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為能瞞天過海?你真當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男子似看穿了她的慌張心虛,一句一句砸下來,逼得她更緊,想要立即撕開她的偽裝。
「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不就是解蠱嗎!我們聖巫族的血越純淨越珍貴你是知道的,我就給你餵了幾口血!」千漪抖著腿,梗著脖子硬撐。
她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承認,她跟他之間始終沒辦法更進一步的關係或許會有所改變。
可是她不想,她不想他們之間的改變,是因為多了某種條件。
她喜歡他,追著他跑,那是她願意的。
甚至她老是厚著臉皮纏著他,想用各種方法讓他喜歡她,屢屢受挫她也不曾氣餒。
他不喜歡她,她就努力追。
如果最後依舊失敗,那她便不強求。
她可以留在這裡,跟他像親人朋友一樣相處,等他有了喜歡的人,她就離開。
她始終記得長老跟她說過的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想到這裡,千漪眼裡湧出一股熱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喜歡這個人了,只要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很有安全感,就覺得做什麼她都不會害怕,做什麼都高興。
可是她不是銅皮鐵骨,每次靠近他,他都不給她回應的時候,她也會受傷難過。
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去喜歡他,而他好像,從不曾將她的喜歡當一回事。
眨眼,強行壓下眼底濕意,千漪低頭避開男子犀利視線,「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信不信都好,像我這麼不肯吃虧的人,要是真花了大代價救你,怎麼可能放你這麼安然自在,早跟你索債了。」
說罷似自嘲般一笑,「真的就是一點點血,你知道的,我們的血在外人看來無比珍貴,但是在我們自個眼裡看,那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吃兩天好吃的就補回來了。」
從男子跟牆壁之間的縫隙鑽出來,千漪回頭衝著男子齜牙,「子時都過了,趕緊歇息去,平日你作息可準時了,今天回來那麼晚,害我擔心老半天。沒事就好。」
女子回房歇下了,廂房跟男子的院子僅一牆之隔。錢萬金跟石纖柔夫妻兩搬到新建的後院後,他們原來的院子就給了千漪住。
牆角前,男子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麼。
頭頂明月西移,月涼如水,將男子投在牆壁上的影子拉得歪歪曲曲。
薛紅蓮看著折出角度的影,眸光明滅。
他實則很早就回來了,只是沒有現身,就隱在垂花門邊,看女子如熱鍋螞蟻一樣在這裡轉來轉去。
她等了他足足兩個時辰。
最後只道一句,沒事就好。
而他本想迫她親口說出當日真相,看到她眼底湧出來的水光時,卻止住了更多更激烈更傷人的話。
他從來不是個會心軟的人,除了對自己人以外。
扭頭,看向女子廂房方向,薛紅蓮眸色幽深。
「完了,完了。」冷峻面容,說出口的話卻帶著一股吊兒郎當意味。
「閉嘴,不想挨揍的話。」
「嗤,你揍,你揍。反正挨打的不是我一個人。」
薛紅蓮冷冷勾唇,「我可以沉睡不醒,你不行。」
原因,他們心知肚明。
因為這具身體一開始出現的人,是薛青蓮。
後來,才衍生的紅蓮。
月色下,男子臉上呈現出撕裂感,兩種極端表情變來變去,最後薄唇吐出一句髒話。
「臥槽!」
「皇上,您說髒話了。」
乾德殿,書桌前,小板子一板一眼揪錯。
「朕含在嘴裡說的,這你都能聽出來?狗耳朵?」
「王爺臨走前特地吩咐奴才,時時看著皇上,不能讓皇上老這般不成體統。」小板子彎腰躬身,「還有,皇上,狗身上最靈的是鼻子,不是耳朵。」
風墨晗眯起眼睛,淡淡睨著小板子,手裡文案慢慢捲成筒狀,隨後突地暴起往下太監腦袋上拍。
「拿著雞毛當令箭,能耐了?能耐了?在朕面前充大瓣蒜?狗鼻子最靈是吧?朕現在就給你安個狗鼻子?」
小板子抱頭鼠竄,「皇上,王爺吩咐的,奴才不敢不從啊!再說不讓皇上說髒話,王爺也是為了皇上好……」
「皇叔現在可不在京城,救不了你。你叫一百次王爺也沒用!」風墨晗冷笑,手中文案拍出虛影。
打了一晚上噴嚏本來就夠煩躁了,丫的一個小太監還那麼沒眼色,說他不成體統?
皇上咋了?皇上就不能罵人了?皇上就不能爆粗口了?
皇叔不在的時候不說,等人回來的時候他還敢說?
追累了,回到書桌前,往椅子上一癱,「現在什麼時辰了?」
瞧著坐沒坐相的皇上,小板子強忍糾錯的心,小心回答,「回皇上,已經子時末了。」
「朕勵精圖治,居然用功到半夜?那該歇了。」
「皇上,海棠宮娘娘還在等著您哪,今夜輪到那邊侍寢。」
皇上冷眼瞧過來,小板子額角冷汗直流,他也不想提醒啊。皇上在寢殿磨磨蹭蹭到半夜不就是想躲過妃子侍寢嗎?
可是他不提醒不行啊!誰讓他是皇上的貼身內侍?誰讓他受了王爺的重託?
「小板子,你老實告訴朕,你是不是收了後宮那些個妃子銀子了?」
小板子一個哆嗦,撲通給跪了,「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萬事只為皇上著想!奴才對皇上的心,富貴不能淫啊!」
「噗嗤!」風墨晗沒忍住,趴在書案上爆笑,剛才那點鬱悶,被小太監一句富貴不能淫給治癒了。
「皇上?」小板子小心翼翼抬頭,察言觀色,看皇上臉色好了不少,才敢再問,「可要擺駕了?」
「擺駕吧。」從椅子上站起,風墨晗雙手負背,慢慢走出寢宮。
做了皇帝,有了後宮,他才真真切切體會到,羨慕皇帝後後宮佳麗三千的人,都是傻逼。
以為佳麗三千,左擁右抱,享盡艷福,很爽?
他們怎麼就不想想,皇帝一個人伺候一整個後宮,得有多累?
他就是個種馬。
為了傳宗接代天天換著人寵幸的種馬。
最嘔血的是,有成效那還罷了,現在是沒成效!
後宮,他媽沒一個能生!
到底是誰伺候誰?