想想也容不得他們不懂啊,家裡頭的沒有這個道理這成親前一天,新娘和新郎怎麼能住在一個院子裡呢
按理說訂親之後就不能住一個院子不能見面了,只不過他們情況特殊,又是在鄉下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連家如今又今非昔比,大傢伙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三姑奶奶等送了連芳洲到大院,蘇錦紅花張秀兒等上前簇擁著說笑著,院子裡處處已經掛上了紅色的燈籠紅色的大綢花貼上了大紅雙喜字白頭偕老天作之合等意思的婚慶對聯,處處打掃得乾乾淨淨,大紅的顏色一點綴,倒顯得十分喜慶。
雖然是在這邊只住這一晚上,因為是發嫁的地方,也裝飾得格外講究,樣樣都是新的,顏色以大紅底色為主,連芳洲進了房間,覺得似乎自己這個人都被染成了紅色了。
她不由得想起阿簡的話:「沒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芳洲,我會用一輩子來彌補這份缺憾」
他神情是真的遺憾與愧疚,她心裡卻是既感動又歡喜。
她原本就沒想著這輩子還會嫁人,一來,她是被人退過親的,又有弟妹們要拉扯長大,等弟妹們長大,哪兒還有人會要她即便有,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二來,這個年代有幾個男人不是妻妾思想的她可受不了
鄉下倒是沒有多少男人想著妻妾的,那也是家裡頭窮,經濟條件不允許,而不是不想。她連芳洲豈是會一輩子貧窮的倘若弄出丈夫用她的錢娶小老婆的事兒來,那才叫悲催呢
再者這樣的人與她沒有半句共同語言,大多言行粗魯不堪愚昧不堪,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
所以無論怎樣想,她都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沒有嫁人的可能性了
可她怎樣也沒有想到,不但嫁了,而且還嫁得這麼快
相對於這意外兼且驚喜來說,婚禮如何她並不在意了。
甚至有幾分慶幸,慶幸沒有很繁瑣,不然,煩都要煩死了
蘇錦張秀兒紅花翠霓等在她房間陪著嘻嘻哈哈說了好久的話,眼看著月上中天,才各自笑著告辭,讓她好好休息。
連芳洲關上門躺在床上時,耳畔仿佛依舊是蘇錦她們帶著善意打趣的說笑聲,再想想阿簡,心忍不住狠狠的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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